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暖一直默默地聽着,本來她以為有客人在,霍紹霆的媽媽應該不會把場面搞得太難堪,但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了,並且也不打算裝聾作啞下去。
「阿姨,您說我連大學都沒念完,可您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我……」
「怎麼?說你幾句還頂嘴了?」許素瀾不屑地打斷了夜輕暖的話,接着諷刺道:「你好歹也是夜家大小姐呢,可千萬別說是因為家庭原因退學的,哈哈哈,那真會笑死人的~~!夜大小姐,下次撒謊之前,你是不是該打打草稿?!」
「……」夜輕暖張了張嘴,很想為自己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可置信吧?她確實是因為家庭原因才退學的。因為繼母跟跟學校說,要送她去國外留學,說得好像全心全意為她着想,其實只是為了趕走她這顆眼中釘而已,更可笑的是——
聯繫好國外的學校後,一核算,居然要那麼多錢,繼母又捨不得了,居然又軟磨硬泡說服了夜浩東,讓她自家公司當個小打雜,所以……
呵呵呵!
夜輕暖只能在心裡冷冷地笑了,沒有父母疼愛,沒辦法,就是這麼可悲!!
看着夜輕暖假裝沒有被傷到的樣子,霍紹霆的表情明顯一僵,周身散發出冷意,讓大廳的溫度瞬間下降到零點。
他完全不看許素瀾,直接冷冷地說道:「媽咪,為何你一直針對她?」
感覺氣氛不對,前來作客的貴婦人紛紛告辭,許素瀾也沒假惺惺地挽留,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看她長的就不是規規矩矩的女人!」
什麼?
這麼安靜地坐着被你嘲諷、挖苦,還不算規規矩矩?!
夜輕暖悄悄的把臉扭過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圓溜溜的眼睛不是妖媚的那種,鼻子也是小巧玲瓏的啊,至於嘴巴,粉嘟嘟的,還有點乖乖的感覺呢,怎麼看都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姑娘啊!
「你在琢磨什麼?」許素瀾盯着夜輕暖,對於她莫名其妙的舉動十分嫌棄。
夜輕暖一怔,驀地放下小手,「我沒有琢磨什麼。」
「那你摸自己的臉幹嘛?」
夜輕暖看着許素瀾的眼睛,沒有怯意更沒有懦弱,很認真地說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哪裏不是規規矩矩的了。」
「你……!」這個女人絕對在裝傻充愣!許素瀾一口老血湧上心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只能將話鋒轉向霍紹霆:「紹霆,你聽到了吧,這個女人不但手段厲害,還牙尖嘴利的,現在還沒跟你結婚呢,就敢如此囂張放肆了!」
「所以呢,媽咪想說什麼?手段和牙尖嘴利,不都正好在商場上幫到我麼?」霍紹霆淡笑着說道,不耐煩的情緒已經壓抑到極點。
許素瀾見霍紹霆還是護着夜輕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引起兒子反感,所以她很快掩去了自己眼裏的情緒,端起一杯專程為夜輕暖準備的茶,遞了過去,「好吧,既然紹霆鐵了心要娶你,我就算對再不滿意,又能如何呢?來,嘗嘗我們家的龍井,然後說說你們想怎麼辦婚禮。」
夜輕暖有些奇怪許素瀾的態度突然轉變,困惑地看了看那杯茶。
「怎麼,長輩親自遞茶給你都不接嗎?」許素瀾不悅地冷哼一聲,「紹霆,這就是你給媽咪選的好兒媳婦?」
霍紹霆沒說話,他也懷疑那杯茶有什麼問題,但是轉念想想,許素瀾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在一杯茶里動手腳,何況他也在夜輕暖的身邊,就說:「暖暖,家裏的龍井很不錯,你試試。」
「噢。」夜輕暖雙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謝謝阿姨。」
……
離開市中心別墅的時候,夜輕暖都不敢相信婚禮就這麼定下來了,就在一個星期之後!
「霍紹霆,你媽媽怎麼突然就同意了呢?她明明那麼討厭我啊!」
「也許,她知道,她改變不了什麼了吧。」霍紹霆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給夜輕暖扣上安全帶,「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們去試試禮服?」
「不用這麼快吧?霍紹霆,我今天真的有事,改天再去好不好?」夜輕暖制止了他扣安全帶的動作,滴溜溜的眼睛裏寫着六個大字——我要私人空間!
「有什麼事比……」霍紹霆正想說些什麼,可是手機卻在這時響了,他看到屏幕上出現的那串號碼,表情瞬間全變了,煩躁地握緊方向盤,「晚飯之前要回來。」
「嗯嗯,我知道啦。」夜輕暖推開車門,剛想下車,卻又忍不住扭頭看了霍紹霆,「你怎麼了?表情看起來怪怪的。」
「夜輕暖,你這是在關心我?」霍紹霆沒有接電話,看夜輕暖的眼神也很複雜。
「呵呵,做夢!鬼才關心你!」夜輕暖果斷下了車,她要去找陶桃,她規劃規劃自己脫離夜家以後的人生。
霍紹霆不自覺地勾唇,掏出一個精緻的女款紫羅蘭錢包遞給她,「裏面有零錢和卡,你拿着。」
夜輕暖愣愣地看着那個錢包,好久都反應不過來:「你,你給我錢幹嘛?」
「一個男人給自己的女人錢,還需要理由麼?真笨!」霍紹霆酷酷地說道,他真想不去理會那些煩心的事情,但是很明顯他無法不理會。
夜輕暖看着轎車一點點駛出自己的視線,握着皮質上層的錢包,鼻子突然就泛酸了——
原來被人護着、寵着的感覺,是這麼的好哇!
*****
霍紹霆皺着眉,一步一步走到『風中叮嚀』頂層,剛走出去,就看到曦曦站在天台的最邊沿。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酒味,顧曦涵一邊晃悠着手裏的酒瓶,一邊搖搖擺擺行走。她絕美的五官依舊動人,只是——
她一頭及腰的長髮隨風飛舞,鵝黃色貂皮大衣脫了一半,露出裏面那一身血腥的艷紅連衣裙,乍一看,霍紹霆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冷風把顧曦涵白皙的肌膚敲打得青白交加,她神情哀然的一動不動,直到霍紹霆不耐煩地轉身欲走候,才怯生生地說道:「紹霆,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離開得如此決絕,不想知道這些年,我都經歷了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