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虐待,再加上他們都是從出生就開始被選拔的佼佼者,堅忍力超乎常人,因而並不覺得有什麼痛苦,反倒是像吃飯睡覺般每日不可或缺。
他們眨着靈動的大眼睛,目光隨鄭飛和聖地亞哥移動,不約而同地吹起了好聽的口哨,其實也不是口哨,是學某種動物的叫聲罷了。
跟隨着領路人快速行走在石頭鋪成的道路上,接受着兩旁斯巴達居民的怪異注目禮,聖地亞哥左顧右盼,為那些被吊在樹上的小孩兒感到不忍。
「我怎麼覺得,這裏跟戰俘營似的。」
「這就是斯巴達。」鄭飛說着,對一個一直傻笑的孩子招招手,孩子開心地吐了下舌頭。
可惜身上沒帶糖果,但轉念一想帶了又能怎樣了?嚴厲的父母肯定不會允許他們吃。
儘管歷史的年輪已翻越了成百上千年,斯巴達後裔仍保留着他們最具特色的作風——嚴酷紀律、獨裁統治,以及最重要的一點,軍國主義。
軍國主義,即指崇尚武力和軍事擴張,將窮兵黷武和侵略擴張作為立國之本,將國家完全置於軍事控制之下,使政治、經濟、文教等各個方面均服務於擴軍備戰及對外戰爭的思想和政治制度。
軍國主義充滿殘酷性和反動性,曾給人類帶來巨大災難,它否定和平,堅持戰爭是不可避免的,甚至認為戰爭本身是美好和令人神往的,國家的生存和發展主要依靠對外掠奪和擴張。
奉行軍國主義的三大典型代表:古希臘的城邦斯巴達、明治維新至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扶桑、希特拉時期的德意志。
即便斯巴達城邦早已解體,經歷了上千年的洗禮與打磨,斯巴達後裔的嗜戰狂熱依然未曾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暫時無法向外界開戰。
一千多年前,他們的祖先從解體的城邦離開,經過漫長的跋涉,來到了羅馬尼亞境內的山脈之中,機緣巧合之下進入這隱藏在懸崖後、與世無爭的極樂世界。
起初,他們只有十幾人相依為命,在這裏種植遊獵休養生息,蟄伏等待有一天能離開這片樂土,重整專屬於斯巴達的雄風!
歲月流逝,經歷上千年的繁衍,族人由起初的十幾名增長到了兩萬名,已然成為了一個龐大的軍團,或是一個小國度。
但他們深知,兩萬人或許能稱霸這片山脈,但想重振斯巴達雄風恐怕還差得遠。
他們還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子嗣,培養出最完美的戰士,等到能夠組建一支數十萬人的討伐大軍時,出山的那一刻就到了!
數十萬斯巴達勇士,足以令整個歐洲乃至奧斯曼帝國聞之色變,那將是一場多麼宏偉的戰爭?
他們將在歐亞非大陸之上,掀起史無前例的征戰狂潮!
向世人證明:斯巴達,不滅!
走在路上,鄭飛注意到,在斯巴達駐地可謂是全民皆兵,只要是個男人,必然擁有一身強壯的肌肉,眼神稱不上兇悍,但只需對視一眼,仿佛就能感覺到深藏在對方軀體中的強大爆發力。
喔,有個看起來是木匠的男人,他正在修壞掉的小板凳,往板凳里錘釘子,用的是拳頭。
「聖地亞哥,你說是他們強還是原始人強?」
「不知道」聖地亞哥直勾勾盯着那不斷碰撞釘子的拳頭,看得心驚肉跳,隨着拳頭的起伏,他的嘴角一咧一咧,有着深深的怵意。
「太強悍了!」他補充了一句,嘖嘖稱嘆,要知道他極少會由衷佩服某個人。
而現在,行走在斯巴達人的棲息地中,幾乎所有成年男人都令他自愧不如。
就好像是,一隻驕傲的大公雞,忽然來到了鶴群當中。
鄭飛注意到,路旁除了房子和鬱鬱蔥蔥的樹木外,還安設着許多隻巨型籠子,有些籠子裏關的是猛獸,而有些關的卻是衣不蔽體的人。
領路人在路過籠子旁時,不屑地揚起嘴角,抬手示意鄭飛稍等片刻,然後就特地跑過去踹了籠子裏的人一腳,對方怯諾地承受,不敢躲避更不敢反抗,只顫顫巍巍地縮成一團。
這一幕,令鄭飛不禁犯起了嘀咕。
奴隸?他猜想。
斯巴達全民皆兵,只要是健康的成年男子在七歲時都會加入軍隊,接受嚴酷的訓練,因而一些日常瑣碎的小事,比如說建房子,就只能由奴隸來完成。
在斯巴達城邦還未解體時,也就是一千多年前,驍勇善戰的斯巴達人每征服一個城邦,就把那裏的人變成奴隸,並稱為「希洛人」,希洛人被固定在土地上,從事艱苦的農業勞動,每年將一半以上的收穫繳給奴隸主,自己過着半飢半飽、牛馬不如的生活。
有一首詩中寫道:
像驢子似地背着無可忍受的負擔,
他們受着暴力的壓迫;
從勤苦耕作中得來的果實,
一半要送進主人的倉屋。
由於斯巴達人經常對外發動戰爭,希洛人的軍役負擔十分沉重。希波戰爭期間,斯巴達人一次就徵發了三萬多希洛人隨軍出征,他們被迫去打頭陣,用自己的生命去探明敵方的虛實,削減敵方的戰鬥力。
奴隸,是斯巴達的重要組成部分。
鄭飛不明白的是,在這片山脈中除了少量的土匪以外不存在其他勢力,因此好戰的斯巴達人也就無法征戰,那麼奴隸是哪來的呢?
奴隸,也是斯巴達人。
既然無法拋棄軍國主義,男子必須參軍,而同時又需要奴隸來幫忙做事,那就只能從弱者之中篩選了。
軍隊在訓練士兵時,總會淘汰一些相對比較弱的,把他們貶為社會最底層的奴隸,這樣不但解決了問題,還有助於給士兵施加壓迫感,為訓練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大幅提升其戰鬥力。
奴隸不僅要無條件地服從奴隸主,忍受一切虐待和唾罵,更可怕的是他們必須得參加一項運動。
鄭飛即將見識到這項堪稱殘忍的運動。
起鬨聲、廝殺聲,穿過樹林房屋和人群,灌入了他的耳朵。
翹首望去,只見遠處圍着烏怏怏的一大片人,情緒高亢激動,不知是在看什麼。(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