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着撲面而來的酒氣,齊清兒垂頭不語,向左跨出一步,繞過軒王。以她當年在齊府的脾氣,軒王敢這樣的對她,她老早一把將軒王推得老遠,然後指着坐在地上大哭的軒王,呵斥讓他離開。
可眼下她卻不能,壓住心裏升起的厭煩,繼續往正街上走。
軒王緊隨齊清兒左右,細細打量着齊清兒。
竟不知這天下還有拒王於千里之外的女子。
當初在純淨公主府第一次見到齊清兒的時候,就覺得她才貌不凡,於他人不同。本以為她如今得了和公主同居公主府的優厚待遇,會藉此機會攀交權貴。
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這般清高。
「我好歹也是個王,還從來沒有哪個姑娘敢拒絕本王的!」軒王邊跟着齊清兒,邊揚眉道。
此話一落,齊清兒站住了腳跟。
她只不過想出來透透氣,吹吹涼風,讓沉悶的情緒能夠得到舒展。
沒想到,剛出來不久就遇到了楚秦歌。
她倒寧願見到的是祁王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事實卻偏偏不盡如人意,偏偏是祁王的粉子,這樣一個名頭高貴的粉子!
心中的恨立馬轉成了憤怒。
緊接着又是軒王的出現,他竟大言不慚地說她不敢拒絕他。
齊清兒心中壓抑的暗火噌地燃燒起來。
轉過身,歷聲道:「殿下也知道王與庶民的區別,我不過是個山野女子,除了公主對我略有恩惠,其他的和尋常百姓並無兩樣。」齊清兒杏眼中閃着寒光,頓了頓,繼續道:「我又何德何能敢由殿下親自護送回府!」
這話讓軒王大開眼界。
她也知道她是庶民,可卻是霸氣的和他說話。
望後仰了下脖頸,細長的雙目瞪得倍圓,「就憑姑娘敢這麼和本王說話!」
……
齊清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反應過了,目光在軒王的雙眸間迅速的遊走了一邊,緩和了語氣道:「嬅雨適才說話失了分寸,還請殿下勿怪。」
軒王看着齊清兒柔和下來的態度,心中的喜歡又加了三分。
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次被女人拒絕。
竟也感覺不到惱怒,反倒用嚮往的目光注視了齊清兒片刻,道:「無妨,本王也很久沒聽到有人敢這麼和本王說話了,無妨……」
無妨二字說得讓人心顫。
聽在齊清兒耳朵里,更是充滿的戲弄與曖昧。
她還是早早的離開了這個僻靜的巷子為好,齊清兒低頭轉了下眼珠了,方道:「殿下適才說了,公主還等着我回府呢!若殿下不想破壞今晚和公主建立的友好的兄妹情誼,我嬅雨叨擾殿下護送回府,也無妨。」
這話給軒王提了個醒。
想要接近齊清兒,還是要討好他這個璟雯妹妹才行。
倒也沒有注意齊清兒話中的威脅。
忙做出嚴謹之態,抬手道:「姑娘請。」
齊清兒鬆了一口氣,讓軒王領先半步,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暗巷,往純淨公主府走去。
回到府上之後。
還未踏進正門,皋璟雯果然正醉醺醺的滿院子找人。
小臉現下已然是緋紅,步態踉蹌,靈兒領着成群的婢女前前後後攙扶着,生怕公主有個什麼閃失。
齊清兒扭頭看了一眼軒王,金酒仙這樣的烈酒他還真讓她隨便喝!
駐足片刻,齊清兒忙走到婢女中間。
碧玉年華的皋璟雯,酒後的真性情,可真叫人愛不釋手。
她摟着齊清兒,整個人貼得很近,即是問凍着了沒有,又是眯着眼睛問那軒王皋俊桉可有再無禮,又抵着頭表示歉意,要齊清兒原諒她沒有等齊清兒一起回府。
齊清兒被摟着脖子,只能感覺到皋璟雯的小腦袋一直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來蹭去,實在也回答不了什麼。
軒王見齊清兒安全回到了府上。
又見皋璟雯如釋重負地依着齊清兒。
便也沒有再往裏,站在正門口看了半餉,轉身離府。
蠕動在齊清兒懷裏的皋璟雯忽見門口有人,整個人撲着就要往外走,嘴裏還念着,「承蒙俊桉哥哥照顧。」
軒王已經上了門外的馬車,沒聽見。
齊清兒又忙將皋璟雯拉了回來,看她如痴如醉的模樣,可愛又擾人。方囑託了下人去頓醒酒湯。
留下靈兒一起攙扶着皋璟雯回了府上的主臥。
靈兒端來了清水和毛巾,齊清兒細細地給皋璟雯擦了擦緋紅的小臉,托着她的腦袋餵了醒酒之物,擦了嘴後方將她躺平。
齊清兒又撐着腦袋在皋璟雯的床邊坐了半餉。
直到皋璟雯不再口出喃語,熟睡之後,方回到了自己的暖閣當中。
夜深,純淨公主府上一陣喧鬧之後,終於平靜下來,似也不願獨演這寒空靜夜中的一支獨角戲。
齊清兒甚是疲憊。
回到暖閣就直接躺在了暖榻上。
沉香閣中的一切怎麼都揮之不去,還有楚秦歌那張近乎完美的臉。
她翻身,用手敲着腦袋。
她回京是來翻案的,那些情感糾葛,愛恨情仇已經不是她這輩子能顧及到的了。
忘了對祁王的恨也許就不會再那麼糾結!
她深深地將整張臉埋進了被子裏,耳邊傳來竹婉的聲音,「嬅雨姑娘,讓婢女給您更了衣再睡吧,那樣睡得舒坦一些。」
齊清兒進來的時候,竹婉並不在暖閣當中。
齊清兒聞聲猛地做起,「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竹婉恭恭敬敬地站在暖榻邊,「剛剛,婢女適才敲門,姑娘沒聽見,便自己進來了。」
因着剛才埋在被子裏,齊清兒柔美的杏眼有些微紅,見到竹婉一臉的關切,道:「恩,替我更衣吧。」
說着起身走到了屏風後面。
竹婉拿來了寢衣,她動作有條不紊,年輕的手指上已經有了細微的粗繭。
退下齊清兒的外衣的同時,竹婉開口道:「祁王殿下明日要見嬅雨姑娘。」
??
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齊清兒疲憊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
竹婉繼續道:「祁王殿下約嬅雨姑娘明日未時到城南的孤山一敘。」說話間動作依然有條不紊。
似乎齊清兒就該去一般,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見面而已。
私下去見祁王,首先純淨公主那裏就不知道該怎麼瞞得過去,今日.公主醉成這樣,明天留在府上的可能較大。
大白天的她總不可能在皋璟雯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吧。
加之剛剛才在沉香閣遇到了祁王的粉子,楚秦歌。齊清兒這會子是一萬個不願意聽到祁王二字。
齊清兒垂眼看了一眼竹婉,道:「你明日去告訴祁王,我沒時間,不見。」
結果竹婉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幫齊清兒解更裏面的一層衣服,語氣平淡道:「此事由不得姑娘決定,明日孤山一敘,姑娘是非去不可的。」
「我不願去,還能逼着我去不成?!」
「那婢女只能先對不住嬅雨姑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