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大學,英語系女生宿舍樓,三樓三零三房間內,宿舍的四個女生都在。
燕大寶躺在床上,枕頭邊上擺放着兩三封帶着朦朧色彩的信封,她正好奇的打開其中一封看,一邊看一邊說:「這是誰呀?用英語寫情話,這麼多語法錯誤!」
宮五跟燕大寶面對面的躺着,聽到燕大寶的聲音她抬頭看了一眼:「什麼語法啊?」
燕大寶瞪她:「你學英語的,英語語法你不知道?」
「我是關係戶!」宮五瞪眼,說的還挺光榮似得,一邊捧着平板玩遊戲,一邊說:「有人給你寫情書啊?都什麼年代了,還寫情書。」抬頭提醒她:「燕大寶,我跟你說,用紙寫情書沒實質表現的你別搭理,大多是些有賊心沒賊膽比較酸腐又捨不得花錢泡妞的人,要選就選一擲千金的那種。」
燕大寶想了想,瞅着宮五,說:「小五,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啊,那些一擲千金的,萬一是二世祖呢?就像我饅頭哥哥那樣,都是包子哥哥在賺錢,他天天都知道玩,偶爾會出幾回國,別的什麼事都沒有,就會泡妞哪裏好了?我姨天天嫌棄饅頭哥哥呢。」
宮五伸手摸着下巴,說:「個人自身條件差不多的,當然要選有錢的了。」
燕大寶擰着小眉頭想了下,認真的說:「小五,饅頭哥哥就是二世祖,你可不要喜歡他,我哥哥最好,又聰明、又會賺錢,還很溫柔,最關鍵的是,他手指很長哦!」提到這個,燕大寶趕緊從床上探下腦袋,對藍纓和安琥珀說:「對了,我家這周有宴會,我邀請藍纓和琥珀參加,到時候你們要打扮的漂亮一點,但是不能比小五漂亮!」
藍纓冷淡的點了點頭,安琥珀一臉驚訝:「我嗎?什麼宴會啊,我沒帶禮服啊!」
燕大寶回答:「沒關係,周六晚上,白天可以回家取來着。」
安琥珀「哦」了一聲,「好吧。」
藍纓看了燕大寶一眼,又看了眼她手裏展開的情書,突然說:「那些都是哪來的?我在隔壁宿舍秦小魚那也看到過。」
燕大寶瞪大眼:「啊?難道他們一封情書還要給好多女生送啊?」
宮五自己沒有,說風涼話:「說不準哦,一封情書走天下,逮住一個大傻瓜。誰上鈎了誰就是大傻瓜,哈哈哈……」
燕大寶生氣了,狠狠的把情書揉成一團,朝着門邊的垃圾簍砸過去,沒砸進,跳了出來。
「別看了,我剛好要出去,幫你扔了算了。」藍纓走過去,幫她把床頭好幾封沒拆開的一起拿走,又彎腰撿了起來,順勢把門口的垃圾一起收拾了,提着垃圾袋出門:「我去扔垃圾。」
好一會回來後,她面無表情的拿起外套,說:「我出去一趟。」
其他三人都應了一聲,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晚上臨睡覺之前,藍纓才回來。
第二天上課,宮五和燕大寶聽說了一件事,說昨晚上學校不知從哪來了五六個流氓,愣是把文學院的一個男生和體育系的兩個男生打了一頓,其中體育系的一個被打得最狠,都進醫院了,第二天沒去上課。
學校開始調查,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
宮五和燕大寶腦袋對腦袋湊一塊,聽班裏一個小喇叭扒這事,兩人聽的津津有味,燕大寶還問:「那些流氓為什麼專門挑男的?女的也有招人討厭的。」
藍纓在她身後幽幽的問:「女的誰不好?」
燕大寶隨口說:「音樂系的那個,就是上次迎新典禮上唱歌的那個,上周在開水房打水的時候,看到我跟小五,眼睛竟然斜着看。我跟小五又沒得罪她!」
宮五點頭附和:「就是,那種才欠揍。」
藍纓慢悠悠的縮回脖子。
隔天就有消息傳出來,音樂系那美女才女,昨晚上去開水房打水的路上,半路怎麼跟人起了爭執,被人給揍了,臉蛋腫了半邊,今天沒敢出宿舍的門。
宮五得瑟,掐腰嘎嘎笑:「我這烏鴉嘴,一說一個準!以後人家不能得罪我,要不然我就對她烏鴉嘴!哈哈哈……」
燕大寶瞪圓眼,「小五你真是烏鴉嘴啊!」
為這個,燕大寶還可憐巴巴求了宮五好一會,讓她以後別對她烏鴉嘴呢。
這周的日子,是在宮五的期待中度過的,周三的時候通知去看禮服樣品,宮五覺得浪費公交車費,讓人把樣品發到了燕大寶的手機上,兩人研究哪裏需要改進。周六上午去取的話,剛好能趕上晚上的舞會。
這周除去學校傳出的幾件打人事件外,整體來說還算平靜。
眨眼又到周五,步生吸取上次的教訓,來之前電話問了宮五,來接的也早。
宮五快速的收拾東西,對燕大寶打招呼:「步生來接我了,我先下去了!」
燕大寶瞪她:「小五你不等我一起啊?」
「步生就在樓下,我不等你了!」宮五穿上鞋,一眨眼跑了。
燕大寶不高興,撅嘴:「小五太沒義氣了!」
