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在服務區 574：出征（下）
出征之日，溯古星的天氣達到了百年來最高的溫度。新組建的第十二軍團已經整裝待發，一個一個都穿得筆直挺拔，背後背着打包好的行軍物品，整齊一致地站在集結廣場上。
鑑於此次人員較多，大部分戰士已經提前一步進入航艦，有序地到達各自的崗位。留在集結廣場上的戰士只是一小部分。按照傳統，蘇葭萌這個軍團長需要站出來發表行軍發言。
人類聯盟的軍銜和職位並不是固定的，就好比軍團的軍團長，一般都是由將官擔任。但歷史上也不是沒有校官擔任，顧寧軒就是一個例子，所以蘇葭萌作為少校也能坐這個位置。
雖然日光毒辣得讓人難受，哪怕什麼都不做，滿頭的汗水就刷刷流下。蘇葭萌站在主席台上，集結廣場響起帶着濃郁鐵血味道的軍部軍歌。所有戰士在音樂響起的一瞬間，齊刷刷抬手行軍禮，動作整齊劃一，那視覺衝擊讓人不由自主地熱血，骨子裏的好戰細胞都蠢蠢欲動。
「在這裏，我們永遠不是一個個體在孤軍奮戰。你們既然穿着身上這身軍裝站在這裏，那麼從這裏開始，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一個完整的集體。敵人在遠方等待我們過去，用手裏的武器斬下它們的頭顱，用炮火炸碎它們的身體，用這座航艦終結它們的陰謀。」
「蟲族很可怕，它們沒有理智，更加不畏疼痛，在場的眾人極有可能將自己的性命葬送在那片遠離故土的地方，黃沙白骨，無人掩埋。但是！它們的獠牙正威脅着我們的同胞，威脅着我們的家人、愛人、親友！有多少鮮紅的生命成了它們的果腹之物？」
「今日不出征，不主動將它們滅掉，也許明日它們就打到這裏！作為人類，作為宇宙智慧生物的一元，你們是希望主動出擊，博得一線生機，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成為它們圈養的口糧！敵人正在肆虐，同胞正在哀嚎，我們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唯有拿起武器，死斗到底！」
「若星球毀滅，我們能做的便是安靜等死。但敵人是蟲族，我們還能對抗，並且勝利！」
「假使明日凌晨便是世界末日，我願意和你們戰鬥到最後一秒！」
蘇葭萌作為曾經的少將，如今的少校，前世出征不知有多少次，類似的發言早已熟記於心。
但低下的聯盟戰士多半都是沒什麼戰場經驗的新兵，乍聽這麼熱血的發言，激動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紛紛浮現，汗毛豎立，胸腔的心跳砰砰砰地傳入耳畔，汗水流得更加歡快。
龔雨露借着身份的便利站在遠離集結廣場的某一處，倚靠在護欄之上，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還真是懶惰呢，把以前的發言稍微刪改刪改、打亂順序，直接拿出來糊弄人……不過……不管聽幾次，還是覺得十分熱血呢……」
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龔雨露從專用的通道離開。那一廂，蘇葭萌的發言已經結束，全場靜默，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漲紅不已，眸子中染着絲絲血紅，她手一揮，「出征！」
「全體！向着航艦跑步前進！」一聲令下，所有人員按照一定的方向踏步轉身，然後井然有序地跑向近百個航艦入口。廣場上集結了十萬人，全部退下僅僅花了二十分鐘。
「雖然都是新兵，但素質都不錯……全部帶到亞德蘭星系，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抉擇。」蘇葭萌低聲默嘆，旁邊僅有初一聽到，「若是奧加星系聯盟和安德魯星系聯盟毀約……」
屆時，兩隻蟲王降臨，亞德蘭星系的邊境失守的可能性太大！
亞德蘭星系不同於其他人類聯盟星系，老齡化、適齡戰士缺乏、軍事裝備不完備、星球環境……這些都是一時半會兒難以逆轉的缺陷，邊境線一旦失守，接下來將是大規模的崩潰！
蘇葭萌此去已經做好一同戰死的準備，但想到這些新兵也將埋骨異鄉他地，總有一番苦澀滋味。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前方路途如何，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她在初一的陪同下來到總指揮室，所有人員已經待命。航艦各處都傳來檢查無誤的報告，可以起航了。蘇葭萌點頭示意，航艦開始起航倒計時！
於此同時，在遙遠的另一顆星球之上，蘇葭萌牽掛的兒子正忙得昏天暗地，熟練地駕駛機甲，將視線之內的蟲族全部清掃乾淨。打開通訊器，聯繫周圍的戰士，「A區清理完畢！」
不多時，耳麥中傳來另外幾個聲音，都是通報清理進度的指令。他看了看地圖，正想集結隊伍去最近的區域支援，然而機甲剛剛啟動，屏幕之內出現一道極淡的紅點。
