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與寧顥悄悄探出腦袋,卻見一名白髮老者站在瀑旁,正對着那幫男弟子們訓斥。
少年們立時唯唯諾諾道了告退離去。寧顥對着清歡作了個口型,「是千堂……」
清歡看懂了。雖不過一個背影,卻讓人覺得迫人森寒。一頭如雪銀絲松松系在腦後,已讓她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名老者。可回想着方才聽到的那個聲音,以及眼前清俊挺拔的後背,又覺有些不像。
「今夜不必回去,休息時間也全免了。」這一句話,卻是千堂對着潭中雲逍說出。
苛刻話語卻只換來少年恭謹一聲,「是。」
寧顥心中十分不平,清歡則只湧上滿懷愧疚。千堂卻在這時回過頭來,向着她們所在方向投來冷冷一眼。這一回眸,清歡看清了,哪是什麼老者,分明就是一名眉目冷峻至極的青年!百聞不如一見,她終於懂得「面壁臉」的含義了!
這一嚇可不輕,二人急忙縮回樹叢,也不知千堂有沒有瞧見她們。過了會才小心翼翼朝底下張望,所見只剩雲逍一人,早沒有了千堂影蹤。偷窺不妥,清歡拽了寧顥離去。寧顥頗為不舍地回頭望了又望。
路上,清歡心內五味雜陳,也不想多言云逍之事,便問寧顥道:「剛剛千堂仙尊說的神天劍授,是什麼東西?」
寧顥心系雲逍,親目之後卻也稍放下心來,其實最讓她欣喜的,還是清歡對雲逍態度的轉變。畢竟,「最好的朋友最討厭的人是自己偷偷喜歡的人」……這種事情,寧顥一想起來就覺得頭疼。
於是她整理了下語言,對清歡道:「三神弟子在門派的基本靈地學習修煉十年以後,就要正式拜師,師尊們親自授以佩劍,才能算是正式入門,從此以後也就跟隨在各自的師尊身邊修行。
「不過這之前,還要通過一系列的考核。先前我們為期一年的入世修行,就是考核之一。接下來,就是半年以後的大把測試,師尊們會根據每個人的表現,擇定自己心喜的徒兒。
「因為是聖華、落迦、無藏三天的弟子一起,師尊收徒又以授劍為憑,所以就被統稱為神天劍授。」
清歡差不多聽明白了,「半年以後,有大考?!」
寧顥十分沉痛地點了點頭。
「啊啊啊,快回去!」清歡拽着寧顥就往弟子房跑。
「幹嘛?!」
「做作業!」清歡道,「做完作業,你快和我說說,都要考些什麼內容!我現在可是失憶的人吶失憶的人!」
寧顥輕輕吁了口氣。
她的情緒向來很容易為清歡所感染。二人滿懷學習熱情與雄心壯志地回到弟子房外,卻看見五個女弟子堵在她們房門口。
見她二人回來,女弟子們立時圍了上來。清歡記得,有三人昨日傍晚曾在「五穀當分」外邊打過招呼,她還記得她們的名字。
寧顥一見這五人湊一塊,立時就明白她們的來意了。清歡卻還不知。寧顥便將人讓進屋內。無論來過多少次,這兩人的屋子還是能夠閃瞎旁人的眼。然後半盞茶後,清歡也知曉了她們的意思。
上元夜時的祭祀月神之舞,將有許多往常並不在飛煙鏡泊的仙尊前來觀看。能於彼時舞上一曲,自然能比旁人在仙尊們心中多留些印象。今年七月,他們可就都要拜師了。
因着督學長老晴方仙尊「渾然一體、和諧有致」的舞蹈理念,所以從舞者到樂師,都是弟子們自行組建團隊,然後再從中評選最優秀的一支於上元夜時獻舞。往年多是花落清歡她們家中。可是今年她不在,這等好事就被飲秋露她們佔了去,偏偏還是最重要的一年。
飲秋露何許人也?葉清歡的死對頭!連帶得兩邊人馬平時也互看不順眼。此時清歡回來,她們自是指着她能帶她們揚眉吐氣,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清歡聽罷卻有些為難,想不到仙門弟子之中也有此類爭鬥。所謂「恩怨」她已全不記得,此時聽來便若聽聞旁人之事,何況後日就是上元,獻舞人選既已定下又怎還會更改,最重要的,是什麼月夢清華舞,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會啊!
眾人聽罷未免面露失望,可到底多以想見如此結果,來此雖抱了些許指望,多少還是為發些牢騷,抒發點對飲秋露的不滿。此時見清歡並沒什麼共鳴,也只得坐了片刻後便離去。清歡卻自顧發起了呆。寧顥此時也有些知道她了,問道:「是不是莫名其妙多了個對頭,有些難以接受?」
「有點。」清歡點了點頭,隨即笑道,「多個敵人的滋味,當然沒有多個朋友好。」心底卻還是想着,自己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呢,為什麼會又討厭這又討厭那?難怪晴方仙尊意思,她還是不要想起過去的好……
寧顥也是一笑。以往她討厭飲秋露,多還是因為清歡緣故。此時靜下心來想了想,反開解清歡道:「飲秋露那人心高氣傲,往日輸給男子也就算了,大概還能說是因為男女體質差異。可是你卻時常壓她一頭,她雖偶爾能夠勝你,但心裏面還是多有不忿,所以處處與你作對。」
清歡又小小驚訝了一把,「我的修為,能在女弟子中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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