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王爺草包妃 第209章不曾真正的醉過

    北行伴駕,本就沒有許多事情可做,公子、小姐們接到帖子,都是欣然前往。

    入夜,大營外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篝火。篝火四周不設案幾,只在中間將幾條長案拼起,放着美酒佳肴,供眾人自個兒取用。

    月琉璃坐在莫寒月和羅雨槐之間,聽二人講述盛京風情,臉上露出一絲嚮往,說道,「我初來草原,見到哈薩族人裝扮,原想着要好生見識一番你們大梁的盛世繁華,如今卻想,能在這草原上,平平靜靜的與自己心愛之人終老,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羅雨槐見她說話率性,也頗為喜歡,含笑道,「盛京雖遠,也不過十幾日路程,琉璃姑娘想要見識,讓哲加王子相伴就是,到了盛京,自有我們照應。」

    月琉璃搖頭,回頭向不遠處的行宮一望,輕嘆一聲,說道,「往日是這麼想,可是這幾日發生這許多事,又……又見過擁月公主,我才知道,皇宮內院,那繁華背後,都藏着怎樣的污穢陰謀。不去了!」

    輕輕搖頭,語氣卻說的極為決斷,跟着又吐一吐舌頭,說道,「像我這樣的人,若當真攪入後宮和朝堂的紛爭,怕活不過第二集!」

    什麼是第二集?

    莫寒月和羅雨槐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不解。

    「就是……」月琉璃自知說走了嘴,側頭想一想,不禁笑起來,說道,「就是你們瞧的大戲,必是出來晃一晃就掛掉的小角色!」

    哦!

    二人恍然。

    這位琉璃姑娘,嘴裏這詞還當真是新鮮的很。

    羅雨槐好奇,問道,「琉璃姑娘,你家鄉是哪裏,怎麼會到草原來?不回去了嗎?」

    「我家鄉……」琉璃眸光一黯,抬頭望着天上閃亮的星辰,喃喃道,「若我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們信嗎?或者,我是天上來的呢!」

    「噗……」羅雨槐輕笑,推她道,「啊喲,原來是個神仙呢!」想她必有不得己的隱情,倒不再問。

    莫寒月卻眉心突的一跳,望向她的眸色驟深。

    如果是在前世,她斷斷不會相信這樣的話,必定也如羅雨槐一樣,當成一個笑話,或者是一個託辭。

    可是,借屍還魂這樣的事,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說,還有另一個世界,生活着和自己一樣的人,會因為什麼跑來這個世界,雖說難懂,卻也不會完全不信。

    這裏三人說笑,那一邊葉弄笛和孫靈兒坐在一起,不斷心不在焉的望向大營的大門。

    傅飛雪瞧見,起身過來,推她道,「她不來,我們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去請?妹妹倒不如自個兒放開懷抱,好生樂樂才是,橫豎不是你對不住她!」

    葉弄笛輕嘆一聲,搖頭道,「今日她不來,難不成,日後是不與我們相見的?」

    孫靈兒皺眉,說道,「當真不知道扶姐姐心裏想什麼?難不成,她當真要把自個兒藏起來,等景郡王回來?可是景郡王也說,此一去,或者十年八年不歸,更何況,也不曾應她什麼,如此下去,豈不是把年華虛擲?」

    終究是自小兒一起長大的姐妹,傅飛雪心裏雖惱,卻仍忍不住關切,聞言默然,微微皺眉,也忍不住向大營門口望去一眼。

    那邊羅雨槐瞧見,不禁輕嘆一聲,說道,「扶妹妹終究是沒來!」

    莫寒月抬頭向葉弄笛細望去一眼,微微搖頭,說道,「許是她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罷了,過幾日我們再請就是!」

    正說着話,只聽身後丹楓輕聲道,「小姐,扶大小姐來了!」

    莫寒月、羅雨槐一怔,同時回頭,果然見大營大門內,扶奕一襲亮藍長裙,正帶着丫鬟款款而來。

    葉弄笛看到,忙一躍而起,迎上去握住她手,含笑道,「聽說你身子不好,還道你不能來!」

    扶奕見她神情親密,微微抿唇,含笑道,「妹妹不過是一時疏懶,倒教姐姐惦記!」神色自然隨意,竟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跟着她向篝火邊來。

