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很大,相比其它權貴那種院落層層疊疊,進去就能讓人迷路的府邸,這裏卻顯得格外的寬敞。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進入後宅,就能看到一個佔地不小的寬敞院子。
廂房全貼着牆邊修造,順着牆圍了一圈,中間是個大院子。
明明可以分成幾個精巧的院子,卻故意弄的這麼大和簡單。
院中沒有種樹也無花草,更沒有池塘石景,只有平整的漢白玉地磚。往院中一站,別說人,就算是只麻雀,也逃不過屋中人的眼睛。
這種讓人住的很不舒服,又沒絲毫趣味的房子,莊柔只在一個地方見過。
那便是,皇宮。
可人家那是皇帝害怕有刺客出沒,所以才把房子修在空曠的地方,讓人沒地方藏身。
再說也就皇帝住的地方這樣,後宮也依舊是一個個風景秀麗,讓人適宜的宮殿。
這麼枯燥無味的宅子,一看就是為了防刺客,莊柔覺得莊家得罪的人,應該多如牛毛了。
「吱呀。」
院子中最大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來,那門發出的聲音,讓她忍不住懷疑,這應該也是故意為之。
門能發出聲音,不管是誰想悄悄進來,只要推門的時候,都會發出聲音而驚憂到屋中的人。
畢竟只有極窮的人家,才會不修繕屋門,任它這樣吱呀吱呀的吵人。
從屋子裏走出兩個丫環,看向了管家,「蘇管家,老夫人已知曉,正等着呢。」
那管家便對莊柔說道「請吧。」
莊柔從進府,一直走到此,莊府上的人就沒稱呼過她,她覺得有些好笑,叫聲莊姑娘也好吧。
她笑了笑,便上前跨進了屋子,就見屋中擠滿了人。
正中的羅漢榻上坐了個白髮,面無表情的清瘦老太太,穿的和尋常富家老太太沒什麼區別。
就是手上無佛珠,神色冷淡,眼睛低垂沒看莊柔,一眼瞧過去就不太好相處。
老太太的兩邊各坐了一排女子,左邊全是婦人,右邊都是年輕的姑娘,此時都看向門口的莊柔。
婦人們一聲不吭,每個人都像是假人,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眼神都一模一樣,單純的只是在看,而沒有任何想法在其中。
而姑娘們也沒說話,但相比那些好像被掏空的婦人,眼神中多了不少的探究,但也是一個個坐的筆直,只敢動眼瞳來看她。
莊柔覺得屋中的氣氛很壓抑,讓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覺得就算墳墓中都要比這裏有活力。
她一個人也不認識,便沒有說話,又不是她主動上門,自然沒有主動說話的必要。
屋中就這麼沉默着,一人站,眾人坐。
半晌,老夫人才抬起眼皮看向莊柔。
死寂一片的屋子因為她的抬頭,突然有種默然的騷動,雖然依舊沒人動,但氣氛卻是變了。
一個丫環拿了個墊子過來,擺在了莊柔面前的地板上,然後退了回去。
莊柔看着地上的墊子,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這可真是有點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開口道「我來的急,也沒帶什麼禮物,這小輩要給我磕頭,只能俗氣一些的給銀子了。」
「不過來時我已經想到,年齡比我小的姑娘怕都出了嫁,有小輩來求紅包也是正常。可別客氣,讓孩子們都過來吧。」
荷包已經拿在手中,莊柔掂着荷包,左右張望着尋找要給她磕頭的小孩子。
本來就沒人要給她磕頭,聽她這般說,木頭一般僵坐着的眾人,臉上的表情瞬間都精彩起來。
有幸災樂禍,也有好奇驚訝,更有不屑一顧之人,唯獨沒有一個人有關切擔憂。
莊柔其實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莊家有人對她露出善意,不然以後對莊家下手時,說不定心還軟了。
現在她總算是放心了,自己那老爹果然沒人緣,為人太差,連個處得好的親戚都沒有。
這時,老夫人身側站着的一名三十多歲婦人,厲聲喝道「大膽,見到老夫人還不跪拜!」
莊柔看了過去,見那婦人穿衣打扮和坐着的人不同,卻也是用料不錯。看起來應該是位身份不低,在老夫人這裏很受重用的下人。
敢在這時候開口喝斥,那就意味着她的話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莊家這是沒有規矩嗎?」莊柔卻笑了起來,「這裏這麼多夫人小姐,誰都沒開口,有你說話的份嗎?」
「莊策求着我過來一趟,可沒說過進門之後,都沒人吭一聲,我就得下跪。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她算是知道莊策為什麼寧可不知道情況,也不願意進來了,這後宅比墓穴還涼,不是找虐誰會主動來。
再說莊家老夫人以為自己是誰?
一個莊家的老太太,最多封了個一品誥命,還真當自己在家中作威作福慣了,也能對別人這麼使性子。
莊柔有了離意,二話不說轉身就住門口去,誰愛跪誰跪去。
這一轉身,老夫人終於發話了,「你父親見我也得喚聲母親,磕這個頭。」
莊柔停了下來,回頭笑道「那老夫人可以等他晚上託夢時,讓他向你磕上十幾二十個響頭。」
「不過他作惡多端,應該早下了十八層地獄,出不來送孝心吧。」
她這話可算是大逆不道,在場的人臉色頓時大變。
老夫人一聲冷笑,「怪不得敢殺了侍兒的人,你這是完全不把莊家放在眼裏。」
莊柔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我要把莊家放在眼裏,你們又沒對我好過,更沒吃過你們一粒米。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沒事我就先走了。」
懶得和這一屋子沒好感的女人扯皮,她轉身便走。
門口站着的兩名丫環,卻直接擋住了她,「沒有老夫人的吩咐,你不能走。」
丫環冷着臉,一副練過的樣子,不用想肯定是王家的人。
砰!
