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的佈置讓始畢可汗看不出門道來,不知道隋軍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們以為憑藉着一些盾牌兵和弓弩手就能攔住突厥大軍騎兵的衝擊嗎?
他想不明白,但是裴矩卻摸着鬍子笑了起來,這一陣型看上去很弱,右翼沒有騎兵的保護,所以肯定會成為對方的突破口,但是如果他們真的這樣想的話,那就危險大了。
號角發出低沉的嗚嗚聲,瞬間,突厥大軍之中數百根號角一一響了起來,在戰場上連成了一片,突厥騎兵開始緩緩的策動戰馬,數千匹戰馬列為一排,邁動着整齊的步伐,向前開始緩緩的加速,馬聲嘶嘶,沙土飛濺,被馬蹄捲起的黃沙開始瀰漫,突厥人陣中黃沙直衝而起,而在漫天的黃沙之中,一排騎兵以迅捷的速度沖了出來,接着又是第二排、第三排·····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當中軍的騎兵發動了進攻之後,兩翼的突厥人也催動着戰馬,開始緩緩加速,一千餘部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只不過是幾十個呼吸之間。
屈突通睜圓雙眼,注視着突厥人騎兵的距離,八百步、七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咚!咚!咚!咚!」
立在高台上的那面戰鼓,在兩名赤膊大漢的敲擊之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一瞬間,數百面戰鼓也瞬間跟着敲響了,巨大的戰鼓聲催動着士兵的血液,讓戰場上每一名士兵都感覺自己的鮮血在沸騰,熱血在燃燒,戰意更加濃厚,而被戰鼓分散了的注意力,也讓他們忘記了敵軍騎兵的恐怖。
戰鼓聲就是信號,是進攻的信號。
隋軍士兵聽到信號,立刻讓出位置,三百多具床弩發出『咻、咻、咻』的聲音,帶着鏈子飛向了三百步以外的突厥騎兵,激射的鐵箭和空氣劇烈摩擦,發出了破空的聲音,而下一刻,上千名騎兵就像是被一堵無形的牆壁攔住了一般,栽倒在地。
隋軍發射的大黃弩後面綁着鐵鏈,鐵箭在射中敵人之後,穿透了戰馬和人的身體,見他們釘在了一起,而被鐵鏈攔住的人也在巨大的前沖慣性之下跌倒不起,而此時突厥人的速度已經提了上來,所以那些僥倖未死的士兵也瞬間被千萬隻馬蹄踐踏而過,片刻就成為了泥土的一部分了。
始畢可汗大吃一驚,隋軍的弓弩比他想像之中的還要強大,一次齊射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這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好他剛才沒有逞強領兵出征,不然的話此時只怕是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了。
不過隋軍的弓弩雖然厲害,但是騎兵的速度也不慢,留給隋軍的時間不過只有幾個呼吸,等到騎兵挨過這一段時間,那麼隋軍將要淪為騎兵的刀下的羔羊了。
突厥騎兵顯然跟他們的可汗想的一樣,儘管隋軍的弓弩讓他們看得膽寒,但是只要他們再往前沖兩百多步,隋軍弓箭手肯定就會經受不住壓力而崩潰的!
事情真的就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嗎?只能說突厥人頭髮長見識短,沒有見過真正殺器的厲害。
床弩一連發射了三次,突厥騎兵在付出了將近五千人的代價之後,已經逼近了兩百步的距離了,這五千人之中真正被弩箭射死的還不到一千人,大部分都是被鐵鏈絆倒,然後又絆倒了身後的其他騎兵,引發了連鎖反應,還好突厥騎兵控馬技術很好,不然的話他們付出的代價要遠比現在巨大。
始畢可汗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欣喜,他似乎是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了,再向前前進兩百步,只要再前進兩百步,這場戰爭他們就贏了。
似乎有一句話叫做樂極生悲,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突厥騎兵進入兩百步之後,隋軍的戰鼓突然變得綿密了起來,然後一大批黑色的箱子被推了出來,他們還沒來得及感到奇怪,就發現數萬支七尺長的鐵箭攢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黑色的箭林。
鐵箭的速度太快,以致於突厥騎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紛紛中箭,這種鐵箭的速度很快,甚至不亞於床弩,而且加上它們自身的重量,在這麼快的速度之下,它們的殺傷力驚人,往往一根鐵箭能輕易的射穿一名士兵,對後面的騎兵也能造成殺傷,往往一根鐵箭會致兩三人死傷,後來隋軍在打掃戰場時經常可以看見被串成一串的士兵。
突厥人大吃一驚,隋軍的這種其貌不揚的武器武力竟是如此的巨大,而且他們的數量很多,盡在正面就足足有上千具,剛才一輪最起碼射出來了超過五萬根鐵箭,造成的殺傷不計其數。
突厥騎兵的陣型瞬間就亂了起來,而正面的路上堆積了不少的屍體,騎兵們只能繞過這些屍體,從兩邊發動進攻了,而隋軍士兵快速的更換了一個箭箱,裝填完畢之後立即又再次發射,致命的鐵箭再次襲來,突厥騎兵又遭重擊,沖在最前面的騎兵紛紛中間撲地。
始畢可汗額頭上已經見汗了,他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了,隋軍的這個大鐵箱就像是裝滿了鐵箭一樣,可以源源不斷的發射,從兩百步開始,突厥騎兵已經損失了接近兩萬多人了,但是卻只向前推進了不到一百步。
看來想要從中軍突圍是不太可能的了,他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左翼,也就是隋軍的右翼,這個地方隋軍並沒有騎兵防守,而且給他們反應的速度也不夠,因此是最容易被擊穿防線的地方。
就在始畢可汗將目光轉向左邊的時候,屈突通也給駐守在右翼的隋軍發出了信號,隋軍最前面的一萬盾牌兵向後撤了十幾步,後面的弓弩手也隨之而動,一整排連城一片的鐵車漏了出來,突厥左翼主將阿史那·忠雲大吃一驚,因為就在他們準備好衝進隋軍的大營中間進行砍殺的時候,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排一七尺多高的戰車,這些戰車外面還豎着一根根的長矛,戰馬是絕對不可能從上面跳過去的,而此時他們已經來不及迴避了,已經不可避免的要撞上這一排的鐵車了,阿史那忠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