    傅飛雪見到她,倒不禁有些尷尬。但她性子率直,最是藏不住話,等她與眾人見過禮坐下,忍不住道,「今日妹妹行事雖然不妥,姐姐說話也不中聽,妹妹莫惱!」

    扶奕向她一望,淡淡含笑,說道,「原是妹妹行事有偏差,姐姐對妹妹深責,不過也是為了妹妹罷了,又豈有妹妹惱了姐姐的道理?」

    傅飛雪聽她語氣輕緩,神情淡然,也似當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可是不知為何,就是感覺到一些疏離,再說幾句,就已無話可說。

    葉弄笛卻握着扶奕的手,努力尋話來說,只是絕口不提「景郡王」三字。

    那邊莫寒月將幾人情形收入眼底,不禁暗暗嘆氣。

    日後這段糊塗情事不管如何了解,扶奕和幾人之間的姐妹之情,終究有了裂痕,縱然葉弄笛拼命修補,恐怕也無濟於事。

    這裏小姐們各自談天說地,那邊哲加和峻王已鬥起酒來,二人推杯換盞,轉眼已有十幾盞下肚。

    小靜安王看的搖頭,笑道,「峻王,你雖稱千杯不醉,可是如何能與哲加王子相比,還是不用比了罷!」

    哲加大手一擺,說道,「峻王如何豪爽,才是真男兒,偉丈夫,醉又何妨?」

    峻王唇角笑意滿滿,連連點頭,說道,「平日本王要圖一醉而不可得,今日遇到哲加王子,當圖一醉方休!」說完,連聲喚人將酒盞撤去,換成大碗。

    這裏羅雨槐見這情形,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他自個兒說自個兒千杯不醉,旁人還當真是捧場。」

    月琉璃奇道,「怎麼,難不成峻王酒量不佳?」

    羅雨槐笑道,「他酒量如何,我倒沒有試過,可是他每宴必醉,倒是親眼所見,千杯不醉的話,也是他自個兒說出來的!」

    月琉璃聽的張大眼,一瞬間「噗」的一笑,說道,「這位峻王可當真有趣!」

    莫寒月微微一笑,目光也落在放量豪飲的峻王身上,留海後的雙眸,不禁露出一抹異色。

    醉與不醉,都在旁人眼裏,可是,誰又能瞧的真切?或者,在那醉酒的外表下,他從來都不曾真正的醉過!

    這邊說笑,引起不遠處幾人的注意,傅飛雪抬頭向那裏一掃,又不自覺轉頭向峻王身邊望去,對上蕭行山望來的目光,不由心中微窘,又忙轉過頭去。

    而扶奕卻只是眼皮微抬,向峻王一掃,又再垂下。

    酒至酣時,也不知是誰,當先哼起草原上的曲子,「大雁排排成行,小鳥對對成雙,草原上的牛羊,像那滾滾海浪……」

    都是輕狂年少,又是如此的醉人之夜,早已沒有人記得前一日的大火,前一日的狼狽,聽到歌聲,很快有更多的聲音加入,不過片刻,歌聲已將整場席捲。

    哲加雖然量宏,但在謝霖、羅越等人的輪番敬酒之後,又與峻王拼酒多時,早已有七分酒意,聽到這草原的歌聲,已經按捺不住,仰首將手中一碗酒飲盡,將碗一丟,起身向場地正中來,揚聲唱道,「美麗的草原多寧靜,風裏又盪起我的歌聲,遠方的阿哥問一聲,可還記得阿妹的約定……」帶着幾分醉意的眸子,望向月琉璃,連連招手。

    月琉璃俏臉微紅,卻也並不扭捏,順勢站起身來,接聲唱道,「阿哥的歌聲情意深,阿妹要重述我們的約定……」目光深深,與他膠着,且歌且舞,向他迎去。

    二人一個剛柔一個婀娜的舞姿,伴着歌聲,直醉人心。酒意驅使下,公子、小姐們的拘謹也蕩然無存,少年歡快的心性,令他們也不自覺起身加入歌舞,很快在場中盪起歡快的浪潮。

    也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竟然找出一把馬頭琴來,斷續幾回,就悠悠的響起。雖然說比不上草原上的樂師,但樂理一通百通,不過片刻,已曲調悠揚,帶出草原淡淡的風情。

