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一名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子坐在一張鋪着巨大作戰地圖的桌子旁邊,兩個人一個坐得非常隨意,另外一個人盯着地圖,似乎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了。
「只要第2集團軍當天能夠拿下渭原,那麼日軍就只有一條生路可以走了……集中兵力在夜裏進行搏命的反擊,爭取在天亮之前奪回所有的失地。」年輕人指着渭原縣城所在的地方,笑着對老頭子介紹道。
「可惜的是,這一切不都被你給算到了麼?如果夜襲並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那麼對於防禦的一方來說,終究還是更有利一些對麼?」老人家看着地圖上簡單的一些個標註,開口反問道。
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太過可怕,年紀輕輕就能夠料中數千公里之外的戰局會如何進行。他甚至能夠算中雙方的基本戰況,計算出原本只能親眼看到的前線情景。
在這個年輕人眼中,似乎只有簡單的數學題一樣的衡量,他在每一個環節都差不多投入了敵人的兩倍甚至三倍的力量,所以運轉到最後,在前線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形成數十倍的集中力,如同穿甲彈一樣輕易的擊垮對手。
「把敵人的一部分兵力牽制在渭原附近,主要的原因就是對於整個朝鮮半島來說,將日軍部隊主力消滅在平原上,要比把他們趕入山區對我們來說更加有利。」年輕人笑着用手指頭沿着朝鮮半島上的山區邊沿劃下了一道清晰的線條,開口說道:「在這條線以西消滅敵人,才是這場戰役勝負與否的關鍵。」
對於這個年輕人來說,他擬定的作戰方案,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把日軍寄予厚望的所謂鴨綠江防線放在眼中。他一直盯着的是平原上的日軍主力部隊全部,而不是一條已經過時了的舊式防禦工事。
實際上可能全世界都沒有看明白這場戰爭的真正勝負手,可是這個年輕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即便是在數千公里之外的地方,依舊用他那清晰的頭腦,左右着朝鮮半島上決定兩國命運的戰局。
大明帝國的朝鮮半島戰略,主要目的並非是迅速佔領朝鮮半島地區的重要城市目標,而是要儘可能多的殲滅日軍有生力量。日軍還在拘泥於一城一地的得失來考慮問題,大明帝國卻在用殲滅敵軍來衡量勝負了。
「我要是日本軍隊的將領,這個時候早就丟了已經被攻破的鴨綠江防線,帶着主力部隊沿着鐵路公路快速撤退,然後當斷後的工兵把能炸掉的都炸掉。」年輕人波瀾不驚的說着驚人的應對措施,似乎完全不將那些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來的交通網絡還有城市設施放在眼裏。
他指着熙川等大型城市,帶着如同神明一般漠視的語氣,仿佛在處理着一大堆沒有人要的垃圾一樣,處理着朝鮮半島北部地區的平民還有一切:「丟下一片廢墟和百萬災民,拖延我軍的進攻速度。」
「可是,這樣一來,對日本也不是最有利的局面啊。你不是分析過麼,日本離開了朝鮮半島,連個二流的國家都算不上了。」老人看着年輕人,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對面這個年輕人是日軍指揮,真的會下達這樣滅絕人性的命令。因為對於這個年輕人來說,勝利才是他追求——至於說那些其他的東西,只是羈絆罷了。
年輕人當然就是還在東南半島上準備對錫蘭發起攻擊的王珏,而他身邊的這個老人自然就是司馬明威將軍了。因為司馬明威關心着朝鮮半島的戰局,所以跑來和王珏分析一下可能出現的戰況,才有了今天的這個對話。
王珏聽到司馬明威的問話,哈哈大笑起來:「即便是諸葛武侯再世,也不能改變不能改變的東西。我只能做到讓日本帝國輸的體面一些,可沒有本事讓他們打贏這場根本不可能贏下來的戰爭。」
他指了指地圖上的鐵路和公路沿線,對司馬明威介紹道:「即便是摧毀掉這一切,也只是儘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有生力量,最大限度的給我軍佔領朝鮮半島製造麻煩。實際上他們丟掉了遼東,朝鮮半島上的敗局就已經註定了。」
「把一切炸毀燒光,無非就只是將整個朝鮮半島變成我們的累贅罷了,只要再過個十年八年,這裏還是會被重建起來,這是日本阻止不了的。」王珏志在必得的給司馬明威分析這樣做的利弊:「日本必須要靠朝鮮半島甚至是遼東來為自己的國家輸血,可大明帝國卻不用這麼麻煩。」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裏帶着一個大國的強硬和自豪,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我們只是要讓日本無法從這些地方攝取資源,就穩穩的壓過日本這個彈丸小國了。」
一邊說,他一邊掀開了那張鋪着的朝鮮地圖,露出了下面的那張巨大的東南半島的地形圖來:「說一千道一萬,日本那邊怎樣都不能算是這場戰爭的主戰場,這東南半島,才是關乎大明帝國未來的地方啊。」
「可惜,葛老尚書擬定的先南後北戰略,他自己沒有能夠堅持到親眼看見這套戰略實施起來的那一天。」司馬明威突然想起了葛天章這個已經故去的大明帝國內閣大臣,也就是前兵部尚書,大明帝國先南後北戰略國策的制定者。
提起這個老尚書,王珏的臉上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可是因為被這個老大人阻撓,吃了不少的苦頭。可是站在國家的大義上來判定,這個葛天章卻是有不少貢獻的合格大臣。所以王珏也沒有辦法去置評這樣的人,他也不擅長做這樣的事情。
「我們贏下這場戰爭,就是對葛天章老大人最好的安慰了。」他看向了遠處的天空,對着身邊的司馬明威這樣說了一句。然後他頓了頓,又繼續呢喃道:「希望楊子楨和張建軍,不會讓我們失望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