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熱,慕靈因為怕熱,早早的便去了厚衣服,但冰夏總是擔心慕靈會因此得了風寒,所以,不論走在哪裏都為慕靈帶上一件薄襖,弄得一旁的冰蟬每每都笑道:「冰夏姐姐就是太小心了些,都這麼熱的天氣了,怎麼可能用得上薄襖?」
冰夏聽了,也只是低頭微微一笑,並不說話。慕靈看了看一旁跟她穿得一樣少的冰蟬,笑道:「你還說你冰夏姐姐,不知道哪個每年換季的時候都要病一次,你可要注意着身體,可別為了一時的爽快!」
聽了慕靈的訓斥,冰蟬嘟了嘟嘴,眼中卻沒有生氣的情緒,她轉着眼珠子想了想,原想找些趣事跟慕靈講,結果卻突然想起了住在流芳齋的顧姨娘。
「姑娘,這說起生病,這段時間,那李大夫去流芳齋似乎有點勤啊!」
慕靈點了點頭,因為哥哥也觀察着流芳齋,所以她對這件事還是有所耳聞。從打聽出來的消息可以看出,這顧氏的確是病了,但具體是什麼病,卻說不出一個準信來。雖然流芳齋對外都說顧氏得了風寒不能出門,但是,這慕柔卻日日去請安,一點都沒有避着的意思。顧氏這人雖壞,但是對自己的孩子卻愛護得緊,以前若是她得了易傳染的病,她可不會讓慕柔靠近她那屋子半步。
慕靈想着,手上繡花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正停着,突然眼角處,一片綠意中突然出現一個粉色的身影,奪得人眼球一亮。
慕靈看清來人,放下手中的針線,笑道:「辛姨娘。」
「大姑娘。」辛冬兒款款上前,粉色的衣衫划過翠色的葉,襯得是人比花嬌。這段時間,雖然慕老爺日日宿在辛冬兒這裏,但是,每天傍晚時刻,慕老爺卻會去顧氏那裏呆上一會,卻又不留下來,辛冬兒雖然得寵,但是心裏卻沒有一個底。
慕靈這幾天都在雲詠閣旁的小亭子裏繡花賞景,各路人馬都沒有消停過,此時見到辛姨娘出現在這裏,慕靈心裏沒有多少吃驚,但是,辛冬兒來這裏是想幹什麼,慕靈卻猜不出來。
看辛冬兒來了之後眼神只停在自己剛剛繡的花上,慕靈便笑道:「剛還想着找個人來幫我看看,這花該繡什麼顏色,姨娘便過來了。」
辛冬兒抿唇一笑,緩緩坐在慕靈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掃了一旁的絲線一眼,指着那淡粉色的笑道:「我這人就喜歡這顏色,姑娘要妾身選,妾身還就只看中了這種,不知姑娘怎麼看?」
慕靈笑着將那粉色絲線拿在手上,對着帕子比了比道:「我也覺得這個好。」說着便開始穿針引線。
辛冬兒看了慕靈一眼,忽地笑道:「昨日聽說姑娘要安排一場晚宴,可是真的?」
「嗯。」慕靈正咬着一個線頭,沒時間回話,只是應了一聲。一旁的辛冬兒也不在意這些,繼續道:「以往晚宴都是顧氏準備的,這次由姑娘準備,看來,這段時間姑娘的努力有效果了呢!」
慕靈放下手中的針線點頭道:「以往是顧氏準備的都不假,但是,這次卻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而是,顧姨娘的身體有些不爽,她做不來這樣的活,所以才交給了我。而且,這次的晚宴,也只是為哥哥接風洗塵的,哥哥喜歡什麼我比較了解,這才有了我準備這次晚宴的話。」
辛冬兒笑了一笑,狀似無意地道:「不過,這顧姨娘這病,似乎病了不少時間了呢。」
慕靈看了辛冬兒一眼,笑了一笑,道:「這風寒原本就易反覆,病這麼長的時間也不足為奇。」
「也是,」辛冬兒低頭笑了一笑,眼光似乎有異,動了動嘴角卻還是抿了唇,過了片刻才道:「還有兩天大公子便要回來了,不知道姑娘可準備好了晚宴上的東西?」
被辛冬兒這樣一提,慕靈突然想起來,慕燁霖喜歡吃銀魚,但這銀魚難得,要提早訂才是。慕靈這樣想着,忙將手上的手帕放在針線簍里,看着辛冬兒笑道:「若不是姨娘提,我都還忘記了,還有一樣菜沒有準備,我先失陪一下。」
說着,慕靈便要走,這時,辛姨娘從後面趕上來道:「不知道姑娘是哪樣菜沒有準備?這慕家位置好,那些莊子上沒有的菜,就算明天準備也來得及的。」
「不不,」慕靈搖頭道:「哥哥喜歡吃那銀魚,這銀魚沒有刺,很是受大家歡迎,我得提早定好才行,不然,等要用的時候,很有可能沒有貨。」
「魚?」似乎辛冬兒的眼前一亮,笑道:「這桂魚也沒有刺,不知道大公子可喜歡吃?」
「桂魚?」慕靈猛的一拍手,道:「對啊,這桂魚也沒有刺,不過不知道這時候還有沒有……」想到自己沒有提早想到這件事,慕靈心裏覺得一陣失落,這桂魚難求,若是再早一點跟魚商打好招呼,說不定還可以得一條魚呢!
