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太詭異了,不僅僅是一瞬間就殺了數十人,而且不是一次殺死在同一個位置的一群人。
村民們三五成群,而死去的人僅僅是每一個小群體的兩三人而已,甚至有些人是緊緊挨着的,而現在身邊的那個人卻不知道怎麼的,血已經順着脖子留下,染紅了衣領。有的則是抱着小孩,而這時小孩哭喊了起來,原來,血已經流到了小孩的臉上。
沒有人知道怎麼回事,一瞬間,村子的村民就已經死去一半,沒有人看到身邊的人是被誰殺死的。
相信也不是暗器,因為暗器至少會留下點什麼東西,而且死去的村民都是脖子喉嚨處出現一條血痕,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極快的划過。
但是村民們什麼都不知道,等他們反映過來,他們想逃,卻已經走不動了,他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全身都動不了,即使他們用盡全身的力氣,也不能使手指頭動一動,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已經可以看出恐懼,心慌,無助,有的人不停的冒着冷汗,有的人不停的流着眼淚,卻沒人出聲,安靜得可怕。
村民們不能動,是因為被點了穴道,但是,村民們卻是可以出聲的,他們並未被點啞穴。
只是他們已經出不了聲了,他們感覺絕望,無助,也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聲線。
連襁褓中的孩子都似乎感覺到絕望寒冷,甚至不出聲哭喊了。所有人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腦子仿佛也停止了運作,而且生了一層厚厚的鏽,使盡全身力氣,都想不出任何東西,一片空白,他們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為什麼流淚。
「多了,再去一半,小的不留。」
又是一瞬間,又有十餘人變成了屍體,而且大部分是孩童和嬰兒。
一共兩句話,就讓村里死去數十人,剩下十餘人,幾乎滅村。
此刻村民們的腦袋都像是給灌了熔漿,漲得發痛,像是要爆裂了,但是卻什麼思想都沒有。心又像是被放在寒冷的冰窖中再澆上冰水,然後拿着一把大蒲扇對着大力的扇動。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的心是否還在跳動,或者是他們更希望他們此刻心臟已經停止跳動。
一村人人不多,只有數十人,或親或友,而現在身下的十餘人,頓時親友盡失,自身又不知下場如何。
現在的他們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因為恐懼已經佔據了他們全副身心,他們就是恐懼,他們全身冰冷,甚至比剛剛死去的人更冷,淚已停止留下,瞳孔中已經看不出什麼生氣,看不出任何活力,此刻他們就像是一具空殼一般,因為此刻他們就已經是空殼了。
時間仿佛凍結了一般,連遠方正在升起的太陽也仿佛感受到了這冰冷,在山間僅僅露出了一小截,像是一個受了驚的小孩,正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露出小眼睛在窺探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個秋晨,的確酷似嚴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兩個時辰。
時間仿佛已經計量不了此刻,因為無論是被點了穴的村民,還是這莫名其妙的村長,或者是十數名童子和六名轎夫,全部都一動不動。
如果此刻有行人經過,看到這樣的景象,或許還以為是一具具的雕像。
可惜不會有人經過這裏,因為這村子是方圓二十里內唯一的村子,距離這最近的村莊也要在二十里開外,並且這裏相對貧瘠,更少人從這邊經過,除了本村人的確很難再見到外來的人了。
但是,難道他們就這樣一直動也不動的嗎?顯然不是的,一個聲音又從轎子發出來,對,還是那一個低沉得像是惡魔的聲音,不,是一個變態惡魔心裏的恐怖死神的聲音,一頓一停,仿佛有節奏一般,像嚴冬中寒風低沉得呼嘯,就算輕輕的被刮一下都會受傷。
「解開兩個。」解開?不是殺?難道這收割生命的死神大發慈悲?要放走他們?但是為什麼是僅僅的解開兩個而已?到底他在想什麼?
村長走到兩個村民前,解開了兩個村民的穴道,被解開穴道的兩個村民頓時就像是爛泥一般軟綿綿的倒到地上,竟然暈了過去。
或許他們是心有餘悸,或許他們暗自欣喜,或許他們是已被嚇暈或者早已不省人事。
不管怎麼樣,下面的事情他們都不會知道了,或者說,接下來的事情,他們也不可能知道了,因為兩個字,他們就變成了兩具屍體,毫無痛苦的變成了兩具冰冷冷的屍體。
而這兩個字就是「沒用。」而這兩個字,毫無懸念的,也是由那個轎子中的人發出的。而下手的,顯然就是村民們最信任最尊敬的村長。
「解兩個。」村長又走到兩個村民前面,解了兩個村民的穴道。這次兩個村民並沒有暈倒過去,而只是腳軟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發抖,他們不知道接下來他們的命運會怎樣,是死是生。
此刻對他們來說就是煎熬,無知對上未知,恐怖的陰影籠罩着他們。
但是他們不會等太久,因為轎子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白雨在哪。」這句話不像是在詢問別人,而是像在命令別人,不由得別人說不。
「白~白雨?」其中一個村民說了三個字,戰戰兢兢說了三個字。
「殺。」然後他就死了。不是因為他不知道白雨在哪,而是他連白雨是誰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白雨是誰,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哪了,所以他死得不算不明不白,只是他自己不明不白而已了。
另外一個村民低着頭,雙手撐着地,眼角一瞥就瞥到左右都是屍體,斗大的汗珠順着黑黑的臉頰低落在了黑黑的泥地里,他還是開口了:「白雨是村裏的放牛的阿牛吧。」據他所想,村子裏的外來人就只有一個在三年前來到村子的阿牛,並且今天本來就是阿牛的大喜日子,如果硬要說有個白雨的人,那就一定是阿牛無疑了,其他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不可能有一個叫白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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