    葉弄笛抱膝而坐,靜靜的看着歌舞中的人群,輕嘆一聲,說道,「這位琉璃姑娘像極了當年的擁月公主,只是這歌舞,怕再也無人能比!」

    扶奕眉心微微一動,淡淡道,「如此歡宴,可惜沒有景郡王的簫聲!」

    這是整個夜宴以來,二人之間第一次提到景郡王。葉弄笛心中一陣刺痛,頓時默然。

    扶奕垂眸,再不去看場中的歡樂,而是盯着腳下的一片泥土,輕聲道,「姐姐,這四年來,妹妹知道你痴戀王爺,可是,王爺可曾應過姐姐什麼?」

    沒有!

    葉弄笛抿唇,輕輕一嘆,低聲道,「終究是我痴心妄想罷了!」

    扶奕輕笑一聲,反問道,「姐姐可記得,我們初來草原,在那片林子裏遇到王爺?」

    「自然記得!」葉弄笛輕應。

    是啊,怎麼能不記得?那一天,姐妹幾人的肆意妄為,卻換來他的靜靜守護,那一天,雖然並沒有和他多說幾句話,可是,看着他唇角溫和的笑意,她的心,已是那樣的滿足。

    扶奕微微勾唇,輕聲道,「自那日之後,妹妹常去那林子,和……他!」

    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令葉弄笛心頭大震,霍然抬頭,難以置信的望着扶奕,顫聲道,「扶妹妹,你……你是說……是說……」

    是景郡王相約?還是二人巧遇?

    扶奕微微一笑,抬起頭,望向天際的星子,輕聲道,「他可當真是一個薄情之人啊!有過的事,說忘就忘,說不認就不認!」

    葉弄笛的臉色漸漸變的蒼白,喃喃道,「有過的事……」她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要不然,那樣溫和守禮的景郡王,為何兩次對她拒絕的如此決絕,不留一絲迴旋餘地,也不顧她在眾人面前的顏面?

    扶奕回頭,向她淺淺一笑,輕聲問道,「姐姐,若他這一走,當年十年八年方回,你可會等他?」

    「等他?」葉弄笛茫然重複,愣怔良久,突然一笑,低聲道,「你沒有要你等他,也一樣沒有要我等他!」

    如果他願意,只要一句話,等他十年何防?

    可是,他並不要!甚至,他出發之前,除去自己上前的那一聲問候,他甚至再沒有向她多瞧一眼。

    他不是薄情,他是無情啊!

    這一瞬間,對着滿場歡快的歌舞,葉弄笛的心,一寸一寸涼透,滿滿都是絕望。

    看到這裏靜靜而坐的兩個人,傅飛雪擠出人群過來,一張臉兒潮紅,雙眸因興奮灼亮,一手拉起扶奕,一手拉起葉弄笛,笑道,「你們兩個坐着做什麼,來一起跳舞!」不容分說,拽着二人捲入歌舞的人群。

    終究是少年男女,很快被滿場的氣氛感染,葉弄笛深吸一口氣,拋開滿腹的心事,含笑與姐妹們歌舞。

    夜色,越漸深濃,已有不少小姐不勝酒力,被丫鬟扶回營里歇息。小靜安王向哲加笑道,「王子來者是客,本王已稟過皇上,清河宮已為王子備好香湯軟榻,請王子前去就寢!」

    「什麼宮?」哲加皺眉,連連擺手,笑道,「哲加不必去什麼行宮,勞王爺替我尋一處營帳就好!」轉回頭四處張望,問道,「琉璃呢?」

    小靜安王笑道,「琉璃姑娘纏着峻王妃瞧什麼馬,已走開好一會兒!」

    「唔……」哲加想一想,卻想不明白這幾年成天與馬為伍的琉璃會稀罕什麼馬,但聽是和莫寒月一起,也就不再掛懷,點頭道,「她方才說要去峻王妃營帳歇息,由着她罷!」

    謝霖勸說幾句,見他執意不肯去行宮,只得道,「如今天晚,已無法另立營帳,若王子不嫌棄,到本王營中可好?」

    哲加點頭,笑道,「最好不過?」又向四周去找,問道,「峻王呢?」

    謝霖好笑,說道,「想來是醉了,又去哪裏躺着!」見公子、小姐們漸散,喚過幾個人來,吩咐帶人四周查看,生怕哪一府的公子、小姐醉倒在什麼地方無人理會,親自扶着哲加向自己營里去。

