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隨皋璟雯回府之後,純淨公主府上就再度閉門謝客。
新年過後本該是皇室宗親相互拜訪的時間,皋璟雯這裏則是大門緊閉,連只蚊子都難飛得進去。
連這公主府外,皋帝派下來的御林軍也被皋璟雯教唆得不敢有半點懈怠。
來者不論是誰都不能進。
連登門拜訪的太子都被拒之門外,理由是天氣太冷,不易見客。
太子站在純淨公主府門口,搖頭笑了笑,只當她是發了公主脾氣,不願理人罷了。
自從祁王府回來之後,齊清兒明顯覺得皋璟雯似有些疏遠她的意思。
確切說是變扭,每次兩人面對面時,皋璟雯總是有話哽在喉嚨里似的,想說又說不出口。
但對齊清兒的關心是一點兒沒變。
她那種驕傲的小公主關心的手法,也真是如出一轍。
齊清兒被要求不能出暖閣半步,每頓飯都要吃上等的補品,燕窩人參之類的東西,那簡直是當白米飯一樣。
也不管這些東西是否對齊清兒有用,或者是根本就不適合齊清兒這樣的體質的人吃。
皋璟雯總覺得,所有好的東西都要給齊清兒。
似乎想讓齊清兒在所剩下的幾天時間裏面,好好的享受一下富貴。
富貴?
不知這樣說,是否妥當。
但齊清兒是這樣認為的,皋璟雯關心人的概念應該是被皇室當中的堆金積玉給渲染了。
少了些人情味兒。
眼下是齊清兒服下滴血之毒的第三日。
該說是慶幸,這才只是第三日,離毒發還有三日呢!
還是說,時間飛逝,針秒不停,這麼快就已經過去了三日。
齊清兒坐看着面前的人參魚面。
魚面是取雲夢澤的青魚燙熟,剔骨去皮留肉斬如泥,和在麵粉里揉透了,切成麵條煮熟,再燒上清雞湯和人參湯,對調而成,是級費功夫的一道菜。
然這樣的菜,在齊清兒眼中卻豪無顏色。
更不用說下口去吃了。
前兩日的山珍海味,齊清兒吃到想吐。她本就沒有心情,將死之人哪能有什麼食慾,每每只吃那麼一丟丟,便不吃了。
即便是吃那麼一點點,還是會想吐。
這會兒子廚房裏的媽媽婆子又換了另一種家常的做法,看上去很素,但齊清兒還是吃不下。
她丟開手中的筷子,裹了裹身上的披衣,走到窗欞前,剛打開窗戶透透氣,便聽到屋中的竹婉立馬跑到跟前,道:「姑娘還是不要打開窗戶了,外面寒氣重!」
&是中了毒,又不是受了風寒,有什麼吹不得的!」齊清兒憤憤地將窗戶打開。
悶了這些日子,整天在屋中,不是趟着就是坐着,都不知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齊清兒到底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哪裏受得這個。
她大大的敞開窗口,深深地吸了外面的涼氣。
雖然寒氣刺骨,但吸進去之後,多少讓齊清兒感到如釋重負般的清爽。
&咳咳......」胸口一陣痛癢,齊清兒俯身咳了兩下。
窗外便探進來一個水靈靈的腦袋,忽閃着銅鈴眼,直直地看着齊清兒,「這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把窗戶開了!嬅雨姑娘,你還好嗎?這外面寒氣這樣的重,你受不得涼,還是奴婢幫姑娘把窗戶關上吧!」
靈兒關切地看着窗戶裏面的齊清兒,伸手就準備替齊清兒關上窗戶。這時窗戶的另一個角又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扭頭看了看窗欞又看了看裏面的齊清兒,沒有言語的給了靈兒一個眼神。
靈兒便快速地將窗戶給關上了。
裏面的齊清兒站着看着被合上的窗戶,心想着這個純淨公主關心起人的方式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一轉眼,皋璟雯就已經從門口進來。
她兩三步走到齊清兒一邊,先是將齊清兒身上的披衣裹裹好,然後衝着站在房間中的竹婉,大聲道:「怎麼照顧你主子的,不是說不能開窗戶的麼?!」
好大的火氣!
齊清兒悶了屋中時間長了,難免神思倦怠,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皋璟雯是在發脾氣。
竹婉連忙跪下道:「奴婢該死,請公主恕罪!」
齊清兒心中一顫,這窗戶明明是她自己開的,竹婉卻毫無解釋的認了錯,不由得心疼竹婉跪下的膝蓋,拉了拉皋璟雯的手臂,道:「是我自己開的,竹婉適才還勸我不要打開窗戶呢!」
誰料皋璟雯卻沒把齊清兒的話聽進去,反倒表情嚴肅的看着齊清兒,道:「奴婢做錯的事,你又何必幫着她往自己身上攬。」
說着也不等齊清兒反應,又對着竹婉大聲道:「別在這兒跪着了,到外面把院子裏的殘雪清了,省得不知道什麼叫寒氣!」
哪兒來的火氣?
齊清兒不解的看了看皋璟雯。
竹婉立刻彎身離開,到院子裏掃雪去了。
其實公主府上的積雪是有專門的下人清理的,但有時候難免會有殘留的貼在地面的烏色積雪。
不多,卻很難清理。
齊清兒看着竹婉離開,也沒再阻止。
皋璟雯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在清楚不過了,讓竹婉去清殘雪,和罰她在寒風中站着也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外面暖陽萬里,竹婉也受不了多大的罪。
皋璟雯還是個心善的主。
只是她這樣的火氣又是哪裏來的?
齊清兒有拉了拉皋璟雯胳膊,示意她坐下,喝口茶。
皋璟雯自己做了個深呼吸,一屁股坐在案幾邊,拿起茶壺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推到了齊清兒面前。
齊清兒抬手擱在茶皿上,細細打量着皋璟雯。
一旁的靈兒一會兒拿眼睛瞅瞅皋璟雯,也只低着頭,不敢說話。公主這樣教訓下人,在靈兒的記憶當中屈指可數。她掰了掰手指頭,飛快地給齊清兒遞了個眼神。
意思是她也不知道皋璟雯為何生氣,讓齊清兒說話也小心點兒。
&感覺怎麼樣了?」皋璟雯僵了半天,終於把手按在齊清兒手上>
齊清兒微微笑笑,算是回答。
她還能怎麼樣,其實莫過於等死罷了。
皋璟雯見其不語,繼續道:「其實俊昇哥哥說,他一定能找到辦法,我應該相信他,可是三天過去了,一點動靜也沒有。虞妃那裏估計還是和以前一樣過着雍容華貴的日子,想想我就來氣!」
她是在心急,所以發脾氣麼?
齊清兒心中想着,將手從皋璟雯手心抽出來,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祁王殿下既然說了,你該相信他。我就是算活不長了,但也不至於明天就死啊!」
齊清兒儘量說得輕鬆些,嘴角掛着淺淺的沒有氣色的笑。
皋璟雯緩緩將眼神挪向齊清兒,然後在齊清兒的雙眸間來迴轉動,半餉,她道:「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祁王的?」
她終於是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