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龍靠坐在那黃梨木雕花大床上,手裏端着煙灰缸默默地吸着煙,他在思索着姬明月這兩次的表現。
似乎姬明月對自己格外放得開,不過讓貝龍慶幸的是,姬明月對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是保持着安全距離,除了必要的交集甚至不會多說一個字。尤其是在和貝龍一起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從來都沒離開過他。
不管兩人是什麼關係,這都讓貝龍心裏暗爽。大概是男人的獨佔欲在作怪,但這世上又有誰不想要得到別人的關注?
但是讓貝龍頭大的是,姬明月到底是想要跟他有個什麼樣的關係定位?
別的不提,就剛剛她洗衣服時那君子坦蕩蕩的樣子,可實在是讓貝龍有點兒招架不住。
「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傳來,貝龍轉頭一看,登時目瞪口呆。
姬明月竟然就像剛才那樣一絲不掛的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卻是穿着水晶高跟鞋,顯得她的白皙美腿愈加修長。
她柔韌的水蛇腰極富韻律的搖擺着肥臀,胸前沉甸甸一顫一顫的,迷人的曲線真是讓人邪火高漲,定力差的已然是撲上去日後再說了。
但是姬明月卻偏偏又表現得極為自然大方,走到床邊一拍貝龍的腿,嬌嗔道:「讓開!」
貝龍連忙放下了腿,姬明月便上床盤腿坐着,掀開大紅被子搭在美腿上,雪白的藕臂拄着膝蓋,小手撐着梨腮,毫不客氣的伸手拔出了貝龍嘴裏叼着的煙捲,塞進自己的櫻唇里深深吸了一口。
「終於洗完了,但只能等衣服幹了再出去。」姬明月優雅的吐了個煙圈,有些惋惜的道:「反正是沒法出去玩了,咱們就在這兒聊會兒天得了。」
「好啊。」貝龍知道也只能這樣了,他的襯衫一樣被洗了,雖然還有褲子,但光着膀子出去晃也不雅啊,何況姬明月也沒法跟他一起出去,他一個人出去又有什麼意思?
兩人聊聊天也不錯,唯一鬱悶的是姬明月這樣真的對他是一種人性上的艱巨考驗。
到底是當禽獸,還是禽獸不如,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我們這次久別重逢的見面是在豪景大廈,殼兒,你是在那裏的哪家公司工作啊?」姬明月貌似隨意的問道,心裏卻是在猜想着會不會那麼巧的就在錦繡宏圖。
「錦繡宏圖,聽說過吧?呵呵,本來我是去應聘銷售代表的,結果去晚了人招滿了,就給我安排了個執行專員。」
貝龍背靠着枕頭,脫了鞋把雙腿翹着在床上,半靠半躺的姿勢很舒服,這樣也變成讓姬明月在他的身側,避免了視線的尷尬。
從姬明月手裏接過煙來,貝龍也是直接塞在自己嘴裏抽上一口,頓時口腔里品嘗到淡淡的香甜,那是姬明月的唇彩味道。
這不是巧了嗎這不是!姬明月在豪景大廈里就認識錦繡宏圖這一家,沒想到貝龍就在那裏上班。
一瞬間姬明月竟然依靠女人的第六感,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詭異又逼真的猜想——
那個讓貝龍買兇兆胖次的「追債的」,不會又那麼巧的就是江寒雪吧?
不會,肯定不會!
姬明月立即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她和江寒雪是多年的閨蜜,江寒雪什麼樣她還能不知道嗎?
那可是個保守傳統又不解風情的小冰山啊,怎麼可能讓個剛剛來上班幾天的男員工,去給她買兇兆胖次?
否定了正確答案之後,姬明月嬌笑着道:「錦繡宏圖的老總江寒雪跟我是閨蜜,我那天就是想要找她去玩的。要不要我去跟她打個招呼,調你去做銷售代表?」
「不要。」貝龍想都沒想一口拒絕了:「執行專員我剛剛才上手,乾的挺順心的。
「還有,小明我跟你說啊,那個江寒雪跟我八字不合,你千萬別跟她說認識我!」
姬明月的狐媚大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被貝龍這麼一說,她怎麼更感覺江寒雪像是那個「追債的」了呢?
等一下!
姬明月猛然想到了上次她和江寒雪在溫泉里的時候,江寒雪的敏感部位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姬明月問是誰幹的,江寒雪死活不肯說,只說是個老流氓。
那個老流氓,不會就是……貝龍吧?