    莫寒月跟着月琉璃離開人群,慢慢向黑暗中的草原上走去。側耳聽那邊隱隱傳來的歌舞聲,月琉璃唇角帶上寧靜的微笑,輕聲嘆道,「這草原永遠像現在一樣寧靜多好,再不要有那樣的紛爭!」

    莫寒月心頭微動,輕聲問道,「琉璃,你可是有什麼話說?」

    「嗯。」月琉璃輕應一聲,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輕聲道,「十一,昨日那場大火,雖然說是草原各部的紛爭,可是,藏在上宜部的兩個人,怕和朝廷里的人有所勾結,你們一定要當心!」

    「和朝廷的人有勾結?」莫寒月暗吃一驚,問道,「何以見得?」

    月琉璃搖頭,說道,「他們不是草原上的人,而且,竟然會在御營里困截兩位王爺,你不覺得奇怪嗎?」

    莫寒月眸中露出一抹深思,默思一瞬,說道,「哲加王子被困山上,小靜安王率兵增援,或者是因此結怨!」

    月琉璃皺眉,默想一瞬,微微搖頭,說道,「或者是,也或者不是,還是小心些好!」

    莫寒月點頭,轉身望向不遠處的行宮,輕輕一嘆,說道,「若果然如你所言,不止是草原,怕整個大梁,都不太平了!」

    是啊,如果禍亂草原的人與朝廷什麼人有所勾結,所圖的,必然不單單只是一個哈薩族的族長之位!

    月琉璃輕輕點頭,微默一瞬,輕聲道,「那場大火,雖說哈薩族損失慘重,卻恐怕已令皇上對哈薩族起疑。昨日哈薩一族的族長和長老們已經議定,由哲加做下一任族長的人選。今日哲加親來,就是盼着能令皇上釋疑,只是……只是我瞧他那半陰不陽的模樣,斷不是個心胸寬廣之人,恐怕我們這一趟也是白來。」

    莫寒月聽她說宇文青峰「半陰不陽」,不禁好笑,又不自覺暗暗點頭。

    這位琉璃姑娘雖說率性,一雙眼睛倒是毒的很,與宇文青峰不過寥寥數面,竟能瞧出宇文青峰心胸狹窄。

    月琉璃見她不語,微微眨眼,笑道,「他是峻王的親叔叔,聽說你們晚輩不說長輩的壞話,是嗎?」

    莫寒月不禁一笑,點頭道,「是兒女不論父母之非!」

    「哦,那叔叔想來不打緊!」月琉璃點頭,輕嘆一聲,說道,「朝廷里的事,聽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繁雜的很,我也不懂,只是你和峻王都是好人,不想你們遇到什麼兇險!」

    所以,她特意向她示警?

    莫寒月心中微動,握住她的手,輕聲道,「琉璃,你的好意,我心裏明白,只是這一番話,今日說過,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落在有心人耳朵里,怕就會落一個攻奸君主的罪名。小則她自己招禍,大者牽連整個哈薩族。

    琉璃見她說的鄭重,吐一吐舌頭,說道,「我就說,若我生在你們那樣的府里,活不過第二集!」聽到那邊人聲漸隱,話也已經說完,與她牽手轉回。

    丹楓、丹霞二人正立在營門口向四處張望,見到二人回來,匆忙迎上。丹楓連聲道,「我的好小姐,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你,也不與我們說一聲兒!」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不過近處走走,不會有什麼事!」向剛才飲宴的方向一望,問道,「怎麼,大伙兒都散了?」

