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祁王和小軒王來啦!」齊府上的季管家歡喜地眯着眼睛,稍微彎了彎上半身表示行禮,一邊對着正在父親懷裏撒嬌的齊清兒揚聲道,一邊給兩個小王爺引路。
「我今年都十四歲了,不是小王爺了,他···」
祁王皋俊昇指着一旁比自己矮了一個半頭的軒王皋俊桉:「才是小王爺,我都這麼高了,你以後不要在稱呼小啊小的了。」
俊昇用手在自己額前筆了筆,「瞧瞧,我都快和你差不多高了!」
「是,祁小王爺!」季管家直起身來,依舊眯着眼睛,嘴角笑容燦爛。
「你胡說,你明明才有季管家的肩膀那麼高!」俊桉比劃着小手,嘟着小嘴,不甘示弱。
一身淡褐色宮服及地,九歲的軒王皋俊桉確實相對矮了些。
「等明年就超過他啦!」俊昇說着一甩頭,圓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俊桉。
「兩位王爺,還是裏面請吧,我們家小姐一早上就問王爺們什麼時候來了。」季管家咯咯的笑着。
對於季管家來說,祁王和軒王是府上的常客了,年長一些的祁王更是和齊家小姐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
好奇的是,往常早來的小凌王皋俊揚怎麼還沒到。
管家轉頭看一眼門外,眼裏笑意不散,多了幾分疑惑。
齊府上,張燈結綵,歡聲笑語,府上唯一的小姐齊清兒,十歲生辰,全府上下同喜同樂。
有歌舞,有樂器,有全京城最好玩的木偶,還有在第一酒樓沉香閣定製的甜點。
府上楠木香氣,香遠益清。
一府之主,齊慕澤是一品軍侯,功德無量,名揚八方。
這府上軍侯之女的生辰自然也馬虎不得,這時,從正殿傳來齊清兒銀鈴又般帶着些撒嬌的笑聲。
「怎麼現在才來,我都等了你們一個早上了。」清兒從父親齊慕澤的腿上一躍而下,活力無限。
俊昇對着迎面而來的清兒揚起笑臉,腳下步子也跳躍起來:「這不是來了嗎,午時還沒到呢!」
俊桉在後面小跑跟上:「俊昇哥哥一早上去了城南郊區,自然早不了了。」
邊說邊準備好拔腿就跑的姿勢。
「你這小騙子,說好不說的。」俊昇說罷,臉蛋微微一紅,朝俊桉追了過去。
「打的什麼啞謎,都給我站住!」清兒也追在了後面。
她雖然只有十歲,但成年女人的霸氣和嫵媚已然在這小小的身體裏含苞待放。
笑聲一陣一陣的傳來,府上的婢女們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微笑地看着這一群孩子。
「小心着點兒,別摔着了!」一個婢女道。
正殿當中,案几上擺滿了吃食,各種顏色的茶點,齊清兒的母親徐沛芹坐在一旁,慈愛地看着追逐着的孩子們。
小俊桉大概是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住了,竟忘了身後追來的俊昇,看着垂涎欲滴的美食,抬起小手,準備去拿,一把被俊昇給捉住了。
「好啦,不鬧了,跑到城南郊區做什麼去了,這一來一回得用上好幾個時辰,一定餓了,還不快和你弟弟俊桉一起吃些差點,先填填肚子。」徐沛芹連忙起身扶住兩個差點摔倒在地的皇子。
「是啊,你跑到城南幹什麼去了呀,不說就不可以吃!」清兒忽閃着睫毛,雖然個子只有俊桉一般高,底氣卻是十足的。
一隻小手擋在了吃食上面。
齊慕澤在一旁看着,倒也不制止,清兒早晚都是祁王的,以後到了祁王府自己反正也管不了,不如就不管了。
俊昇被清兒一問,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收回抓着俊桉的手,身體站得直直的,眼眸中略有緊張。
「快點拿出來吧,早晚是要給的,你說是不是啊!徐伯母!」俊桉發出女孩般的童音,悄悄地躲到清兒母親身後,露出半張臉看着。
徐伯母亦清兒的母親,更是被身後這萌孩子的語言給驚住了,小小年紀懂得不少。
