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此時的心境,尤為的忐忑,但他還得裝出一副呆呆的模樣,眼神空靈,盯着樓上黑暗處的角落,失魂落魄般。
接到鎮長號令,幾名窮凶極惡的士兵,撲上來將其按倒,鎖住。
鎮長三步並作兩步,怒氣沖沖地走來,仔細端詳着這張臉,好一會兒後,凝神蹙眉。
眼前這壯漢的長相,跟畫像上的布拉德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出於不甘心,他又扯了扯阿瑞斯的鬍子,判明是真的。
他停滯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咧咧嘴,示意士兵們鬆開阿瑞斯。
他能斷定,這張陌生的面孔不屬於威尼斯商人,那麼就只能是外來的了,搞不好就是大人物,還是少惹為妙。
「不好意思先生,我的手下只是例行檢查。」乾咳幾聲後,他尷尬地說。
周圍那幾名士兵,偷偷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在心底抱怨。
這是鎮長一貫的作風,每次闖了禍之後,都會找手下當替罪羊。
阿瑞斯從地上爬起來,撣掉衣服上的土,在某一刻熱血上頭,特想給他一記勾拳!
但阿瑞斯明白,現在任務才最重要,想到這裏,他深呼吸克制住,指着樓上失神道:「那裏好像有個人影......」
聞言,不止是鎮長和所有商人士兵,就連躲在黑暗中的布拉德,也頓時一個激靈。
被發現了?布拉德心頭一緊,蹲下藏好,捏住手裏的炸藥包,另一支手伸進懷裏,摸出一包火柴來。
扔下炸藥包,趁亂跳窗逃跑,這是他早就盤算好的。
鎮長手一抖,長刀險些落地,犀利的目光在樓上掠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不知為何他猝然暴怒,摔下刀扯住阿瑞斯的衣襟,怒目圓睜,大吼道:「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看見了......」阿瑞斯搖頭,隨即,他咬咬牙,眸子裏顯露出無盡的憎恨,道:「我最好的朋友也死在布拉德手上,希望您能趕快派兵抓住他,為民除害!」
也許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鎮長恨恨鬆開他,高舉手臂正要發令,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妥,轉頭沖門外喊道:「蠻牛!」
用火槍手去抓布拉德,等於是去白白送死,交易所樓上分為十幾個房間,需要挨個搜查,火槍手的近戰搏擊能力,和平民差不多。
一半,也就是五十名蠻牛,踏着沉重的腳步,有條不紊地衝進交易所。
他們習慣把地面踏得極響,那樣能有效增益己方士氣。
有頭蠻牛因為門坎絆了他一下,憤怒地一腳踩斷,還順手一拳在門上砸出個洞,痛快吼叫。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擁有大塊結實的肌肉,棕熊般強壯的上身,掄起手臂一發力,視覺震撼力爆棚。
一個這樣的人,可以嚇住一大片街頭混混,而幾十個擰成一股,足以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血路。
至少,他們擁有拔山蓋世的氣勢!
「這哪裏是人,明明是野獸......」角落裏,漢斯嘀咕道,咧咧嘴,轉了轉眼珠子,然後抵了抵聖地亞哥,狡黠笑道:「壯漢,他們和你比起來怎麼樣?」
「我是人。」聖地亞哥淡淡回了句,盯着那群蠻牛,軀體中,熱那.亞民族的血液在沸騰。
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之中,蠻牛們全部闖進交易所。
「布拉德很可能就在樓上,抓住他!」鎮長的眼,血絲密佈。
蠻牛首領捏捏手指,活動活動手臂,面無表情道:「不能直接擰斷他的脖子麼?」
鎮長垂頭,懇求道:「請把他留給我,謝謝!」
首領聳聳肩,毫無徵兆地突然暴捶了下胸膛,響聲沉悶,喉間發出一聲猛虎般的嘶嚎,下令道:「蠻牛們,入侵!」
入侵,不是進攻。
只有入侵,才能彰顯出他們真正的風采。
他們踩着樓梯,更確切地來說是踐踏,瘋狂地湧上樓,商人們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從沒想過這群大漢身手還能如此敏捷。
人們躁動不止,激烈討論,準備看這支傳奇部隊大展身手,交易所成功亂了起來,鄭飛的目的便達到了。
他吹了個口哨,示意夥計們趁着人多眼雜丟掉槍,裝成本本分分的商人,躲過這一劫。
不過轉念一想,之前看到樓上拿槍的那個人,難道就是人人畏懼的布拉德?
突然,一個塊狀的東西落到了大廳正中央,當人們看清楚反應過來時,死神已降臨。
火光和爆裂聲乍然而起,靠近它的十幾個商人瞬間斃命,黑色的濃煙,在交易所中瀰漫開來,氣味嗆人。
剛衝上樓的蠻牛們愣了愣,再抬眼往樓道里一瞥,只見一個穿斗篷的人破窗而出,身姿極為矯健。
「追追追!」蠻牛首領捶胸咆哮,率先向窗子衝出。
但是,他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窗子太小,自己這大塊頭根本擠不出去。
眼睜睜地看着敵人越跑越遠,他猛地一拳捶向窗沿,強大的力量竟把那石制的牆壁捶掉一小塊,後果是他的手也瞬間血淋淋。
「還愣着幹什麼?一起!」
僅僅半分鐘,窗子便被打開足夠通過的缺口,他們顧不上拳頭的劇痛,一個接一個跳了下去。
可惜,已經晚了。
半分鐘,布拉德已跑出了兩百多米。
但即便這樣,他們還是嗷嗷叫着追了過去,因為,他們恨布拉德,在一次王室貴族舉辦的演習上,布拉德殺了他們的長官。
交易所大廳。
倖存下來的人們,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發愣。
既然已經知道布拉德跑了,就沒有守住交易所的必要了,鎮長立即跑出去,號令所有士兵一同追擊搜捕布拉德。
在經歷了巨大動.亂後,交易所重歸寂靜,人們或驚恐或悲痛,誰都沒心情說話。
此時最欲哭無淚的應該是象牙雕刻的賣家,托馬斯老伯了,因為那本來被王子抬到五十萬的牙雕,被炸藥產生的衝擊波撲倒,跌在地上摔碎了。
在充斥着五味陳雜情感的氣氛中,鄭飛帶着夥計們離開座位,出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