安琥珀生怕遇到燕大寶她爸,也趕緊背了包也跑了,宿舍就剩下燕大寶和藍纓。
燕大寶看了藍纓一眼,「藍纓,明天你別忘了去我家啊!我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
藍纓抬頭:「嗯。」
「你……」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嘭」一聲踢門聲,然後她爸的聲音囂張的傳來:「燕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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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五到了樓下就看到步生站在宿舍門口,跟其他女生的男朋友比,步生站在這實在是出眾的人。
她歪着腦袋看了會,抿着嘴,盯着他看了一會。
她的表情讓步生發笑:「怎麼了?這是什麼眼神?」
宮五走過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說:「看你真帥!可惜就是不會彈鋼琴。」
步生笑:「這麼執着於彈鋼琴?要不要我給你報個班,你去學?」
宮五撇嘴,「千萬別,我可沒那鳥時間。」一揮手:「趕緊回家。」
上車以後,她又扭頭看向步生:「可是我還是想去我媽那。」
步生沉默着沒有看她,半響才說:「她不會高興你經常過去的。」
「那我是她閨女,總不能因為不讓我看我媽吧?」宮五抿着嘴,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我媽就是這樣,老擔心我惹我爸不高興,繼承宮家遺產的時候不佔巧。她也不想想,我爸跟我本來就沒感情,就算我天天回宮家,財產上我也不會比別人多啊。我又不貪心,到時候能分我一點就行,我沒要多少呀。」
步生忍不住笑了下:「話是這麼說,但是,你的態度決定外界的看法。你想,如果外面的人都覺得你不經常回宮家,心不在宮家,那麼宮家到時候不分你財產,大家都會覺得理所當然。如果你天天回,宮家就算沒人理你,最起碼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到了,是不是?」
宮五最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不耐煩的揮揮手:「算了算了,回宮家就回宮家吧,我是怕小叔叔又囉嗦我。」
步生挑了挑眉:「宮九陽?不會,他出國了,他國外也有生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回去視察一遍,一般要待上十天半個月。」
宮五扭頭問:「你怎麼知道啊?你認識啊?」
「不認識,不過,他調查別人的時候,別人自然也會調查他,」步生笑笑:「知己知彼而已。」
宮五咂咂嘴:「你們做生意的人,還得相互鬥心眼,就跟電視上演的似得。」
「生活遠比電視要精彩。」步生笑着說:「好了,你不用管這些,你現在的任務,是上學,學點本事出來,別讓你媽媽再替你操心。」
宮五嘆氣:「我也想啊,只要亂七八糟的事別找上我就行。」想到宮四的話,她扭頭看步生:「對了,我問你,你是想幫我爸,還是想跟小叔叔合作?」
步生看了她一眼,「你呢?你是希望我幫你父親,還是希望我跟你小叔叔合作?」
宮五攤手:「我不知道啊。我就想知道,你跟誰合作,我有可能分到的錢多。」
步生低笑:「從利益的角度出發,當然是跟你小叔叔合作更好。只是,如果那樣的話,你在宮家的地位會很艱難,你父親以及的幾個哥哥,甚至是維護你的四哥,都會覺得你是個吃裏扒外的人。眾叛親離的滋味,你想嘗試嗎?」
宮五哼哼唧唧的說:「當然不想嘗試了。只是,誰跟錢過不去啊。」
「對,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只是小五,在這個社會上,每個人都會有很多身不由己。」步生看着她說:「比如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會是最隨心所欲的一個,其實並不是。假如我愛上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的身份和家庭不能匹配步家的家世,不管我多愛,我都不能娶她,因為集團的董事會是父親特地留下來出來牽制我的阻力,他們會因我傳出的醜聞來重新投票選出新的總裁,他們選出的人不見得比我聰明,也不見得比我更有本事,可他們要聲譽,而我只能妥協,除非我能組建自己的董事會取而代之,而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則會千方百計預防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受制於人。」他笑了笑,說:「再比如你四哥,你四哥以後的妻子,一定不是他自己選的,而是你父親和你大哥經過多方權衡,選出的女人家世和身份一定與宮家相當,甚至更好,這樣他們可以通過她來達成宮家的某種目的。」
