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聲響和魄之力的波動,別說是負責追擊的聶讓、余祭,便是更遠一些的林柏英、呂沉風等人都感受到了。呂沉風第一時間躍向了高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眺望着,就見漫天飛舞着的冰晶混在風雪當中,瀰漫在天地間。
「也是難得的景象了。」呂沉風像是自言自語,晚他一步也躍上這高峰的林柏英,此時神情卻是變得有些可怕。
這樣聲勢的舉動,將路平的位置暴露的一覽無餘,但他顯然一點都不在乎這一點。林柏英這裏遠遠的看着,而他的那些麾下距離更近,路平轟山的震顫,一度清晰地傳到他們的腳底。
「怎麼回事?」
聶讓和余祭此時已經各領一路人分開行事,只能各找手下詢問。那些佔據高點一直觀察路平一行人的部下,來到二人面前時都是面如土色。
「擋他們的山,被路平三拳給轟沒了……」
三拳不如一拳來得酷,但是轟沒,這個描述卻又讓人覺得模糊不清。
「什麼叫轟沒了?」聶讓這邊問道。
「就是那山脈,中間那一段,全沒了,轟成渣了。」部下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着。他站在高點做眼,基本是將全過程看在眼裏了。一想到這位將是他們接下來的對手,心中便震顫不已。視死如歸的死士,那終究只是極少部分,對大部分人來說,投靠林家做事,那都是抱棵大樹好乘涼。可現在,遇到的是連山都可以轟成渣的力量,大樹還算什麼?
消息很快傳散開,全員的士氣明顯都受到打擊,所有人都在議論着。
而那之前那位信心滿滿給聶讓、余祭二人推演路平一行人可能線路的部下,此時也在聶讓隊中,苦着臉來到聶讓面前道:「大人,他們如果是這種前進方式的話,那屬下之前的推演怕會有些出入。」
「他們如果這樣的方式前進,多久可以走出界川?」聶讓問道。
「這,大概只需半個小時。」部下說道。
聶讓馬上掏出了一枚音軌,結果未等他去捏碎,那枚音軌自己就先碎了。余祭的聲音隨即從中傳了出來。
「看到了嗎?」余祭說道。
「只有半個小時了。」聶讓說道。
「此話怎講?」余祭問。
「用這樣的方式,他們只需半個小時就可走出界川。」聶讓道。
「如果是這樣的方式,界川的存在已無意義,走不走出,又有何區別?」余祭道。
「這邊至少有高點可做攻擊點。」聶讓道。
「高點攻擊?你問問身邊熟悉地形的部下。」余祭說道。
聶讓扭頭,看向先前那位部下。那位也聽着兩位大人的交流,此時苦着臉道:「路平他們這樣的行進方式,我們怕是趕不及佈置。」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界川中,他們的移動速度反倒比我們要快?」聶讓說。
「是。」部下點頭。
「所以說,眼下界川,反倒成了我們的障礙,他們的保護。」余祭道。
「怎麼會這樣……」聶讓頓時有些傻眼。
「為今之計,我們只能跟在他們後邊。」余祭說道。
「跟在他們後邊?」
「這樣我們至少不會被甩脫。」余祭道。
「然後呢?」聶讓問。
「等他們走出界川。」余祭道,「雪原之上,他們不會再有速度優勢,我們再做大包圍圈,以遠程消耗。」
「也或者到了那時,我們都無需消耗。」聶讓心中念頭也在急轉,扭頭又看向那位部下道:「他們若用這樣的方式直衝出界川,前方共有多少道阻礙。」
「這……」這名熟練地形的部下顯然從未考慮過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通過界川,免不要做一點計算,沉吟了一會道:「大概有9道冰山。」
「9道冰山,加上剛剛這道,共10道,難道他的魄之力是用不盡的?」聶讓說道。
「事不宜遲。行動吧。」
兩人斷了音軌的聯繫,各派了部下繼續保持高點的監視,其餘人手卻被迅速召集,朝路平一行人走的路線合併而去。