他的臉色一變，有些僵硬地指使隊伍其他人先過去支援，自己則向着紅點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說，你怎麼來這裏了？這裏是即將淪陷的地方！」懷楓脾氣極臭地說道，臉色也不怎麼好，「之前我說過，救你是我作為聯盟戰士的任務，拜託你快點服從安排，去安全的星球！」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扎着雙馬尾的清秀少女，臉上帶着點兒嬰兒肥，雙眼睜得大大的，靈動而好看，讓人生出一種錯覺，好像她的眸子便是世間最明亮烏黑的黑曜石。
「我才不……我就是要跟着你……」少女立馬坐了下來，雙手扒着旁邊的柱子，任性說道，「正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以前還答應我爺爺要照顧好我的。我爺爺一去世，你就改了口，不守承諾！為了你，我可是千里迢迢跑來蟲族淪陷區了！你不感動？」
「我感動個屁，不暴躁就很給你爺爺面子了！大小姐，這裏是戰場，就算你的意念能保護你被蟲族無視，但也不意味着它們不會閒來無事將你當成甜食嚼一嚼！小狗還有找東西磨牙的時候呢！你能保證自己可以安然無恙？我說最後一遍，遵從命令回到安全的地方！」
懷楓幾乎想要抓狂，早知道這樣，他就不答應這個少女的爺爺了！這都什麼事兒啊！
那時候還以為她是個溫柔聽話的少女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刁蠻任性又喜歡胡來的臭丫頭！
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在一顆補給星球上，懷楓救下一對被幾個流氓欺負的爺孫。
隨着蟲族壓境的壓力逐日劇增，社會秩序也越發動盪混亂了，像他們這樣貧窮又以賣藝乞討為生的爺孫極容易被欺負。
懷楓當時不過是買機甲零件，無意間路過罷了。
作為一名三觀正常體正直的聯盟好戰士兼三好青年，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而且少女的經歷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千禾那個笨蛋，不插手那是不現實的。只是那位老人不是千琛，他們也沒有什麼特殊背景，不過是一對貧窮又可憐的人罷了。
懷楓讓軍醫給老人看病，軍醫說，「這位雖然才一百二十多歲，但常年貧困和生活壓力已經摧垮了身體，加上不久前遭到毒打，內臟也有不同程度的出血，身體多處骨折，已經……」
軍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老人家活不過這個晚上。
懷楓搖搖頭，生死別離看得多了，他也習以為常，不會輕易因為生死而有什麼悲觀情緒。
只是老人家心裏放不下孫女，希望懷楓這位好人能將少女送到安全的地方生活，懷楓覺得這事兒也沒什麼，當場就答應了。至於為何答應，只能說他比較善良心軟。
「我爺爺讓你照顧我？」少女問他，懷楓撫額，糾正她的說辭。
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和照顧，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別以為他善良就可以隨便坑了！
然而之後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預料，少女似乎認定了懷楓會照顧他，將老人的後事處理好之後，就不肯離開了。
懷楓表示……這位少女的語文肯定沒及格！理解出差錯也太誇張了！
不管少女如何不願意，懷楓令人將她送到遠離戰局的星球，然後就將這事兒忘了。
但沒想到不久之後，他又遇見對方了，而且還是在蟲族堆里！當場就將這位年輕軍官嚇得心跳停止。
後來才知道，這個少女竟然是先天的意念能力者，並且意念能力便是屏蔽作為人的氣息，那些蟲族根本不會傷害她！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位少女才能保護着她的爺爺從淪陷地區跑到救援航艦所在的地方，搭乘航艦來到那顆補給星球。
懷楓發現一個讓他頭痛的事實，他似乎被這個古怪的少女纏上了。
仗着自己不害怕蟲族，竟然從補給星球跑到靠近邊境的星球，就是為了碰上他！這都是什麼破事兒啊！懷楓抓狂，大手一抓，將抱着柱子的少女抓起來扛在肩上，「不許任性胡鬧！」
少女身體一僵，最後乖乖趴着，不敢動彈一下。
「我會令人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且我是聯盟戰士，任務地方都很危險，你以後別到處瞎跑，撞上我的幾率簡直比現在看到流星雨還要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