「如果我四哥不喜歡四嫂呢?」宮五問。
步生笑:「愛情在家族利益面前,是奢侈品,比在國外定製一件百萬禮服更加奢侈。」
宮五鼓起臉蛋,「也就是說,我以後也是一樣,要了錢,就不能有愛情了,是吧?」
步生點點頭:「正常情況下,確實如此。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總會遮着丑。這也是為什么女人都拼命塗抹那麼多的化妝品,就是為了遮掩她們覺得不美的東西。」他看着窗外,說:「這些來來往往的漂亮姑娘,不是每個人都如她們表現出的那樣美麗端莊。」
宮五往後一靠:「有錢人家真是事兒逼,什麼都能說出一堆大道理。」
「是啊,」步生目光落在窗外,對於外面一閃而過的景致微微眯了眼。
車裏一時沉默,宮五的眼睛看着前方,步生的眼睛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車到宮城山腳下,繞着山路盤旋而上,沉默了一路的人總算在上山之後再次交談,宮五先開的口,為了省兩塊錢公交車費,她決定讓步生明天接她去取做好的禮服。
步生點頭:「行,明天我來接你。」
宮五扯着嘴角:「你要是有事也不用來親自過來,你讓司機大叔過來也行,我都沒關係的。」
步生笑笑:「我沒什麼事,權當出門逛逛街了。」
宮家的大門看得到了,宮五便伸手把背包往身上背,準備下車,嘴裏說了句:「我到了……」
步生笑了下:「我跟你一起下車,你剛好要找你你父親談些事情。」
宮五點頭:「好呀,你忙你的,不打擾你了。」
車挺穩,司機下車拉開車門,步生先下車,宮五跟着下車,她瞅了步生一眼,往他身邊走了一步,問:「你是不是想要跟我爸說生意上的事?」
步生笑了下:「是。」
宮五伸手摸摸鼻子,有點擔心的問:「那個,其實我還是挺擔心我以後的,主要是怕我媽擔心,要是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
步生嘆氣:「兩全其美的法子不大容易,畢竟利益衝突很明顯,現在的話,只希望你父親和你哥哥能爭點氣。雖然格局說是要變,不過不會見風就是雨,中間必然會有個過度的過程,他們還有機會,就看他們能不能抓住。」
宮五抓了抓頭,咂咂嘴,只好說:「希望我爸的腦袋能被門擠一下,或許擠一下過後,就豁然開朗了,一下變的嗷嗷聰明,幹什麼都賺錢,就跟小叔叔似得。」
旁邊正準備把車開到停車場的司機還沒來得及回到車裏,聽到宮五的話後,噗哧一聲笑出來。
宮五看了他一眼,乾笑:「司機大叔你別當真,我開玩笑的。」
步生低頭悶笑,伸手摟在她的肩膀上:「在別人面前,這話別說,小心有人到你父親那裏告狀,到時候你就落個大不孝的罪名。」
宮五進大門的時候沒人搭理,她身後幫她推門的步生跨進宮家大廳,管家立馬沖了過來:「步先生,不知道您過來,我這就通知我家四爺。」
宮傳世排行老四,宮學勤又還在,宮老先生說的就是他,他的四哥兒子平常這些人都以排行相稱,可他們這些人不能直呼老幾,如果都稱呼宮先生,壓根分不清誰跟誰,後來就都以「大爺、二爺」相區分。
步生笑了笑:「冒然來訪,打擾了。」
管家趕緊去通知宮傳世,宮傳世聽到消息之後匆忙趕了過來:「步生啊,你這一陣忙,我讓人約了幾次都沒約到人……」
這是真話,約不到人,宮傳世心裏就急,甚至有過其他想法,畢竟宮九陽這一陣也在四處活動,想通過正兒八經的途徑正式接觸步生,所以他才多番以小叔叔的身份接近宮五,也不知道是他運氣不好還是怎麼着,竟然一次都沒逮着步生。
如今步生主動找上門,宮傳世倒是稍稍鬆了口氣,不是宮九陽那小子找不到步生,而是步生到底看在小五的面上,刻意躲了宮九陽。
他過來以後宮五已經回臥室了,他以為宮五還沒回來,便吩咐:「趕緊派人把小五接回來,以後……」
步生笑了笑:「我送小五回來的,她累了,我讓她先去歇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宮傳世連連點頭,臉上堆滿了笑,「小五能嫁給步生,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還是步生考慮周到,我這個當爸爸的都慚愧呀。」
