永平……取意於「以此道博一個永遠的盛世太平」,橫刀主人卑微的願望,最後還是沒有實現。摩挲着被布條緊緊包裹的永平橫刀,那人看着似乎更加低沉了。
「縱然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和平,但仍然想要想要拼一拼,縱然會磕得頭破血流,也想看一看那個被寧靜和祥和包圍的和平盛世。沒有殺戮,沒有蟲族,沒有戰爭……每一個聯盟戰士都能脫下那一身沉重的戰鬥服,脫下一身背負萬山之重的軍裝,以一個普普通通的身份走在大街小巷,看那些被他們用生命守護的人,露出最自然最沒有負擔的笑容……」
顧寧致狐疑地看向對方,覺得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莫名其妙說這些話做什麼?
「這是永平橫刀主人寫在母校留言碑上的話,也是她寫給自己的墓志銘。」那人瞥了顧寧致一眼,「這也是很多人的願望,但光有這個願望沒有用……通向願望彼岸的路上,還不知道要填上多少年輕鮮活的生命。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活着,已經很幸福了……」
顧寧致扭過頭,繼續看着「母樹」張牙舞爪,正如身旁這個古怪女人說的一樣,那些「子樹」似乎在忌憚什麼東西,紛紛避開了這座山峰,好像川河遇見巨石被豁然分開一般。
「既然這也是蟲族……那麼,那個傢伙應該有辦法解決吧?」顧寧致摩挲了一下胸前掛着的玉佩,他一早已經催動這塊東西。至於遠在西萊納星系啟明星球的某人如何感知,又用何種手段出現……呵呵,他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內心有一股奇怪的信任,告訴他可以相信罷了。
那個人沒有將顧寧致的話放在心上,徹底解決蟲族,不外乎兩種辦法。一個是用絕對的熱武器將其轟炸死掉,最好連灰燼都別留下,因為很多蟲族像是蚯蚓一樣,斷成兩半還能靠着殘存肢體活下來,一個身體變成兩個。要擊殺蟲族,必須一擊致命!
另外一個辦法,也是最徹底最有保障的,便是意念能力者出手。不過……呵呵,這個世界的人都認為意念是一種精神力缺失的病症,讓人年少早夭的病魔,聞風喪膽都來不及,更別說真正發展意念。恐怕,她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那樣的場景了吧?
不!她想多了,這顆星球的「母樹」送命之時也是她死亡的時刻,性命短暫,哪裏能堅持這麼長久?想到這裏,她更加握緊了手中的橫刀永平,猶豫一番,將它遞給顧寧致。
很顯然,顧寧致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對方這又是鬧哪一出,「你幹嘛?」
「這把刀……送給你了……」那人沉吟半響,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做好讓這把刀給我陪葬的打算,不過你既然出現了,就讓你帶它走……」
顧寧致:「……」他莫名有一種自己變成幾年前扶蘇公主小說下的男主,做了狗屎運得到世外高人的指點和真傳,連身邊的打怪的神話級武器……咳咳,都送給男主……
「別想多了,只是希望你能拿着它繼續堅持……若是你沒有駕馭它的能力和勇氣,替它找個主人也好。只要,別讓它閒置下來……」那人又解釋道,「永平本身就是為和平而生的刀,就和它曾經的主人一樣,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鬥……」
顧寧致撓了撓自己凌亂的海帶頭髮,突然很想欠扁地問一句為何要選擇他。不過,縱然自己問了,估計對方也會給他一個打擊——因為他是目前唯一可以選擇的對象!多傷人心!
顧寧致接過刀,即使隔着布條,依舊能感覺到這把刀周身不尋常的冷意。這種寒意不是手掌間的體溫,而是能影響旁人精神力的溫度!說起來玄幻,卻是結結實實存在的。
想了想,顧寧致還是將刀還給對方,並且在她生氣之前說道,「我曾經認識一個人,她說自己可以解決這種生物……我之前聯繫過她,她會出現的,你就別自尋死路了。」
「胡鬧!暫且不說你那個朋友在哪來,能不能消滅蟲族,光是她何時出現,也……」正說着,那人突然抬手將顧寧致手中的永平拔了出來,刀鋒划過空中某處,突兀地和另一把刀碰上,發出清脆的嗡鳴之聲。看着這個場景,三人都愣了……
奇怪女人和顧寧致是錯愕本來無人的空地怎麼冒出一個大活人,而被傳送到這裏的蘇葭萌卻看着和自己手中橫刀對抗的那把刀愣神……這是……
「永平?」蘇葭萌驚訝出聲,對方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冷光再度襲來,她用「希和」擋下,手中一個巧勁將永平的刀勢引向另一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對方手腕的麻筋。
永平脫手,直直地插在一米開外的地上。刀身微晃,輕鳴之聲尤響。
「你是怎麼知道這把刀的名字?」那個女人微微蹙着眉,盯着蘇葭萌的臉看了半響。這張臉和記憶中的某人毀容前有幾分相似,乍看上去很容易搞混。不過她很快就清醒過來,雙眼猶若陰冷的蛇,盯着對方,「還有……你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這些問題先放在一邊,永平怎麼會在你的手上!」蘇葭萌用餘光看了眼永平刀身上不起眼的某個標記,心中一凝。橫刀也就那個樣式,兩把刀撞臉的可能性也高。但撞臉再厲害,也不至於連這樣的小細節都一模一樣!那刀身之上,分明刻着她以前的入伍編號啊!
