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匆匆忙忙找到寧顥,寧顥見她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也是一愣,問她怎麼了。
清歡看看左右無人,平定一下氣息,語帶哭音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寧顥見她這滿面慘痛狀感覺自己也是醉了,呆呆地點了下頭。
清歡道:「你給雲逍的那封信,有沒有署名啊?」
寧顥繼續怔了一會,然後說:「沒有啊。」
清歡腦門上炸出好幾個大感嘆號,瞪大眼睛抿着唇,說不出話。
事情隔得有點小久,寧顥還沒怎麼明白過來,「怎麼了?」
清歡道:「你不寫名字,他怎麼知道那信是你給他的啊!!!」
寧顥腦子裏頭繞過彎來,一手掩着嘴。此地畢竟不是說這等私密事的地方,兩人火急火燎御劍回房。
清歡一進房間就趴在床上哀嚎,「我的一世英名啊……我說他怎麼就對我愛答不理了,他一定是誤會了,誤會是我喜歡他,嗚嗚嗚嗚嗚……」
寧顥道:「你沒有告訴他那是我給他的?」
「沒有啊。」清歡道,「我以為你會寫名字的嘛!!」
寧顥道:「我怕那信被別人看見,就沒寫名字……我以為你會告訴他的啊。」
清歡苦着臉。
寧顥此時到底還比她冷靜一些,想了想說:「可是也不一定啊,我們的字跡又不一樣,他應該認得出的吧?」
「你為什麼認為他能認出來?」清歡道,「我們過去,跟他有很多交集嗎?」
寧顥搖了搖頭。她們以往是看慣了雲逍和宮城遙的筆記,對他們的字跡熟得不能再熟。可這並不代表反過來也是如此。
清歡道:「而且……還有那荷包,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我去問他荷包好不好看的啊。完了,他一定是誤會了,難怪他現在這麼討厭我……」
「那現在怎麼辦?」寧顥跟着喃喃。她很可恥地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比前些日子都要晴朗。雖然雲逍不喜歡清歡,不代表就是喜歡自己,可最起碼,自己現在還沒被他拒絕。
清歡一臉傷心,癟着嘴道:「你說呢?」
寧顥試探道:「去跟他解釋解釋?」
「怎麼解釋?」清歡道,「直接去告訴他,那封信不是我寫的,是你寫的?」
寧顥糾結了會,說,「這樣子,好像有點傻……」
清歡的臉兒垮了下來。把臉埋被子裏趴了一會,忽然坐起身子,滿面神采道:「要不我去問問小遙,他一定有主意!」
「不、要、吧。」寧顥道,「那樣的話,他不就知道我喜歡雲逍的事情了……」
清歡鼓着腮幫,繼續愁眉苦臉。
「哎算了算了,」寧顥道,「你去找宮城遙吧,讓他口風緊些。」
「那當然!小遙又不是小流!」清歡一咕嚕爬起,笑意盈盈出了門。
清歡托着下巴坐在男弟子房外,等到星光燦爛了也沒見到城遙,倒是雲逍先回來了。雲逍也看見了她,只是淡漠一掃。她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移開了目光,徑直從她身旁路過進了房間。
知曉原因以後,清歡就有些氣了。即使他真的誤會她喜歡他,那也不用這麼對她吧?就好像她是一場瘟疫似的,連被她喜歡一下都讓他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退避三舍。
這樣一想,清歡也忘了自己此趟是來幹嘛的了,唰啦一下推開了雲逍的房門。
雲逍已褪下白日束袖裝束,換上了一身寬鬆白袍,正不緊不慢繫着衣帶,衣襟還微微敞着,露出胸前的一點肌理。瞧見她進來,也只是眯了眯眼睛,繼續自己動作。
清歡的氣勢登時弱了下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雲逍卻像沒看見她似的,帶上些洗浴用品便要出門。
清歡連忙攔在他面前。他垂了眸子看她,也不說話。
兩人對視了一會,清歡先弱了下來,垂下眼睛道:「雲逍,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
語氣雖然冷冰冰的,但總算是搭理她了。清歡深吸口氣,再接再厲,「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什麼?」
清歡很想說,你這樣老是重複我的最後幾個字,我們是談不下去的。但他居高臨下看着她,給她很強大的壓迫感,清歡只能說道:「那個盒子,不是我給你的……」
「所以?」
「所以你不要誤會,不是我喜歡你……」
頭頂一直沒有傳來聲音。清歡抬頭,正對上一雙氳滿怒意的眼眸。
「你就這麼怕我誤會?」
清歡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他仿佛從牙縫裏迸出幾字,「你真的很可恨。」
清歡懵在原地。
房門忽然打了開來,寂流的笑意僵在臉上,「我是不是,回來得有點早……」
雲逍已大步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正與城遙擦肩而過。
清歡的面色有一些白,對寂流道:「我、我先走了。」
寂流點了點頭,見清歡已走出好些距離,城遙還站在廊下只以目光相送,便拿胳膊肘去撞他,「小葉子臉色不太好,你還不去看看?」
城遙目中有憂,腳步卻仍駐留在原地。
寂流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到時候我給她做些負面引導,你可別怪我。」
城遙看了他一眼,前去追趕清歡。
「這就對了嘛。」寂流回房收拾了一會,也跣足散發端着個盆子走出門來,「往『池館如畫』,尋雲逍一話愁腸。」
「有病。」雲逍把他按到水裏,自顧往身上澆水。
寂流浮上水面,嘴巴里吐出一口水,「哎,我這好歹是關心你啊!都快一個月了,你們自己不難受,我看着都難受。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雲逍默不作聲。
寂流舀起一勺水,把他從發頂開始淋了個通透。本以為雲逍會報復,誰想雲逍卻是閉着眼睛腦袋微微後仰,半點想動彈的意思也沒有。
寂流呆了一下。
雲逍抹一把臉,睜開眼來看他,「繼續啊。」
我去……寂流無奈,又給他舀了一勺水澆下去。這是把他當小工呢……得,全當澆花了。
城遙原本還在想着該如何開口,如何安慰,清歡聽到腳步聲卻先回過身來,見到是他,立時嘴角下撇,泫然欲泣。這一下,所有的措辭都是白費。
兩人在鏡泊邊坐下,清歡把腦袋埋在膝間,胳膊肘捂在眼睛上。城遙也不催促,等着她自己開口。她若願說,他便傾聽;她若不說,那他就靜相陪伴,只要她需要。
清歡抬起頭來吸了吸鼻子。
還好,她倒不是真的在哭。這模樣,顯是委屈大過傷心了。城遙微微鬆一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