正說話間,得到通知的宮言蓬也趕了過來,「步生來了?爸,怎麼在門口站着?去書房吧,去喝喝茶,放鬆放鬆。」
實際上是為了方便說些不讓人知道的話。
宮五回到臥室以後就去沖了哥澡,然後躺床上給岳美姣打電話,岳美姣的聲音又冷又淡,好在宮五已經習慣了,喜氣洋洋的:「媽,我回家了,你在哪啊?明天我要去我同學家參加晚宴,我訛了步生兩件好看的禮服,很貴的。」
岳美姣應了一聲:「自己注意安全,別在外面過夜,參加完晚宴就回去,另外不准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記住沒有?」
宮五翻白眼,真是兩句話沒說就要扯到這話上,她急忙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牢牢的記在心裏了,放心吧。」
岳美姣回話:「知道就好。現在在宮家?在學校怎麼樣?我聽說現在學校要是期中或者期末考試不及格,補考還要交錢,五十塊錢一個學分,你學不學我不管,但是別給我補考多花錢!」
宮五傻眼了,「補考還要交錢?我怎麼不知道?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太過分了!」
「過什麼分?」岳美姣氣的提高聲音:「你要是不補考,什麼事都沒有!」
「這是逼我作弊啊!」宮五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岳美姣咬牙切齒:「你要是敢作弊,你的學位證就別想拿了!關係戶連學位證都混不到,你趁早退學反倒省下學費錢!」
宮五:「……」
岳美姣在那頭喘粗氣,宮五好一會過後,才膽戰心驚的說:「媽,你別生這麼大氣,大不了,我不補考唄!」
提起一件事宮五還挺不相信的,燕大寶竟然是正兒八經考上大學的。
她還以為燕大寶有那樣一個神經病爸爸,她不應該是個好學生才對,結果人燕大寶竟然是那種看起來學習一點都不認真,但是很會考試的類型,她只在上課時認真聽講,平時大多時間都在玩,結果一考試就是高分。
宮五表示一萬個不服氣,根本不科學啊:「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多花一分錢補考的!」
掛了電話,宮五鼓着臉蛋躺在床上,一生氣就拿了平板玩遊戲。
晚飯的時候宮五被叫去陪步生了,宮傳世肯定跟步生談了什麼生意上的事,一看就心情很好,就連宮言蓬也對她和顏悅色了幾分,以前都是假裝看不到她這個人的。
談了什麼宮五一點都不擔心,她要操心的事多着呢,如果不補考這是她以後重點關注的對象,如果可以,她還想申請個貧困生補助什麼的,她真的很窮的。
當天晚上睡的早,就盼着第二天晚上的晚宴。
白天步生陪她取了禮服,她就老老實實回家等時間。
畢竟她現在還頂着步生未婚妻的身份,她可不想讓步生知道,其實她是想去看帥哥的腿和手指的。
下午的時候她跑去找宮家的司機,希望她能送自己去參加宴會,結果司機掃了她一眼,「對不起啊五小姐,四小姐待會要出門,已經提前叫了車。要不然我幫您叫輛出租車?」
宮五鼻子都氣歪了,掐腰:「你這個大叔一點都不可愛!我不要你叫,等我以後考了駕照,買了車,你想給我開車,我還不稀罕呢!」一扭頭,氣呼呼的走了。
宮家四房窮啊,只有兩輛車兩個司機,其中一輛好一點的車是宮傳世和宮言蓬在用,這一輛就是給其他用的,反正到現在,宮五一次都沒用過。
她氣呼呼回到臥室,忍着浪費手機費的心痛,給燕大寶打電話:「燕大寶,我遇到一個難題。這個難題很可能會導致我去不了你們家參加晚宴。」
燕大寶趕緊問:「什麼難題啊?」
宮五生氣臉:「家裏的司機不送我,我又不能讓步生送,我待會要換禮服,總不能讓我穿那麼漂亮的衣服坐公交車吧?萬一坐髒了,我都沒法轉手賣了,就算能賣,也賣不出什麼好價格!」
燕大寶:「……」好一會過後,她才問:「你們家司機不是僱傭的嗎?為什麼不送你?」
宮五把門關上,準備換衣服:「你說呢?我後來的唄!欺負我呢,每次我叫他,他都說要送這個送那個,哪有這麼巧的事啊!」
「那你就讓他欺負啊?」燕大寶急了,「你揍他!」
「大小姐啊,我不能揍,他跟宮家是多少年的僱傭關係,跟宮家其他人的交情比我深厚着呢,我才來宮家多久啊?真把人給打了,我爸第一個削的肯定是我,再說了,他每次都給了理由,也不是直接說不送,我總不能跟他吵吧?多掉價啊!」宮五嘆口氣:「你是不知道,我這身份尷尬着呢,我媽還關照又關照,不讓我惹事來着,我說我能揍他嗎?」