莊柔根本不說話,抬腳就踢了上去,直接把兩名丫環從門口踢到院子中,飛出去七八丈砸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看也不看身後的人,她便走出了屋子,往院門口走去。
「孽障!給我把她拿下。」屋中傳出了老夫人的怒喝,「身為莊家的人,就得守莊家的規矩。」
立馬從屋中竄出一人,飛身落在了莊柔面前,正是剛才替老夫人說話的婦人。
她立在莊柔面前,冷冷的說道「姑娘還請留步,不要傷了一家人的和氣。」
「王家人?」莊柔打量了她一眼,「動手的話,我可是會全力以赴的,莊家人不殺王家人的規矩,在我這裏沒有用。」
那婦人語氣隱忍,一字一句的說道「被姑娘殺死的王令珍,是我的堂姐,我叫王令月。」
莊柔根本想不起王令珍是誰,但是知道自己殺過莊侍身邊的王家人。
她頓時一樂,拔出了兔齒,「來吧,我送你去見她。」
王令月有些激動,她今天臨時決定要做一件大事,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莊家的人。
就算事後受到老夫人的處罰,她也能辯解,是對手太過難纏,所以才下手太重。
她恨,心中有怨氣,卻不能表露出來。
令珍姐被殺,莊家卻不按規矩來,去把莊柔捉回來家法處置。
只說莊柔從未來過莊家,沒有進過祠堂,所以不知道這規矩,便只補償了銀財。說等莊柔回到莊家,就會讓她去墳上祭拜。
這種哄小孩般的藉口,王令月根本不信,莊家只是想保住這個流落在外的女人一命。
今天,老夫人下令擋住莊柔,也不過是想要她服軟,吃點苦頭罷了。
王令月卻想趁這個機會,殺掉莊柔,殺掉這個莊家人。
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一點也不能控制自己。在莊柔拔刀之時,能夠殺掉莊家人這件事,比為王令珍報仇還要讓她激動。
也許,王家人早就對這必須給莊家為奴僕,世世代代賣命的規矩,充滿了委屈和不服。
「喂,你可要拿出全力來,最好能殺了我。說不定那時,以你這事為引子,王家從此以後,就能擺脫依附莊家的命運。」莊柔往前跨了一步,笑眯眯的說道。
她的聲音不小,也沒有刻意壓制,屋中的人正豎直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這話一字不落的傳進眾人的耳朵。
眾人面面相覷,全扭頭看向了老夫人。
這個莊柔不止殺王家人,還想挑撥他們的關係,應該馬上用家規處置才行!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想驚呼,讓老夫人趕快下令把莊柔拿下,但想想老夫人那古板到極致,令人生厭的性格,全把話咽了下去。
搞不好開了口,莊柔還沒拿下,自己就被家規罰去祠堂跪十天半個月了。
這莊家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像木頭,還不就是被老夫人給整治成的這樣,天天就是家規,讓人完全透不過氣來。
只有莊錦的母親,佔着兒子養廢了,在莊家靠不住,才能三天兩頭跑回娘家。
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不回來,獨自在娘家瀟灑,過着輕鬆享受的好日子,真是要氣死人了!
她們對這宅子壓抑生活的怨恨,全轉移到了無辜的莊柔身上,這種完全無視規矩的人,就是眾人的眼中刺。
莊柔有些奇怪,王令月對自己的殺意,還沒有屋裏傳出來的濃,感覺後背都快讓屋中女人犀利的目光扎穿了。
明明自己還什麼也沒幹。
而王令月也感覺到從屋中透出來的殺意,心中一驚,還以為是莊柔的話,讓老夫人和眾夫人們對她起了疑心。
不行!
怕沒了下手的機會,王令月突然身形一動,搶先出手。
她化為一道黑影,就來到莊柔面前,手中寒光閃過,利爪就往莊柔的咽喉而來。
老夫人一下站了起來,「住手!」
王令月跟了她二十多年,這殺招她再熟悉不過,只要出手就沒有失敗過。
老夫人沒想到,忠心耿耿的王令月,今天竟然背叛她,無視她的命令,要殺掉莊柔。
砰!
勢在必得的王令月睜大眼睛,戴着鐵指甲的手正掐在莊柔的咽喉處,卻不能入其半分。
反而是她從腰部被一刀砍開,下半截掉在了地上,上身卻被莊柔抓住了衣領,給提住了。
腰斬的人不會馬上死去,王令月嘴唇顫抖着,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莊柔。
莊柔左手提着她,右手拿着不沾半絲血跡的兔齒,微微皺眉說道「不是讓你出全力嗎?難道說這就是你的全力?」
「真是讓人大失所望,太弱了。」她鬆開手,王令月掉落在地,血污飛濺起來,灑在了她的鞋面和衣擺上。
看了一眼衣擺,莊柔轉頭看向了屋子,「還有更強的嗎?或是莊家有人想親自前來試試我的刀。」
院子裏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全落在王令月的屍身上,這仿佛打破了什麼禁忌,讓她們的目光都有些瘋狂。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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