看慕靈表情似乎很是失落,辛冬兒在一旁笑道:「姑娘不要傷心,我在進慕家之前認識一戶人家,他們家世世代代捉魚,雖然只是供應着普通人家,但是,咱們出錢,他們應該會下河捕的。」
「真的?」
「嗯。」辛冬兒笑着點頭,「不過我也不敢將話說圓滿,畢竟他們不常捉這種魚。」
「不妨,你把位置告訴我,我派人去問問。」
辛冬兒點頭,看了看慕靈,又想了想道:「既然公子喜歡吃魚,姑娘為何不為公子做一桌全魚宴呢?」
「全魚宴?」聽辛冬兒這樣講,慕靈忽的來了興趣,「全魚宴,我雖聽說過,但是還沒有吃過,我等會就去天水樓問問,看能不能請個廚子過來,做一桌這全魚宴,哥哥看到了,一定會很是驚喜。」
辛冬兒在一旁點頭微笑,這天水樓雖然是名樓,但是,裏面的廚子不是請不出來,看來,這全魚宴一定是可以做出一桌來了。想到這,辛冬兒嘴角忍不住翹起一個弧度。她就覺得最近的顧氏很是不對,那模樣,明明不像是得了風寒,而像是有孕了一般……
現在,這顧氏是孕初,聞不得這魚腥味,而這一桌全魚宴,正好可以將顧氏試出來!
辛冬兒打得一手好算盤,而且,這天遂人願,慕靈不單單將那做全魚宴的廚子請到了慕家,還買回了銀魚和桂魚。這天晚上,當辛冬兒跟着顧氏的身後走到飯廳的門口時,那魚的香甜之氣立刻便涌了出來。辛冬兒彎唇一笑,那笑意還沒有褪/去,前面的顧氏突然彎腰吐了起來。
辛冬兒微微一笑。
果然,被試出來了!
慕靈站在門口原是打算迎接慕燁霖的,結果慕燁霖還沒來,那顧氏好端端的突然彎下腰去不停的乾嘔,嚇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周圍的丫鬟婆子都過去圍着顧氏。看顧氏那麼難受,慕靈忙上前道:「先扶到屋子裏去吧……」
話音未落,一旁的慕柔突然衝出來衝着她道:「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一定是猜到太太有孕了,所以特地做這麼腥的東西!就是為的她害喜!是不是?」
「啊?」慕靈猛的搖頭,「這都是在說些什麼?什麼有孕?什麼害喜?什麼故意?我的確是瞞着大家做了這全魚宴,但是,我這是想讓哥哥有一個驚喜,怎麼跟害人有關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姨娘有孕了啊?」
「你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在這裏故意試探!」
慕柔咬定這桌全魚宴是慕靈別有用心,就在兩人爭論的時候。慕燁霖突然出現在門口,看到這亂鬨鬨的場面,慕燁霖皺了皺眉,回頭找了一個親信問清楚了事情,才站在場中道:「還在這裏爭什麼?顧姨娘正不舒服呢,你們還不趕快將人扶到其他的位置去?還不去請大夫,圍在這裏幹什麼?」
慕燁霖的出現讓慕靈突然間定下心來,她沒管還在跟她吵的慕柔,忙安排人將顧氏送到一邊的房間裏去,還派人去請了大夫,等忙完一系列事情之後,慕靈回來看着桌上已經冷掉的全魚宴,心裏突然一酸。
這時,突然傳來肚子響的聲音。慕靈一愣,忙轉過身去,發現慕燁霖微有些尷尬的站在她的身後,手裏還端着一份冒着熱氣的糕點。
「哥哥……」
「有點餓……」慕燁霖不好意思的一笑,將糕點放在桌上,看了看滿桌子的菜,笑道:「還有幾樣是可以吃的,咱們先吃點東西。」
說着,便拿起一塊糕點放在慕靈手裏。
慕靈原本也餓了,邊吃着糕點,便將今天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待講完之後,原本還是當局者迷的慕靈一下子理清了這裏面的彎彎道道,板着一張臉怒道:「我八成是被辛冬兒當槍使了!我原本沒打算瞞着大家,是她說要一個驚喜,我才渾渾噩噩的聽了她的話!原來她是在這裏等着我!」慕靈氣得不輕,「這下子,顧氏絕對認為我是借着這次晚宴試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