燕大寶鼓起臉蛋,憋足了勁,想了好一會,說:「小五你等着,你不能打,我能打啊!我替你出氣!」
宮五翻白眼:「拉倒吧,你那小身板……」
話還沒說完,燕大寶回了句:「你把你們家地址發給我,我來啦!」
直接掛了電話。
燕大寶來接也不錯啊,宮五發了地址過去,換好禮服,對着鏡子照了照,美滋滋的,安心的等燕大寶來接她。
她特地跑去跟門口的人打招呼,說自己同學一會過來,如果人來了,讓他們通知她一聲。
這個宮家最不起眼的小姑娘說的話,也沒幾個人放在心上,聽完了該幹嘛幹嘛去。
宮五以為自己打了關照,便安心的等在屋裏,怕禮服弄出褶皺,就站着玩遊戲,玩的上癮了,一時也忘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有人使勁敲門,「五小姐五小姐不好了!你快出來吧!」
宮五放下遊戲,過去開門:「怎麼了?」
「一個小姑娘帶着一群人,跟瘋子似得,不但打了人,還把大廳給砸了!老先生都被驚動了,現在人都在廳里呢,您趕緊下去吧,那小姑娘說是你同學!」
宮五「啊」了一聲:「什麼時候的事啊?」
「就剛剛啊!」
宮五趕緊出去,朝在大廳跑去,到那一看,傻眼了。
大廳里一片狼藉,原本擺設的精緻奢華的裝飾品都成了破爛,就連原本掛在正對着門的宮家開山老祖宗宮照鴻的遺像都被扔在地上,宮學勤和宮家幾房的人正跪在自己死鬼老爹的遺像前磕頭告罪呢。
宮五抬頭,就看到燕大寶正抬着她漂亮的小下巴,拉着小臉,抱着胳膊,一雙眼瞪的老大,殺氣騰騰的站在大廳正中央,說話:「小五呢?怎麼還不出來啊?」
她旁邊站着兩個身材高挑年輕漂亮的女人,腳下還踩着一個人,宮五仔細一看,正是那個拒絕送她的司機大叔。
「燕大寶!」宮五趕緊衝過去:「你幹嘛呢?」
燕大寶扭頭看她,拉着小臉頓時笑成了花:「小五!哇,你這樣真好看!」
司機大叔正想偷偷爬開,不妨被人往下一使勁,司機大叔又被踩的重新趴下了,他鼻青臉腫,哭的比死了爹還慘。
宮五哪還有心細端詳自己好不好看啊,她咽了咽口水:「這裏……是你讓人砸的?」
燕大寶掃視了一眼,「他們不讓我來找你,還說我走錯地方了,你明明就在這裏,哪裏錯了?」
宮五握拳,附和:「該打!」
燕大寶又指着那司機,問:「是他嗎?就是他不送你去參加晚宴的是不是?小五你說,我要不要讓人把他手打斷了?這樣他就開不了車,我找別人來幫你開車,這樣你以後就有車用了,是不是?」
宮五目瞪口呆:「燕大寶啊,你這樣……」
燕大寶一臉的求表揚,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她:「怎麼了怎麼了?」
宮五的臉蛋抽了抽,然後她伸手,舉着大拇指在燕大寶面前一晃:「大寶你真棒!」
燕大寶頓時笑的大眼眯成了縫縫,露出潔白的小牙齒,笑的花兒一樣燦爛。
周圍的視線齊刷刷的盯了過來,宮五呆呆的回頭,看向周圍怒氣沖沖瞪着她的人,說:「你們別看我,又不是我讓她打的。」
燕大寶點頭附和,義憤填膺:「就是!又不是小五打的!」
「小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當咱們宮家是什麼地方?說打人就打人,說砸東西就砸東西……」宮學勤老淚縱橫的被人攙扶着過來,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你這交的都是些什麼狐朋狗友?還有家教嗎?送你去上學,是讓你教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的?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報警!快報警!把這孩子的父母給我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這麼個孩子?看看這都什麼人?一個女孩子,竟然這麼暴力,看把人給打的,當我們宮家沒人,好欺負是不是?」
宮五咂咂嘴,接連眨了好幾下睫毛,「我不知道啊,我剛從樓上下來。這是我同學燕大寶,她來接我去參加宴會來着。怎麼搞成這樣了?」
「你問我?我問誰?」宮學勤淡定了大半輩子,差點被自己這個小孫女給逼瘋,他正滿腹傷心於父親的遺像被砸碎,眼前這小孫女還淡定的跟沒那回事似得,差點被氣的一口氣上不了憋過去,他哆嗦着手,指着宮五:「你能參加什麼宴會?就她這種言行舉止,能有什麼樣的宴會值得你去參加?你給我回屋閉門思過去!人呢?還不快點把這孩子的家長找來?」
宮五一聽說找家長,她趕緊回頭問燕大寶:「燕大寶,你身上有受傷的地方沒啊?」突然驚叫一聲:「燕大寶你手上流血了?」
