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廂中頓時有些尷尬。
祁王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大符合現在一男一女獨處的氣氛。
搭在衣領上的手稍稍僵了一下。
但轉念。
這身帶血的衣服,必須要換。
索性加快動作,伸指抓住里里外外兩三層衣服一起從寬厚的肩膀上往下扯。
祁王雖已不是剛剛步入懵懂期的少年,他有着他的血性,有着他的沉穩與度量。
但在齊清兒面前,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動作稍有不慎,連帶着傷口,被撤下的衣襟發出血肉撕裂的聲音。
祁王的傷口頓時溢出新鮮的血液。
車廂中的血腥氣瞬間升華到了另一個高度。
濃濃地氣味帶着祁王身上固有的檀香,讓齊清兒的心跳得更快。
祁王臉上露出刺痛感,稍皺了下眉頭,索性將上衣一股腦脫下,也不管傷口是否還在流血,將剩下的衣服同樣丟在了地板上。
然後快速的拾起座椅上的藥膏,胡亂地往自己胸口潑灑。
「我幫你吧!」齊清兒看不過去,灑出來的藥粉沒有一點妥妥地覆蓋在傷口上面。
也是,他這樣的王,什麼時候自己給自己上過藥。
齊清兒緩身繞過暖爐,在祁王近身坐下。
她揚起杏眼快速地從祁王的雙眸間掃過,兩邊的臉頰上頓時微紅,「殿下,此傷確是因我而起,讓我幫你吧!」
聲音很輕。
祁王聽得也心跳加速,他的清兒是在關心他嗎?
握着藥的手,在半空中遲疑了片刻,然後送到了齊清兒面前。
濃烈的藥味瞬間侵入齊清兒的鼻腔。
她緩緩接過這個細小琢木刻圖的藥瓶,垂眼仔細地看着祁王的傷口,然後對準,撒藥。
她儘量將視線集中在傷口上面,不去看祁王胸口光潔的肌膚。
傷口兩毫米間寬,不深。
且嚴頌的軟件向來吹毛既斷,祁王的這個傷口被切得平整,撒上藥後很快就止住了鮮血。
此時彼此二人相離只有分毫。
祁王半斜着身體沒有動彈,他的心神早已經被齊清兒沿耳垂下的烏髮吸引了過去。
他微微低頭,試圖繞過烏髮去看齊清兒的正臉。
她此時的認真便是他傷口最好的解藥。
情,不能自禁,祁王輕啟薄唇,挪到了齊清兒的唇邊。
齊清兒驟感自己的唇邊的灼熱。
她立即收起藥瓶,整個人往後挪去。
她垂着腦袋,依然沒看祁王一眼,她不敢看,「殿下,藥已經上好,還是趕緊將衣服穿好,免得受涼。」她放在腿上的手,兩指纏繞了一下。這樣被祁王擾動着心緒不是一件好,沉下一口氣,她迅速在臉上掛上平靜,抬目道:「凌王狡猾,怕是不好對付,殿下還要保重身體才是。」
祁王半僵着脖頸,薄唇拉出一個淺笑。
他的清兒到底還是不是他的?
果斷拾起竹婉拿進來的整潔的袍服,穿上。然後又將地上的呆着血跡的衣物交給了馬車外的竹婉,讓她解決掉。
然後往齊清兒身邊挪了挪,「把手給我,除掉凌王,少不了你的幫助,你的身體更重要。把手給我!」
祁王着重強調最後幾個字,桃花眼鎖在她的雙眸之間。
齊清兒卻將目光投向了馬車的窗外,順着被風揚起的帘布向外看去。
她不清楚祁王是要切脈,還是要給她輸元氣,或者兩者都是。
但她不能確定如果祁王要切脈,會不會發現她斷骨久疾。
她更不清楚,祁王能從脈象上了解多少關於她的過去。
他要是問起,斷骨舊疾。
齊清兒不願撒謊,也不願告訴他,她曾為了他送的羊脂玉,為了他給的誓言,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
「多謝殿下好意,從這裏到公主府還有好幾個時辰,足夠我休息恢復了。」
說着,倔強的扭頭看了一眼祁王。
馬車搖搖晃晃,祁王鎖在齊清兒雙眸的眼神更加灼熱。
她的語氣將他瞬間拉回了十五年前。
仿佛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整日倔強的,愛命令他的齊清兒又回來了。
祁王眼角閃出一個火花,抬手急速地點了在齊清兒的鎖骨上。
「皋俊昇……」她幾乎怒道他的名字,只是語氣堅硬不起來。
突然之間被祁王封了血脈,動彈不得,只有動嘴皮子的份。她惱怒的直眼看着祁王,用餘光留意着祁王的動作。
「這個稱呼遠比稱呼殿下,要好不多了。」
他隱去薄唇邊的淺笑,繼續道:「本王要做的事情,誰也拒絕不了。」
說着將齊清兒摟入自己懷中,讓她斜躺在自己的胸口。
說到底,祁王十五年前就帶着血性,而這十五年他一直忍受着他人的拒絕,不公,嘲諷和打壓。
自他收留了自己的妹妹婭楠之後。
知道冤案為實之後,他便再不會接受他的人的拒絕,他要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齊清兒沒想到祁王會有這個動作,心中的厭惡肆意而起。
她急紅了雙眼,「我不需要你幫我切脈,更不需要你給我輸什么元氣,殿下,不要忘了,適才在四角亭中,要殺了我的可是你,現在也更不需要一個起了殺念的人來幫我。」
「清兒,你為什麼就不能喚我俊昇哥哥,而是一口一個殿下。」祁王薄唇有些顫抖,他貼在齊清兒的耳邊,繼續道:「殺念,我何曾要殺過你,清兒!我要殺的不過是來歷不明,試圖攀附公主的嬅雨,不是你!」
「放開我……」齊清兒垂下眼淚,話到一半被祁王打斷。
「太晚了,清兒!上天真是捉弄我們,它在我們之間劃出這麼長的一道鴻溝,卻又讓我們擁有同一個目的!」祁王摟着齊清兒的雙肩顫抖一下,他冷笑一聲,然後將薄唇貼到她的粉唇邊,「本王一定會將舊案重翻,要你名正言順地回到本王的身邊!」
灼熱的氣息撩人。
齊清兒心中混雜着厭惡與酸楚。
祁王的這些話,在她過去的十五年中,不止一次出現過,往往出現在她的夢境中,渴望里。
她恨,卻同時在心底深處幻想着,祁王也許並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婚約。
這樣難以言喻的情緒讓她不能自己的深呼吸。
此時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舊案重翻,她和祁王都是已經錯過了彼此。她給了嚴頌承諾,她不想食言。
「你又如何知道我願意回到你的身邊呢?」她冷言。
此話一落,祁王深沉地閉上了雙眼,然後猛地睜開,薄唇對上了齊清兒的粉唇。
一陣肆意,虐心的掠奪。
他再次給出了自己的承諾,卻被她刻意的拒絕在外。
想到這裏,他吻得更深,襲入她的唇齒之間,纏上了她的舌尖。
齊清兒心中一駭,想要拒絕,無奈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腦子當中一片空白,甚至從頭皮的淺表層開始麻木,從舌尖傳來一陣陣異樣的酥麻讓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享受。
但這種錯誤的直覺很快消失,她毫無感覺地接受着祁王似要將她吸乾的吻,輕輕合上了雙眸。
祁王感覺到了她的平靜。
平靜得像他不存在一般,他俊眉稍蹙,猛地從她身下抽出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齊清兒脖頸處的穴位上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