    丹楓點頭,說道,「靜安王府的人已在肅清場地,哲加王子跟着小靜安王去王府的營帳,命我們給琉璃姑娘傳個信兒!」

    莫寒月點頭,含笑道,「我和琉璃只是說幾句話,倒令哲加王子掛念,你們去給哲加王子傳個信兒罷,就說琉璃姑娘今日歇在我的帳子裏!」

    丹霞含笑,說道,「我去罷,小姐和琉璃姑娘早些回去安歇。」向二人辭過一禮,匆匆而去。

    莫寒月向丹楓問道,「可曾見到王爺?」

    丹楓聳肩,說道,「方才哲加王子也曾問起,竟不知道王爺幾時離席,怕不是又醉倒在哪裏罷!」說到這裏有些擔心,問道,「若不然,使幾個人去尋尋?」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他縱然醉倒,也必是先尋個舒服的地方倒着,難不成還怕狼將他叼去?」

    月琉璃低笑一聲,說道,「你倒是寬心的很!」

    莫寒月微微一笑,抿唇不語。

    就算峻王喝醉,丁亦、史廣平二人總有一個在他身邊,倒也不必為他擔心。

    三人且行且說,已穿營而過。

    當初分配營帳,峻王假公濟私,將莫寒月姐妹幾大府門的營帳都分在臨近,他自個兒的營帳,就在衛相府的左側。

    從營門進來,十餘丈外,就是衛相府的營帳,衛相府營帳過去是峻王府營帳,而峻王府營帳的另一側,是扶侍郎府的營帳。

    莫寒月三人剛剛走到衛相府營外,就見扶侍郎府的營門內,一個小丫鬟匆匆出來,剛剛走出十餘步,抬頭一眼看到莫寒月,頓時臉色一變,向峻王府營帳望去一眼,迅速轉身折回。

    丹楓起疑,喊道,「喂!」搶前幾步想要喚住,小丫鬟卻腳步更快,逃也似的入營去了。

    事出奇異,莫寒月揚眉,向峻王府營內望去一眼,不由淺淺笑起,說道,「走罷,我們瞧瞧有什麼古怪!」不進自己營門,卻轉身向峻王府營門而來。

    峻王府營門邊兒上,兩名守衛正倚着營柱說話,見莫寒月過來,忙立直身子見禮,說道,「奴才見過王妃!」


    莫寒月腳步一停,含笑問道,「王爺可曾回來?」

    守衛應道,「王爺醉酒,已回來好一會兒!」

    還當真喝醉?

    莫寒月微微揚眉,問道,「只是醉酒?」

    守衛點頭,說道,「回來時已立不穩。」

    莫寒月略略一想,倒有些擔心,說道,「我進去瞧瞧罷!」顧自向營里來。心裏暗暗一嘆,念道,「莫寒月啊莫寒月,這幾年你步步為營,處處算計,竟然是疑心病重,竟誰都不信了嗎?」

    剛才見扶侍郎府一個尋常的丫鬟神色驚慌,又是眼望峻王府營帳,立刻想到是為了引她前來,可是瞧這兩名守衛神色如常,又不似有什麼異狀。

    這一位是御封的峻王妃,她要進峻王的營帳,雖說大半夜的有失規矩,可是他們不過是峻王府的奴才,又如何敢阻,一個躬身引路,另一個忙道,「奴才去回稟王爺!」當先匆匆向主帳奔去。

    月琉璃抿唇,說道,「看來這千杯不醉,還當真是吹的!」

    丹楓輕笑,說道,「這一回竟然會自個兒回營里來,想來還醉的不算徹底!」

    月琉璃「噗」的一笑,說道,「難不成醉的徹底是不回來的?」

    丹楓笑道,「我們王爺往常都是哪裏醉倒,就在哪裏躺會兒!」

    「哈!」月琉璃笑出聲來,指她道,「你家小姐有你這刁嘴丫鬟,峻王想來頭疼的很!」

    聽到二人說笑,莫寒月也不禁抿唇。遙見守衛在峻王帳門外回話,卻始終不聽裏邊有什麼回應,不由微微搖頭,心裏好笑。

    這個小子,還當真是喝醉了!