燕大寶搖頭:「沒有啊!」她舉起自己的手一看,嚷嚷道:「唉呀,好髒呀!」
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了血,她一臉嫌棄的甩手:「太髒了!太髒了!」
後面立馬有人把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送到她面前,燕大寶拿過來就擦:「髒死了髒死了!」
擦完扔掉,又接過一條,繼續擦,再扔。一直扔了四條毛巾,她才消停下來。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宮學勤愣了愣,他看看燕大寶,又跟身側的人對視了一眼,他看向宮五,突然問:「小五,你剛剛說,你這同學姓什麼?」
宮五回答:「燕啊,就是燕子回時的燕啊!」說着,還用手在兩邊撲騰了一下,裝燕子在飛,希望她爺爺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這話算是提醒。
她要是沒記錯,燕大寶那個神經病的爸,叫燕回,可她總不能當着燕大寶的面直接說她爸的名字呀,她說燕子回時總該知道了吧?
好在宮學勤不蠢,聽她說完這句話以後,臉色就白了。
老傢伙一把年紀了,兩條老腿立馬就靈活起來,「咻咻咻」衝過來,上前:「這麼說,這位小姑娘是燕先生家的了?」
燕大寶還不高興着呢:「什麼燕先生?我爸叫燕回!」
這下是確認了。
燕回這名字在青城那就是禁忌,有幾個人敢這樣堂而皇之的喊出來?
燕回有個掌上明珠這事世人皆知,只是認識小姑娘的人是少之又少。
燕大寶還是個小奶娃的時候宮學勤見過一次,那時候燕回抱着他閨女,挨家挨戶抱着訛過年紅包,後來小姑娘長的稍大點了,就沒人見過,誰能想到眼前這小姑娘就是燕回的寶貝閨女?
宮學勤這歲數的人,被自己幾句話給坑的,竟然過來跟一個小姑娘說軟話:「哎呀小姑娘,我這年紀大了,不認得人了,你小時候我還見過,我這老糊塗了,不認識了,小姑娘別跟我一個老頭子生氣,剛剛我說的是氣話。小五你也是,怎麼同學來了都沒人招呼,竟然還攔着?今天下午都是誰在?都幹什麼事?」
宮五翻白眼,回頭看了那幾個自己打了關照的,那幾人這被嚇到了,趕緊縮着脖子不敢吭聲。
宮學勤指着燕大寶腳底下的司機說:「他是家裏的司機,本來就是留給小五用的,我到今天才知道他竟然還拒絕小五用車,這樣的人留着有什麼用?稍後就給解僱了,這要是過去,就是奴欺主,豈有此理!就按燕大小姐的意思,以後換個聽話的。小五受委屈了,這事怪我,怪我呀,我要是早點知道,就不會有今天這事,多虧燕大小姐今天指出來,要不然我們還一直被悶在鼓裏。」
燕大寶鼓着嘴,瞅了他一眼,「那他該不該打?」
「該!堅決該打!」宮學勤說:「打的好,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就該教訓教訓,我宮家花錢請他,是服務的,不是讓他當主人的。」燕大寶有點滿意了,對身邊的兩個女人抬抬下巴,她們把腳拿下來,司機大叔哭着爬到了一邊。
宮傳世得到消息晚,聽說是宮五的同學來家裏鬧事,心裏就認定又是小五惹的禍,急匆匆的趕過來,老遠都指着宮五訓:「小五,你說你自從來了宮家,做過幾件像樣的事?你不是今天惹了這事就是明天惹了那事,你說你除了惹事生非還能幹什麼?你媽是怎麼教你的?你能學點好嗎?我平時忙的要事,還要抽時間處理你的那些破事……」
大廳都是人,這就是要做給宮學勤以及宮家其他人看的。
他身後的宮言蓬跟着訓道:「你就不能省點心?非讓爺爺和父親替你擔驚受怕?你自己不學好,就連結交的同學也不學好,真是丟咱們四房的臉!」
父子倆來了就訓人,訓完了就往宮學勤面前湊,想要證明他們和宮五是不一樣的,結果那腳底板還沒站穩,宮學勤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就你們是好東西?你們眼裏糊了屎,還有臉說小五?小五才多大,你們多大?孩子小不知道關心,在自己家裏連用車都用不上,你這個父親和哥哥是怎麼當的?你們整天出入倒是爽利,孩子你們就不管了是不是?她剛到宮家,這上上下下一個個誰把她看在眼裏?這是你當父親、當大哥的幹的事?你們一個一個肚大腰圓,就是坐車坐的,自己享受到了,倒還挑起小五的刺……小五這同學怎麼了?哪個不比你們強?」
宮五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宮傳世和宮言蓬則被罵的一頭霧水,發生了什麼事?為神馬挨罵的是他們啊?