片刻後,兩路人聚集在了路平轟開的第一道山口。那生生被剜去了一截的冰山,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就在他們一路趕到這裏的路上,又接連三次感受到了先前那股震顫。
「已經衝過三道了……」聶讓對余祭說道。
這可不是擊敗了三個敵人,這是轟碎了三座山。只這攻擊力就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更可怕的是還能連續發動這樣的攻擊。
十道冰山,到底能將路平的魄之力耗去多少?聶讓和余祭互看了一眼,並不敢抱太高的期待,畢竟,這位的境界就連《魄之簡史》都是在用想像力彌補的,誰也不清楚他的真正極限在哪裏。
「保持速度。」兩人吩咐着部下,以既定的速度走在路平開出的這條線路上。
轟……第四道。
轟……第五道。
有高點觀察到的消息傳來,第一次路平破山,還是用了三拳,但那之後,都是兩拳一座,再沒用過第三拳。
「聲音和震動都是來自於第二拳,第一拳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動靜。」由於觀察的距離較遠,也沒有太清晰的感知信息,探來的情報大致就是如此的。
聶讓和余祭吩咐小心行事,繼續帶隊耐心跟隨。卻不知他們效忠的林家家主林柏英,在聽着這一聲又一聲的轟然巨響,看着遠處一波一波的地動山搖時,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他甚至再次拉下面子,近乎哀求地懇請呂沉風能否出手,卻被呂沉風意味深長地一笑置之了。
他站在高處發愣,甚至又有人來到此間都未察覺,直至聽到山腳下喚聲傳來。
「父親。」
聽到喊聲,林柏英低頭望去,看到次子林天表正站在山腳。
林天表實力稍顯不足,但作為親子自然也是林柏英足夠信任的人,他縱身從山頂躍下,落到林天表身旁。
「這是……」林天表看向一旁古怪的鏡轉如林以及當中的三人,有些納悶地問道。
「我把此間交給你。」林柏英說道,跟着伸手入懷,竟是掏出了地落圖,交到了林天表手上。
「父親!」林天表大驚,這家傳的超品神兵他自然是認得的。身為家主的父親竟然將這東西交到自己手中,這太有交託後事的意味了。
「否則你不足以制住他們,那個丫頭身上有神武印。」林柏英說道。
「那這裏現在是?」林天表問道。
「她用神武印鞏固了鏡轉如林,即使用地落圖也沒辦法破解,只能等異能消除了。你在此間守住,我會再調人來幫你。」林柏英吩咐着。
「那父親你呢?」
「我另有要事。」
「是。」林天表點了點頭。
「拿着吧。」林柏英再將地落圖遞來。
「可這,該怎麼用?」林天表問道。
「你是林家的子弟,不需要問這個問題。」林柏英道。
林天表有些不解,可當他手接到地落圖時,剎那間便什麼都明白了。這件超品神兵,赫然是與他們林家的血脈相連,手觸到的那一瞬,有關它的用法信息,瞬間便在林天表腦中生出的記憶,他便是想忘都忘不掉了。
「你是林家子弟,這一點毋庸置疑。」林柏英道。
「我明白。」林天表點了點頭,知道父親這話有深意。因為太多事情瞞了他,甚至時至今日,林家做這麼多事的用意他還是有些不清不楚。父兄沒有向他解釋,甚至連編造個說法來搪塞他都沒有。這讓他有些茫然。
而現在,林柏英是在告訴他:清楚自己是林家人,這一點便已足夠。其他沒有告訴他的,那就是他不必知道的,不必為此諸多煩惱。
「守好這裏,守住他們三人。」林柏英最終的交待便是眼前事,跟着身形一轉,便已躍上冰峰離去了。
林柏英看了鏡轉如林中的那三人一眼,又轉身,看向一旁站着的嚴歌。在北斗學院時,林天表依着入院前父親的交待,對嚴歌毫無保留地信任着,可等逃到此間後,林天表卻發現雙方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