    想着倒有些心疼。

    他出行身邊只有小廝、長隨,丫鬟都不帶一個,如今醉酒,怕也無人照應。

    走到帳外,向守衛問道,「怎麼?」

    守衛苦笑,說道,「想是王爺酒還未醒!」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無防!」顧自掀簾進去。

    剛剛踏入外帳,只聽內帳里一聲極低的女子輕呼。

    莫寒月微微一怔,腳步立刻停下,說道,「王爺,可曾醒來?」

    側耳傾聽,卻聽內帳里一陣悉簌之聲,並不聽人回答。

    丹楓本來已在帳外停步,聽到她呼聲有異,掀簾問道,「小姐,怎麼了?」

    莫寒月微微搖頭,正要再問,只聽峻王說道,「是十一?進來罷!」清潤的聲音還着濃濃的睡意。

    「王爺……」隨着他的話落,帳中又傳來一聲低呼,似乎帶着一些驚慌。

    這一聲,不但莫寒月已聽的清清楚楚,就連丹楓也聽出聲音的主人,失聲道,「扶大小姐!」裏邊竟然是扶奕的聲音。

    莫寒月腳步微停,心中暗嘆一聲。

    終究還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只是到此地步,似乎也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快行幾步,一把挑起內側帳簾,直闖而入。

    內帳里,一張寬寬的帳榻,峻王只穿着中衣,正斜倚在榻上一側。而另一側,一名嬌麗少女正一臉驚慌,匆忙掩起自己的衣襟,手忙腳亂下,又一下子系不上衣紐,露出裏邊的大紅肚兜和雪白肌膚。

    莫寒月腳步頓停,立在門口,向她靜靜而視。

    扶奕見到她,臉色陣青陣白,幾經變幻,才慢慢站起,偷偷向峻王瞟去一眼,才輕聲喚道,「十一妹妹!」

    月琉璃跟在莫寒月身後進來,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低聲叫道,「啊哦!你還沒有大婚,就遇到小三!」沒有多少同情,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雖說相識不過短短兩日,她可不信峻王會瞧上扶奕這樣的女子。

    丹楓卻臉色微變,瞧瞧宇文峻,又看看扶奕,頓足咬牙,說道,「王爺,你對得起小姐!」雖然不恥扶奕所為,可是這種事,男子才是禍首。

    偏偏那個禍首一臉閒適,慢慢起身,向莫寒月含笑道,「你果然來了!」

    他知道她會來?

    莫寒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轉頭去瞧扶奕,淡笑道,「扶姐姐來者是客,怎麼王爺也不命人奉茶?」轉頭向丹楓道,「去給小廝傳話,將王爺的好茶沏一壺來!」慢慢進去,在椅子裏坐下。

    你還有心思喝茶?

    扶奕咬唇,倒一時說不出話來。

    丹楓微微一愕,實在摸不透她要做什麼,只能依言出去傳話。

    峻王卻不禁低笑出聲,淡道,「是本王失禮,怠慢貴客。」

    扶奕神色變幻,看看峻王,又看看莫寒月,低聲喚道,「妹妹,我……我……」話剛出口又停住,偷眼向峻王一望,不知想到什麼,瞬間臉兒漲的通紅,眸中波光盈盈,滿是嬌羞。

    莫寒月瞧在眼裏,不禁勾了勾唇角,側頭向月琉璃一望,說道,「這裏有些瑣事要處置,倒教琉璃姑娘笑話!」一副當家主母的口吻。

    既然有人要做戲,那她只好陪演全套。

    遇到這樣的情形,旁人本該速速迴避才是,哪知月琉璃向她默視片刻,又瞧瞧扶奕,微微點頭,含笑道,「無防,反正我還不困!」慢悠悠的晃進來,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此時她很想知道,這捉姦在床的戲碼,十一小姐會如何處置?

    這位琉璃姑娘倒是一個妙人!

    峻王忍不住悶笑出聲。

    此時有小廝奉茶進來,一眼看到衣衫不整的扶奕,一雙眼睛頓時張大,嘴巴張開,半天沒有闔攏。

    莫寒月瞧在眼裏,微微一笑,親自接過,揮手命他退去,這才慢慢替月琉璃和自己各斟上一杯,淡淡道,「不知是王爺先說,還是扶姐姐先說!」

    這不是應該你先說嗎?

    扶奕咬唇,抬眸向她一瞥。

    自己的未婚夫婿與自己的姐妹衣衫不整,同臥一榻,不是該她指着二人大罵,哭嚷着要一個交待?

    雖然一向知道莫寒月智計過人,可是到此地步,只要鬧到人盡皆知,難不成她還能不認?