燕大寶不耐煩了:「哎呀我和小五還有事呢,煩不煩啊?」
宮學勤趕緊過來哄孩子:「可不是?燕大小姐來接小五參加宴會?行,老爺爺讓人送你們去……」
燕大寶過去牽宮五的手:「不要,我有車的。」說着,拉着宮五出門。
宮五一邊被她拉着出門,一邊對宮學勤說:「爺爺,那我先走了,等晚上回來再給您和我爸我哥賠罪哈。」
宮學勤趕緊說:「賠什麼罪?你忙你的去,正事要緊,好好的跟燕大小姐相處,別吵架啊!」又哆哆嗦嗦跟到外面:「小五,有什麼事給爺爺打電話啊!」
坐到車上,燕大寶還說:「小五,他們怎麼都欺負你啊?太壞了,要不要我讓人把你爺爺和你爸都打一頓?」
宮五的臉蛋抽了抽:「不用了,他們年紀大了,估計打一頓過後就翹辮子了,到時候更亂,你不是替我揍了那個司機嗎?以後他們肯定就不敢欺負我了,要是再有人欺負我,我就跟你說,你幫我教訓他們。」
燕大寶握拳,小手白白嫩嫩的,說:「好!」
宮五瞅了她一眼,覺着燕大寶真是個好忽悠的好孩子,說什麼都信。
車一路開到郊外的一幢別墅門前,那狗爬字還招搖的趴着,宮五看着似曾相識的一切,不由自主咂了咂嘴,「燕大寶啊,你們家是不是養狗啊?」
燕大寶下車,喜滋滋的說:「是啊,我哥哥養的三條大狗,好可愛啊!」
宮五心裏默念一句,好可怕啊!
「你怎麼知道啊?我哥哥告訴你的啊?」燕大寶對她呲牙笑。
宮五冷漠臉:「不是,我被你哥養的大狗追過。」
燕大寶:「……」她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燕家別墅門口是一個大廣場,廣場前是一隻丑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白鵝雕塑。
司機開車去了停車場,宮五指着那大白鵝雕塑問:「燕大寶,我老早就想問了,你們家門口這雕塑是誰雕的啊?那樣子……」
燕大寶的小脖子一抬,神氣活現的說:「當然是我啦!我爸說了,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會手工,這白天鵝是我第一個捏出來的,所以要留個紀念。好看吧?」
宮五收回話頭,豎起大拇指,違心的點頭:「很有藝術感。」
「我爸也這樣說。」燕大寶拉着她的胳膊,說:「走走,進來進來!」
別墅的一樓被佈置成了晚宴現場,被裝飾的大方典雅,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有站有坐的,個個西裝禮服,男帥女美,看的宮五眼睛發直。
大廳中央的位置空出一大截,一看就是留着跳舞用的,一角擺放着一台白色的鋼琴,一個白衣女琴師正在那邊彈着紓緩的音樂,身側還站着一個正在拉小提琴配合的男小提琴手,靠牆的位置則一溜坐着其他樂手。
宮五抬頭張望,感慨了句:「燕大寶啊,你們家好大呀!」
宮家更大,但是宮家的人口也多啊,以致宮家那大房子是被割的四分五裂,大家分開住的。
燕大寶回答:「我媽說,這是我爸家的祖宅。我也覺得好看。」還湊到宮五的耳邊說,「偷偷告訴你,我們家還有地下室呢,又大又寬敞。」
宮五點頭:「你們家太牛了!」
兩人湊一塊兩句話沒說,燕大寶站起來:「小五,快到七點了,我要去換衣服,你在這邊拿點東西吃,我去換衣服,藍纓和安琥珀肯定也快來了,你等着我呀!」
宮五點頭,「你去吧。」
宮五的禮服是銀色的,只露了前後肩膀位置的皮膚,長度到膝蓋的位置,反正她預想中的那種前後露一大片,能吸引到帥哥的設計都沒有,該擋不該擋的地方都被擋住了,設計師說這是步先生關照的,說她年紀小,太性感的風格不適合她。
她拿到禮服的時候鼻子差點氣歪了,說好的性感撩人,說好的人見人愛,說好的帥哥會跪倒在石榴裙下的呢?
