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蕭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傅之卓,幾乎懷疑自己聽到的話。文師閣 m.wenshige.com
冷戰?
他沒聽錯吧?
但傅之卓繃着臉,眉眼冷峻,眼神幽深堅決,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你認真的?」
傅之卓沒說話,甚至不理會程蕭然震驚的反應,只冷淡地掃他一眼就轉身進屋了,當着他的面關上門,用行動清楚地表達他的決心。
程蕭然:「……」
程蕭然呆滯了半晌,神情反覆變化,最後低低地悶笑了起來。
在他眼中傅之卓一直是成熟的,理性的,睿智而隱忍,他享受着對方的體貼和包容,又大概因為近來他任他予取予求,事事順從過了頭,程蕭然都有些理所當然了起來。
想着他會一直理解萬歲下去,想着就算他心中有氣大約也會隱忍不發,時間久了也就慢慢平復了,就算他真的為自己的隱瞞而發火,程蕭然潛意識裏也覺得大不了自己好好賠禮道歉,實在不行兩人一拍兩散就是。
這就是他做好的應對措施,其實細究起來,自己一直抱有消極心理吧,從未真正站在對方的角度體諒他,忽略了這個男人其實也有脾氣,也會鬧情緒。
程蕭然漸漸斂了笑,眼神複雜地望着門板,旋即又忍不住好笑,男人的反應也實在出乎他的預料,居然說出我要跟你冷戰這種話來,冷戰還要先宣告一下嗎?又不是小孩子之間玩絕交,要大聲喊一句「我不跟你玩了」。
大概是打心底認同這個男人了,他眼角眉梢的冷酷就變成了倔強,語氣的僵直變成了鬱悶,轉身關門的舉動都透着股孩子氣,程蕭然心底生出一股憐惜和愧疚,心想這次自己真的做過了。
可是伴侶和自己冷戰了該怎麼做挽回?道歉?討好?程蕭然夾緊眉毛開始琢磨方案,嘴上先服軟:「那個,這事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你先消消氣,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以後再好好聊好吧。」
他不敢多說,傅之卓雖然冷靜克制還有點孩子氣,但他能感覺到他情緒就在失控的邊緣,一點都不敢在這時候刺激他。
傅之卓雖然坐回到床邊,但目光一直注意着門底下,看着那裏一道陰影停留了片刻,聽了他討好的話他眉頭微松,然後聽到他腳步聲也漸漸遠去,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眼中的血絲漸漸消退,只余淡淡無奈。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恩恩熟睡的胖臉,目光眷戀:「小寶貝,你說我是不是太衝動了,我才把你爸爸追到手,又是咱們一家三口剛相認的關鍵時候,哪能發脾氣?」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控制自己,確實憑他強大的自制力可以強行壓下心中的負面情緒,若無其事地繼續扮演深情戀人、可靠父親的角色,但心中的苦澀與憤怒跟噴湧出來一樣,就算暫時壓下去,也總會有爆發的一天,他了解自己,眼裏容不下沙子,到那時只會更不好收拾。
他不想抱着憤恨猜忌去面對程蕭然,那會讓他感覺自己像戴了一層虛假的面具,程蕭然能夠欺騙他、試探他,他卻做不到用同樣的手段回應,這大概就是先愛上的悲哀。
寶寶的肌膚滑嫩,模樣精緻,全身散發着柔軟而又溫暖的奶香味,傅之卓越看越愛,忍不住親了又親,心都化開了,滿腔鬱氣倒是散開不少:「爸爸的寶貝,你爸爸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嚶!」忽地一聲,像是在抗議他的亂親,傅之卓趕緊退開,就見寶寶有些煩躁地轉轉脖子,搖搖手臂,小身子一扭就把屁股朝着他,傅之卓屏息等待着,見他又睡了過去,沒有要醒的跡象,長長鬆了口氣,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再也不敢騷擾他了。
在傅之卓生平第一次享受父子相守的美好時光時,首都卻鬧開了。
昨天趙政在交流會後知道了一切真相後他就幾乎要瘋了,傅之卓擔心他跑來打擾他的認親大計,就堵死了他來山城的路,還和陸津南談了兩句,倒沒多說,只是提醒他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蕭然不可能有多少感情,如果不想引起他反感,暫時先不要打擾他的生活。
「至少也要處理完你和趙政的事情,不說如今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蕭然,你和趙政的舉動今天已經引起足夠多的關注,決不能再輕舉妄動,就說蕭然如今的家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你們拉拉扯扯地過去認兒子,恐怕會給他們帶去困擾。」一旦給程蕭然的家人帶去困擾,還想讓程蕭然有什麼好感?
傅之卓一句話就讓陸津南打消了跟着傅之卓程蕭然一起去看自己孫子和兒子現今家人的打算,對同樣說出想要見見兒子的話的趙政,他半點不客氣地嘲弄:「先把你的假兒子解決了吧,趙家上下都是要那孩子命的人,你就這麼跑過去也不怕給他帶去災禍?」
趙煌雖然被程蕭然催眠過,但兩人攤牌的時候並沒有避着他,於是趙煌再一次知道了有男人生子這回事,陸津南看他的眼神格外危險,如同看着一個死人,趙政的目光也冰冷起來。
以前有多寵愛,知道了真相之後就有多恨,可畢竟是自己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趙政的眼神又變得複雜。
阿洪假笑了兩聲,說趙煌和杜哲這些知道內情的人他得看管起來,免得泄密,趙政到沒有阻攔,他冷靜下來前前後後仔細想了想,對陸津南鄭重承諾:「當年的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陸津南對他只剩下憎惡,但為了兒子還是坐下來和他心平氣和地談了談,互相補充對當年了解的一切,然後趙政回到趙家,從趙煌身邊下手,發動一切力量,很快就找到了他那位孿生弟弟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