    扶奕念頭電閃,突然「噗嗵」跪倒,雙手掩面,「哇」的大哭出聲,說道,「妹妹,是姐姐對不住妹妹……」既然峻王妃不鬧,也只有她自個兒鬧起來,總要將此事落實才是。

    這是直認做出「對不住妹妹」的事?

    宇文峻微微揚眉,輕嘆一聲,說道,「方才的事,本王不記得了!」語氣不是不想承認,相反竟然有些遺憾。

    不記得了?

    莫寒月微微抿唇,壓下唇角一絲笑意,向扶奕一望,說道,「既然王爺不記得,那只能聽扶姐姐的了!」

    兩個人都語氣淡然,像在討論今天是吃白菜還是吃豆腐一樣平常,倒顯的扶奕的哭聲如此單調。

    扶奕一怔收聲,微微咬唇,帶着淚眼抬頭,向莫寒月一望,又速速垂下頭去,輕聲道,「妹妹……妹妹雖然年幼,可是……可是這男女之事,豈會……豈會絲毫不知?我……我……」

    「哦!」莫寒月一臉恍然,轉頭望向峻王,說道,「扶姐姐是說,峻王睡了扶姐姐?」

    什麼叫睡了?這話說的,怎麼這麼難聽!

    扶奕臉色微白,又不能否認,緊緊抿唇,抬頭向峻王望去。

    峻王挑眉,詫道,「是嗎?」轉頭望向扶奕,問道,「扶大小姐所言是實?」

    是不是實,你會不知道?

    莫寒月垂眸,輕咳一聲,掩去唇角的一絲笑意。

    這裏說話,月琉璃始終埋首品茶,此時終於從茶盞里抬起頭來,含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扶大小姐怎麼會在峻王的帳子裏?是峻王強行擄來,還是自個兒送上門?」

    從剛才送茶小廝的表情可以猜到,峻王府的人,並不知道扶奕在峻王帳中。

    是啊,這峻王府的營帳,扶大小姐怎麼進來的?

    月琉璃一句話,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扶奕身上。

    如果說峻王強擄,他營里的守衛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可如果說是自己送上門來,那這勾誘王爺的罪名,足可將她毀掉。

    扶奕臉色乍青乍白,囁嚅道,「我……我……」抬眸向峻王一望,輕聲道,「我方才宴上飲了些酒,也……也不知如何……如何在……在王爺的帳中,許是……許是醉酒之下,走……走錯了營帳?還是……還是……」抬眸向峻王速速一望,又垂下頭不去,輕聲道,「我當真是不記得了!」

    又一個說不知道的!而且看她那神情,還想暗示是峻王把她擄來的?

    月琉璃好笑,說道,「扶大小姐是說,扶大小姐醉酒,稀哩糊塗走進峻王的帳子,竟連峻王府的守衛也沒有瞧見?」

    扶奕臉色乍青乍白,說道,「我……我只依稀記得傅姐姐拉我去跳舞,後來……後來又飲許多酒,我……我……」聲音越說越低,向峻王望去一眼,搖頭道,「我當真不記得了!」

    月琉璃揚眉,說道,「那扶大小姐和峻王發生什麼,可曾記得?」

    還不等扶奕回答,峻王已經連連搖頭,說道,「本王不記得!」一句話推的乾乾淨淨。

    扶奕咬唇,低聲道,「其後的事,我……我……」想說不記得,又不能說實,囁嚅兩聲閉嘴。

    丹楓忍不住冷笑出聲,說道,「扶大小姐醉酒,扶大小姐的奴才也醉酒,竟將扶大小姐送到王爺的榻上?」

    扶奕聽她語氣里皆是譏諷,心中怒起,卻又不能發作,轉向峻王,輕聲道,「王爺,怎麼還有奴才插嘴?」這可不合大家子的規矩。

    莫寒月淡淡喚道,「丹楓!」

    丹楓雖然滿心忿忿,聽她阻止,只得恨恨閉嘴,心中卻為她不值。

    這幾年來,自家小姐將這扶大小姐當成姐妹,沒想到,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莫寒月之智,旁人還是漸漸領略,而扶奕卻是始終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此之前,本來還心中有所顧忌,此時見她喝阻丹楓,頓時心裏有底,將心一橫,跪前幾步,抱住她的雙腿,說道,「妹妹,姐姐知道對不住你,可是求妹妹念在姐妹一場的份上,不要怨怪姐姐才是!」

    莫寒月微微挑唇,淡道,「十一併不曾說什麼,姐姐又何必如此?只是如今這情形,十一實不知該如何處置?倒不如姐姐拿個主意,是姐姐自個兒回去,還是十一退避?」

    語氣雖然淡然,卻也說的明白,二人不能共存。

    峻王微微揚眉,向她深望一眼。

    此事自然沒有讓正牌王妃退避的道理,只是……自個兒回去,那然後呢?