不行,等回頭跟江寒雪再見面的時候,一定旁敲側擊一下她。姬明月心中隱約感覺有些不妙,如果自己猜測的是真的,那貝龍和江寒雪的關係究竟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她想着就覺得心裏酸澀,要知道她等了多少年,才終於等來了她的初戀,可是難道又要被人捷足先登……
貝龍說什麼,姬明月都仿佛聽不清,她只是被動的「嗯啊」應着,心裏亂成一團麻。
忽然她感覺到唇邊有東西頂着,便下意識的微微張開櫻唇,一根帶着男人氣息和煙味的東西就塞了進來。
姬明月這才意識清醒了,原來是貝龍把香煙又塞進了她的嘴裏。
就着貝龍的手,姬明月吸了一口煙,然後對貝龍嫣然一笑,只是臉色有點蒼白看起來惹人憐惜。
貝龍不禁皺了皺眉,把手搭在了姬明月的肩頭上,關心的道:「沒事的,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你忘了嗎,我說過,你是我罩着的!除了我,誰都不能碰你一根頭髮!」
「當然沒忘……」姬明月不禁心頭一暖,她記得那個年代並不像現在這麼開放,初中時代的她為了貝龍,把自己打扮成了假小子,成天和貝龍他們稱兄道弟,結果就是被全班的女生排斥。
一次她和一個女生起了爭執,那個女生不但在班裏人緣很好,還交了個社會流氓當男朋友,直接拉了一群男男女女圍打姬明月。
最讓人氣憤的是,她們竟然把姬明月的上衣撕扯掉了,說要看看假小子到底有沒有胸。
這還好姬明月為了讓她自己看起來像假小子,特意用白布把已經發育了的胸給圍得嚴嚴實實,勒得平平的,才沒有泄漏了春光。
但這對於一個女孩而言,仍然是莫大的羞辱。
貝龍帶着兄弟們及時趕到了,當時他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的這句話。
說完之後就是火併,剛剛十四歲的貝龍硬是靠着一股狠勁兒,上手先一棒子把那社會流氓爆了頭。
一番廝打,貝龍他們終於是打跑了幾個流氓,剩下的都是學生,跟着起鬨行,真動起手來,早就都嚇得縮卵了。
而那個女生,被迫跪在姬明月面前,自己抽自己耳光,抽得臉上高高腫起,自那以後再也沒敢找過姬明月麻煩。
貝龍舊話重提,不是為了讓姬明月感激他,而是在告訴姬明月,他說過的話,永遠不會過期作廢。
姬明月父母雙亡,丈夫也死了,在這世上沒有任何親人。貝龍作為她一起玩大的哥們兒,怎麼能任她被別人欺凌?
他卻不知道這句話帶給姬明月多少溫暖多少安慰,姬明月已經記不清自己一個人獨行了多久。
無論刀光劍影、無論腥風血雨、無論刀山火海……她都是只能靠自己去面對。
再艱難,再痛苦,再疲憊,再心酸……她都只能咬緊牙關,好似一匹受傷的獨狼,向着所有人展現出自己最兇悍的一面,以隱藏自己內心最深最痛的疤痕……
不是沒有人向她示好,試圖靠近她,可是她知道,那些人都是抱着各種各樣的目的。
有的謀財、有的圖色、有的求權……卻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想要對她好。
而現在,這個人出現了。
或者說,回來了。
姬明月就像是一隻小刺蝟,乍起了渾身的刺面對所有人,而這個時候,她終於可以卸下防備,收起尖利的刺,把自己柔軟的肚皮暴露在這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面前。
她脆弱的緩緩倒下靠在了貝龍的肩頭上,幽幽的道:「我生下來時爸爸就從工地上摔下來摔死了,我連爸爸長什麼樣都沒親眼見過。
「小時候姥姥為了帶我一宿一宿睡不好,就突發了心肌梗。爺爺奶奶坐公車來看我,出了車禍,一車人都死了。我媽媽出去賣血感染了愛滋,在我八歲的時候也死了。
「我姥爺因為死了老伴和閨女,傷心過度酗酒而死。我結婚當天丈夫也死了……
「所以他們都說我是個掃把星,他們表面怕我,他們背後罵我,他們不願意靠近我,他們全都聯合起來欺負我……
「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連個可以倚靠的肩膀都沒有。殼兒,我真的好累,好累……」
貝龍不禁暗暗嘆了口氣,他之前是還想到,現在卻是已經把事情都聯繫在了一起。
之前輪胎就給貝龍說過,忠義社的大龍頭綽號黑寡婦,被尊稱為月姐。是忠義社前任大龍頭的妻子,過門第一天,前任大龍頭被仇家給砍死了,所以大家私下裏都說她命硬克夫。
前任大龍頭一死,忠義社群龍無首、內憂外患,月姐站出來力挽狂瀾,並成了新任大龍頭。
之後五爺莫名其妙讓黑皮殺了他貝龍,當時貝龍還沒想明白,現在想想應該是五爺調查到了他和姬明月的關係。
而那天貝龍和五爺交鋒的時候,藏在溫泉池中的女人,大概就是姬明月了……
再聯繫今天黑皮的出現,一開始黑皮就是叫的月姐,顯然黑皮就是衝着姬明月來的。
如此一來,姬明月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她就是忠義社的大龍頭——黑寡婦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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