清兒一聽,俊昇定是給自己準備禮物了,踩着錦繡羅靴往俊昇靠了靠,月牙般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一笑露出稚嫩的白牙。
「什麼禮物?」清兒將小手伸到俊昇面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的了!」
俊昇低下頭,臉紅到了耳朵根,沒有剛進門時的傲氣,不好意思的將手伸進胸口的衣襟裏面,然後掏出一張帕子,裏面裹着什麼。
未等俊昇將禮物送到清兒面前,手裏一股暖意,清兒柔柔的小手觸碰到俊昇的手心,俊昇連忙收回手,將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清兒小心地打開灰色金絲鑲邊的帕子,裏面是一塊玉,用一根絲線繫着,光線照在上面,通透無暇,渾然天成。
齊慕澤一看便知是好玉,也難怪祁王今天會來晚,這樣的玉實在難找啊。
再翻過來一看,上面竟有字跡。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齊慕澤撲哧一聲笑了:「看來我們家祁小王爺長大了,呵呵呵···」
轉身將玉放到清兒手中:「可要收好咯!」
齊清兒雖然只有十歲,平日喜好習武打架,可在母親的諄諄教誨下也沒少讀詩書五經。又怎能不明白這八個字的意思?
這會兒適才潑辣的樣子去了八分,握着玉,含羞一笑,然後投到母親的懷抱里。
俊昇更是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雙手別在身後,用腳尖在石地面上磨着,抿着雙唇,露出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齊慕澤看出兩個孩子的難為情,從正殿中的牆上取下一把劍,遞給清兒:「我們家清兒也長大了,是可以拿劍的時候,這把青雲劍就當是爹爹給你的禮物。」
青雲劍乃傳家的寶貝,平日清兒想摸都摸不到的,一聽父親說要把青雲劍送給自己,剛才的兒女情長早拋到了腦後。
「謝謝爹爹!」人還未從母親懷裏出來,手就已經握在劍上了。
打開劍鞘,火紅的劍身上,清晰地映着金色的紋路,張揚又內斂。
赤色的劍柄上,飄揚着寸余長的紅菱,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
此劍一出,人稱少年武將的祁王怎麼能沒有想試劍的衝動,早也沒了痴痴少年的靦腆之態,瞪圓了眼睛,伸手想去摸劍。
「不行,這是父親的心愛之物,你不能碰!」清兒月牙似的眼睛裏閃着傲氣,微昂着頭,對着陽光仔細地看着劍。
齊慕澤疼愛自己的女兒,可疼愛祁王是一點也不比對清兒的少:「清兒,不得無禮,給祁王看看,讓他試試。」
俊昇走到清兒身邊,伸出手,迫不及待盡顯眼底。
清兒心想日·後還要俊昇教自己練劍呢,借他比劃一會兒又何妨,便將劍放到了俊昇手裏。
退去劍鞘,劍身在陽光下波光粼粼,上面的金色紋路像是會流動一般,俊昇滿腦子的青雲劍法,早就想試試了。
俊桉也跑到劍前:「我也要看看。」
說罷伸出小手。
「這劍雖不重,但鋒利得很,你年紀尚小,不適合拿劍。」齊慕澤偏愛俊昇,偏愛得毫不掩飾,當面拒絕小軒王俊桉。
片刻間,俊昇幾個飛步,移到院中,人劍合一。
齊慕澤點頭微笑,摸着下巴上不長不短的鬍鬚,心想着自己沒有看錯祁王,他的悟性非同常人,果然是將來的儲君。
劍聲,武聲,還有祁王衣襟在空中翻滾的聲音,這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祁王一人身上,看得如痴如醉。
殊不知,這齊府門外另一種比劍更讓人寒冷的勢力,正以排山倒海般的陣腳封鎖了齊府上下所有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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