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划過喉嚨。
光頭猛漢應聲倒下,隼不言道:「姓奎的,可也敵得過這一劍?」
人已倒在血泊中,看客們高呼不已,也都站起身來看個清楚。
姓奎的光頭確實死去,按照規則,隼不言只需最後一戰便可獲得自由之身。
紗帳被侍衛拂開,探出枯瘦的手指。仿佛是深秋的落葉,暗示此人的時日已然不多了。
手指朝下,隼不言仍需一戰。隼不言看清了國王憔悴不堪的面容。他明知有人虎視眈眈,為何還來這混亂之地?
難道他故意走入虎口?
難道他想用自己殘破的身軀,盡到最後一絲反抗?
對。
國王拔出了腰間寶刀,他緊緊握着寶刀,仿佛一尊戰神像,連灰暗的眼神都再度燃燒起來。
隼不言出神之際,從未打開的暗門升了起來。七丈高的牆壁,暗門竟有五丈,裏頭發出「咕嗤,咕嗤」的怪聲音......
隼不言擺好架勢。
門內顯然不是人,又是極惡的猛獸,不知為何,那些坐在前排的看客都逃遠了,莫非這頭怪獸兇狠如斯,能攻擊到那麼遠的目標?
看客逃開大約四丈......
隼不言還在它的攻擊範圍,便劍指門內,緩緩退後。
猛獸仿佛抓住了這個細微的破綻,驟然轟出!
隼不言甚至還未看清那猛獸的模樣,卻見一條深紅色的長舌打穿石壁,自如地收回陰影中。
「這是......」隼不言的劍握得更緊。
分明是頭大蛤蟆,連涎出的口水都充滿腥氣。
——「剛喀蘆地,是水草豐茂,燥熱潮濕,有異獸常與此地害人。故國王率五百勇士擒之,就此投入角斗場,以死屍餵之,喚之「歌利巨蟾」。此次應國王之邀,諸位看客請後退!」
巨蟾飛撲而來,虧得隼不言翻身躲過,卻因巨大的衝擊將百十個看客沖落牆壁。
它一舌頭卷下數十人的性命。霎時間,人群蜂擁而上!他們都怕死在巨獸嘴中。甚至衝到國王身邊,與侍衛亂作一團。
隼不言瞅準時機,一劍刺入巨蟾的下腹。
巨蟾將角斗場晃得地動山搖!人群爭先恐後地朝城牆爬去,將國王附近的守衛徹底衝垮。就在一片混亂之中,三名黑衣鐵面的刺客偷偷潛向國王。
一位刺客首當其中,他的匕首淬滿毒液,只需劃破汗毛般的傷口,就會心臟破裂而死。他已經離得很近了,伸手就能刺到國王的脊背,而那些侍衛還忙着堵截人群。
匕首刺出!
國王卻未動......甚至沒有喊叫聲。刺客將衣紗一掀,「什麼,竟然是個軀殼?」
忽然人群中探出一隻力大無窮的手,將刺客手中匕首刺入自己體內!刺客頓時毒發,爆血而亡。
國王就混在人群中,手裏寶刀閃閃發亮,他喝道:「莫要躲躲藏藏,滾出來!」
第二位刺客使刀,刀上十七道刃槽,能在彈指之間放光人的鮮血....這一刀就迎頭劈向國王!
與此同時,第三位刺客沉穩着自己的指尖,準備射出早已算計好的一箭,箭上有噼啪響動的火藥.......
國王大喝一聲,竟以無窮氣力劈斷槽刀,一腳蹬碎了刺客的肋骨!
——「你這些陰險狡詐的鷹犬,怎會妄想殺得死我?」
刺客眉目冰冷,道:「我本來就賠上了性命。」
——箭也離弦!
台上轟然巨響!無數人遭到波及,被炸的血肉模糊.......國王卻還立在那裏,他的披風驚雷而起,雖不知本色,但已被鮮血濺染,大紅一片。
他失去了幾乎一半的身體,卻還沒有倒下。
侍衛高呼「有刺客!」便以長槍為團,守衛國王。
——箭雨鋪天蓋地。
那先前囑託隼不言的老頭立在外圍,身邊二十位箭術卓然的弓弩手。他們的箭頭熊熊燃燒......仿佛是惡魔口中的火焰,竟比閃電還要猙獰。
國王閉上了眼睛,緩緩抬起那柄雪亮的寶刀......他不希望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放箭!」
雷聲轟鳴。
國王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忍不住大叫道:「蠢蛋!你這是自尋死路!」
那輪箭並沒有攻擊國王,而是從更遠的地方射來的。
那意圖篡位的老頭與旗下弓弩手都被炸成碎末。
年僅十歲的世子帶領鐵面侍衛殺了這些叛徒,他們從雨幕中走來,也象徵着精絕國垂垂老矣的命運。
世子終究還是沒有離開,他寧願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寧願與國王死在一起?
世子走近了,國王從未流淚的眼睛也濕潤了。
「好!既然是你的選擇,那便......」
話還未說完,刀已刺入國王的心臟,國王吃驚道:「你、你......」可憐他話也說不出了,毒素開始入侵他的大腦、四肢,他的七竅開始流血,摔倒在世子腳邊。
世子道:「你放心,近年來皇室內鬥其實是我在從中作梗,甚至是你的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因為你總是不死,還讓其他皇族執掌兵權,真是蠢笨。舊皇不死,我何能稱帝?」
國王目如死灰,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為了世子不被其他皇室忌憚,他一直抵抗着病痛,強迫自己不能死去。守衛將長槍刺入國王的身體,刺了一下、三下、十下,確保國王已經死透了。這些守衛也早早地被世子收買了,當做暗棋。
雨幕更大,國王鮮血尚溫,世子臉卻冰冷。
莫非他沒有心?
莫非他比虎豹都要狠毒?虎豹雖然殘忍,尚不噬咬親人。
世子道:「怎麼樣,其他皇室都被解決了?」
鐵面侍衛道:「回陛下,三、四皇已經解決,二皇叔正在逃亡路上,估計此刻已中了埋伏,命不久矣。」
世子猙獰地笑着:「好,很好。」他頷首望着角斗場,「誒,那人就是殘劍客嘍?」
鐵面侍衛道:「正是。」
世子道:「我想看他痛苦地死去。」
鐵面侍衛道:「為何?」
世子道:「因為他看我的眼神,令我感到很不舒服。」
巨蟾的血液竟也是鮮紅鮮紅的,甚至將隼不言整個人都淹沒了。一片猩紅,仿佛大地是紅色的,天空是紅色的,連他的眼睛也充滿了血的顏色。
隼不言無法忍受這樣的畜生,攥得劍柄咯咯作響。
他就這樣望着世子。
世子一揮手,」給我射穿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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