    扶奕微愕,咬唇默然一瞬,低聲道,「事已至此,姐姐……姐姐願為妹妹侍奉箕帚,只求……只求妹妹……只求妹妹給姐姐一寸容身之地!」說的委實可憐。

    「扶大小姐!」不等莫寒月應,峻王已淡淡接口,說道,「扶大小姐是說,要入峻王府?」

    扶奕咬唇,輕聲道,「若蒙王爺垂憐……」

    話沒有說完,就見峻王搖頭,說道,「可是本王已應過十一,峻王府中,母狗都不養一條。言猶在耳,若收扶大小姐入府,本王的話,豈不是形同放屁?」

    這是直接將她等同於母狗?

    扶奕臉色頓時慘白,忙道,「王爺,就請王爺看在扶奕一番痴念……」

    「痴念?是對小皇叔,還是對本王?」峻王冷笑。

    扶奕臉色驟變,訥訥道,「扶奕對景郡王,只是……只是仰慕之情,對王爺……對王爺卻……卻是……」

    「對王爺卻是一片真情?」莫寒月揚眉。

    扶奕連忙點頭,說道,「妹妹,事已至此,若王爺不應,姐姐已無顏活在世上,還請妹妹看在往日情份,容姐姐一個安身之所,日後姐姐甘願隨侍妹妹左右!」

    你還要隨侍左右?

    莫寒月微微挑唇,向峻王一望,淡道,「姐姐,妹妹雖封為峻王妃,可終究沒有大婚,這峻王府的事兒,還是聽憑王爺決斷!」

    一句沒有大婚,就推的一乾二淨,他要收你入府,我可不管!

    雖然仍然是淡淡的語氣,可是已帶出一些疏離。

    要峻王做主?你可別後悔!

    扶奕心中暗喜,忙轉過身來,向峻王喚道,「王爺……」聲音哀婉,嬌媚入骨。

    峻王揚眉,慢慢俯身,桃花眼微眯,向扶奕定定注視,淡道,「扶大小姐是說,扶大小姐的清白,已送在本王手裏,是嗎?」眸光向莫寒月瞥去一眼,不自覺微微皺眉。

    這個丫頭,當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扶奕咬唇,眸光向凌亂的榻上一掃,面頰驟然泛起一片紅暈,輕聲道,「王……王爺貴體,扶奕本不堪匹配,只是……只是事已至此……」

    「只是,本王既睡了你,就得收你為妾,更或者……」峻王挑眉,清潤的聲音,帶上一抹蠱惑,慢慢續道,「……立你為側妃,是嗎?」

    側妃?

    扶奕心頭怦的一跳,頓時掠過一抹狂喜,忙道,「王爺抬愛,賤妾……」

    這就自了賤妾?

    莫寒月眉目微動,留海下的水眸瞬間淡出一抹冰寒。

    峻王卻緩緩笑起,一手輕勾,將她本就沒有掩好的衣襟挑開,淡道,「只是,本王既然不記得,這筆帳要記在本王頭上,也要一些憑據,不是嗎?」

    薄薄的衣衫下滑,瞬間露出大紅肚兜……大段裸露的肌膚,白璧無瑕,竟沒有一絲的傷痕。

    扶奕一怔,結結巴巴道,「憑……憑據……」

    峻王唇角笑意微凝,輕輕點頭,說道,「本王這就命人進宮,喚幾個嬤嬤來給扶大小姐驗身,若是扶大小姐當真剛剛行過房,本王自然給你一個交待!」

    「驗……驗身……」扶奕臉色頓時蒼白,身子微微顫抖,顫聲道,「王……王爺……」要喚宮裏的嬤嬤來驗身,不管她清不清白,怕也會立時成為各大府門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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