對方聽到蘇葭萌這麼問,眼前一陣恍然,倏地抿了抿乾澀的嘴角,掩在披風之下的手緊張攥起來。因為不在啟明星地界,也遠離了人類聯盟,她完全放棄了掩飾意念的波動……
能認出永平,身懷意念能力,長得這麼酷似那人,身手肖似……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底萌芽,讓她忍不住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念頭。但她清楚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跑!一旦跑了,反而會露出馬腳。怎麼說,縱橫戰場的蘇少將也不是沒腦之人……不是麼,蘇葭萌?
蘇葭萌看着眼前這人,腦中飄過幾個破碎的場景。看着眼前這個形貌消瘦的人,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某個數十年不曾想起的人。不過那個人只是有些天生的貧血,看着精神不濟,卻不似眼前這人這樣,看着就有一種陰鬱和腐敗氣息,似乎生無可戀。
「這把刀……我是偶然從一個殘破的機甲殘害中撿到的。」怪女人慢悠悠地說道,一旁的顧寧致微微睜大眼。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對方在欺騙誤導蘇葭萌!
按照她之前的說法,她和橫刀永平上一任主人分明是相熟的,而現在卻說是自己撿來。為何要撒謊,還是說她只是對蘇葭萌撒謊?蘇葭萌怎麼會一下子就認出那把叫做永平的刀?而且這個女人是怎麼從不知多少光年外的啟明星來這裏?
「撿來的?」蘇葭萌蹙了蹙眉頭,對這個說法很不相信,「你以為我會相信?」
那個怪女人自然知道這樣不可能打消對方的疑慮,但她手裏有一個絕對可以讓蘇葭萌相信的理由,「嗯,我還在那個機甲殘骸中發現刀的主人,似乎叫做韓燁銘……」
韓……燁銘?蘇葭萌聽到這個名字,差點連手中的希和都拿不穩。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她曾經可以交託生命的竹馬兼戰友,後來分道揚鑣的陌路人?猶記得上一世聽到的消息,她忘了將永平帶出來之後,這把刀似乎落到韓燁銘手裏……
若是眼前這個人沒有撒謊……看來韓燁銘也莫名來了這個世界?
「那人已經死得透徹,身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咬了,死相很慘……」怪女人繼續平淡地敘說,然後問道,「你喊得出這把刀的名字,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叫韓燁銘的人?」
「不認識!」蘇葭萌想也不想直接反駁,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和態度太沖了,緩和了一下說道,「我認識永平,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這個地方又見到它,自然驚訝……」
顧寧致看着眼前這個兩個女人在互相欺騙對方,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另一個世界。
「我叫龔雨露……」曾經的編號336073,「很高興認識你,不知道你叫什麼?」
「蘇葭萌。」伸出手,那人的手冰涼得讓人心驚,虛弱瘦小,露出的手臂上帶着很多未消下去的針孔和些微的青紫,「你……是永平現在的主人?」
「嗯。」對方忍着抽開手的念頭,「這是一把很有趣的刀,若不是它,我可能會死在這裏。」
蘇葭萌無不可地點頭,然後轉向顧寧致,問道,「你找我的目的,就是因為這個傢伙?」
已經成長到蟲將級別接近蟲帥的「母樹」,果然很棘手。也虧得永平在,不然這兩人待在「子樹」環繞的地界,還不找死?至少不可能這麼悠閒地坐着看風景。
「呃……雖然不知道它是不是蟲族,不過……那個習性倒是和你說的蟲族極為相似。」顧寧致心中一轉,瞞下了之前龔雨露露出的馬腳,暗中調皮地對着她眨了眨眼睛。
「它是蟲族,而且還是很有價值的蟲族。你這次算是賺大發了……」蘇葭萌辨認了一下方向,拔出希和,對着兩人說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先去解決這東西!」
顧寧致:「……」態度這麼囂張,真的沒有問題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