前後都給擋起來了,她拿什麼吸引公爵大人跟她跳舞啊?她拿什麼跟人家肉霸拼啊?好在腰部設計還兩截鏤空,要不然她就想一頭撞死算了。
她磨嘰到食物區,拿了小盤子挑了幾種自己喜歡的水果,端到沙發那邊坐下吃,一邊吃,一邊查看敵情,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完,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什麼來的女人們好看就不說了,一個個面前的胸脯掏出來都能當大饅頭啃啊?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琢磨着要不要跑去洗手間使勁擠一擠,說不準也能擠出一條血路來。
正琢磨着呢,就看到一個人影朝着她小跑過來,安琥珀一臉如釋重負的在她面前站定:「小五,你也來啦?我擔心死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呢。」
宮五屁股挪了挪,讓她坐下,嘴裏說了句:「怎麼一個人?這裏來了這麼多人呢。」
「人是多,可我不認識啊!」安琥珀鼻尖額頭都是汗,她個子矮,禮服倒是挺合身,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宮五湊到她面前,瞪着她,虎視眈眈的問:「你的目標是不是燕大寶她哥?」
安琥珀急忙搖頭:「什麼目標啊?我是來參加晚宴的呀。」
宮五滿意的點頭:「不跟我搶就好。」
安琥珀偷偷瞅了她一眼:「原來是你是來搶燕大寶哥哥的呀?」她往宮五身邊挪了挪,悄悄說:「小五我跟你說,要搶燕大寶哥哥的人很多,你看,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是!」
宮五瞪:「你怎麼知道?」
安琥珀說:「我當然知道啊,我來的時候,我媽跟我說的。她問我是誰家,我說了之後她就這樣說了,讓我別亂攙和,跟同學處好關係就行,別的不許管來着。」
宮五摸摸安琥珀的腦袋:「好孩子就應該聽媽媽的話。」
「那你媽媽讓你搶燕大寶的哥哥啊?」安琥珀好奇。
宮五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我媽要是知道,肯定會打斷我的腿。我可沒想搶燕大寶他哥,我就是想摸摸他手,我惦記好久了。不摸到一回我死不瞑目啊。」
安琥珀不明白:「手有什麼好摸的。」
宮五嫌棄她:「你懂什麼?一個男人除了臉好看以外,手也是最重要的。這就跟人家說一個女人除了臉蛋好看以外,胸也是最重要的道理是一樣一樣的。」
安琥珀的眼神滿是懷疑,完全不知道宮五的興奮點在哪裏。
這邊正嘀嘀咕咕說話呢,那邊樂手的方向突然換了樂曲,從最初輕柔的音樂一下子變的歡快起來。
宮五和安琥珀再抬頭之後,便發現客人來的差不多了。
人多了之後,宮五和安琥珀還在找藍纓呢,冷不丁燕大寶蹦了出來,笑嘻嘻的往宮五胳膊上扒,「小五!」
燕大寶出來之後就跟剛剛完全不一樣了,剛剛出門接宮五的時候,她就是漂亮的鄰家妹妹,如今再出來,那就是正兒八經城堡里出來的小公主,到哪都能吸引到人家的眼球。
燕大寶的衣服也好看,白色吊帶抹胸小禮服,露出兩個光潔的肩膀和細細的小脖子,裙擺還是蓬蓬裙式,兩條小腿明晃晃的招搖過市,宮五看看她的,再看看自己的,鼻子又氣歪了。
燕大寶湊到她耳邊,說:「我哥在換衣服,待會就來了,小五你放心,我會給你製造機會的!」
宮五握拳,「大寶,我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呀!」
「保證不會!」燕大寶抿嘴點頭:「你等着。」
宮五正要開口,便聽到另一頭一陣騷動,燕大寶趕緊回頭:「小五,我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