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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先將段老的遺體收好,好生安排,千萬不可怠慢!等這事稍緩之後,我要親自為段老送殯。燃字閣http://m.wenzigu.com」段凌*鋒沉聲向剩下的兩個弟子吩咐道。
那兩人得了命令,恭敬地將段老的遺體移去了別處。
看着這些背影漸漸遠去,段凌*鋒終於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轉過身對秦廣他們抱拳施禮道:「感謝各位的救命之恩,我段凌*鋒沒齒難忘,定然厚報。」
秦廣連忙回禮:「段莊主言重了,我們也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還是昊天大人力挽狂瀾。」
段凌*鋒搖搖頭,道:「要不是秦兄弟那時替我擋下一擊,我可能早就已經……」
雖然段凌*鋒身為鑄劍山莊莊主,身份地位與天劍派的掌門相當,但是清玉掌門卻是與上代莊主,也就是他父親,屬於同一輩。所以雖然他比秦廣大上不少,卻是以同輩論交,而且兩大勢力以往就關係良好,兩人以前就多有交往,再加上此處大恩,這一聲「兄弟」倒也是顯得極為自然。
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略帶尖銳的女聲從某處傳來——「爹!」緊接着是三個人影不知道從某個地方跑了過來。
眾人不用看也知道,是一直躲在密室中的天殊、素素與水若三人。
水若一路跑來,直接撲到了段凌*鋒懷裏,嚶嚶哭着,良久才說出一句話:「爹,我好擔心你。」雖然一直在密室中,但是外面如此強烈的動靜,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心中的焦急,要不是身邊有天殊的阻攔與素素的安撫,可能早已衝出去。
這是自水若的娘親死後,段凌*鋒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女兒,聽她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情感,鼻中居然有一種久違了的酸味。
真的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擁抱過自己的女兒了,時光仿佛回到了她還是黃毛丫頭的時候。
他輕輕拍了拍扔在時不時微微顫抖的後背,柔聲道:「好了丫頭,再哭就要變小花貓了。還有客人在,要被笑話了。」
看到這一幕,感觸最深的應該便是釋然,因為他知道他們父女之間的故事,也了解他們之間的矛盾。現在水若終於在這次危機中打破了自己心裏的那個「障礙」,重新接受了父親,確實讓他也感到開心。這可能是這次叛亂所帶來唯一的一件好事吧。
天殊也發自肺腑地笑着,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上去一步,說道:「段莊主,還是先將段公子復原吧。」
段凌*鋒溫和地朝着天殊點點頭,然後低頭對懷中的水若說道:「好了,我們過去吧。你還要先把那假死的藥給解了。」
是的,段雲並沒有死。殘魂已經被天殊找到,並妥善地保存好帶了回來,所以,這只是計劃中的一個環節,一個作用是告訴段奕:我馬上就要動手;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示敵以弱,敵人肯定早就知道段凌*鋒有傷在身,如果再讓他們認為其心中是悲痛欲絕的,那無疑這個時間段里將是他最弱的時候,一般人都不會錯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的。
從結果來看,這個環節是成功的。而為了這成功就必須讓段雲死。於是,水若出手了。若再早幾日,她都還沒有這個本事,就是這次回到小時候的木屋時,她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找到了母親以前用過的藥箱,裏面就有放着一顆可以讓人假死一個時辰的藥。
「可能某天她真的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就會用這個藥逃離吧。」這是水若剛拿到藥時的想法,當初只是當做母親的遺物之一帶了出來,想不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眾人來到了棺木之前。段凌*鋒將段雲慢慢地扶坐起來。
水若則從身上拿出一個陳舊的質樸的小木盒子,輕輕地從中間打開,露出木盒兩邊,都各自固定排列着的一排細小銀針。芊手從中抽出一根,微微運功,銀針很明顯地閃爍了一下。雖然她修為很差勁,但是給這麼根細針消毒還是輕鬆的。在眾人的目光中,銀針緩緩刺入段雲頭頂的百會穴之中。
針入得不深,但是水若的動作已經停下,看向了段凌*鋒。段凌*鋒得到示意,便開始運功,將自己的真氣送到段雲經脈之中,去清理那些多餘的藥力。一縷縷白煙自銀針處緩緩升起,段雲的身體中也逐漸有了輕微的起伏。
白煙很快就停止,銀針被謹慎地抽了回來,段凌*鋒的大手在此之前便已收回,不知何時手掌心上已經多了一個黝黑的小瓶子。
這正是天殊與秦廣帶回來的玄陰瓶,裏面保存着這棺木中人丟失的一魂一魄。此瓶也是昨天才到他手上,所以都還沒有來得及殘魂回體。
「秦兄弟,我知你最善靈魂之術,助我一臂之力。」
「好。」秦廣的回答很乾脆,直接走到了他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示意彼此都已準備好了。
玄陰瓶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股異樣的能量波動出現瓶口出,雖很細微,但這裏都是修行之人,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
只見段凌*鋒一隻手端着瓶子,另一隻手比出劍指,對着瓶口微微一點,然後朝棺木的方向慢慢地輕託過去。劍指最終停在了段雲的眉心處,段凌*鋒收勢起身,對着秦廣點了下頭。秦廣邁步上前,同樣的劍指點在了同樣的位置上,不同的是,段雲身上漸漸地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紫光。
紫光的持續時間並沒有很長,一會兒之後便平靜下來。秦廣撤去功力,起身時才感覺到,原來背上已經出了許多汗,不由得感嘆道:「這修魂補魄之事真是耗費心神,這才短短時間,我居然就已經感受到了精神不濟的情況。還好前面引魂入體的步驟不是我做,要不還真不一定能完成。」想到這又不禁感嘆了下妖狐一族的強大。(補魂可以想像成是靈魂的外科手術)
發現段雲原本灰暗的印堂已明顯亮了許多,段凌*鋒心中不免有些激動。以前那種看着自己唯一一個兒子一動不動如屍體般躺在那裏的感覺,那種心如刀絞的感覺,真的只有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才能真正的體會到。
「謝謝。」他對着秦廣行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身大禮。
秦廣忙將其扶起,連聲說道:「萬萬不可如此,多年前莊主助我鑄就『思念』,我就一直銘記於心,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報答,此次終於能夠盡上自己的綿薄之力。」
看着他們似乎要陷入客套的「僵局」,葉嫣然適時走上前,轉移話題道:「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將段公子移到個更加合適的地方?」
這話倒是很在理,雖說修真者不懼生死,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覺得棺材觸霉頭,但是讓一個大活人一直躺在棺材裏也確實不是那麼會事兒。
段凌*鋒自然是不會有異議,點點頭,直接伸手將段雲橫抱起來。由於無意識的人體是癱軟的,所以為了不讓兒子摔到地上,他只能將其貼緊自己的胸口,可是偏偏段雲又是一個高大威猛的大男人了,於是便出現了一個有點滑稽的畫面……
還是水若心疼父親,忙上去輕聲提醒道:「爹,用背的好看點。」
段凌*鋒的老臉微微一紅,尷尬地笑了笑,趕忙在水若的幫助下將段雲放到了背上。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有沒有想過,是不是應該在山莊內多加幾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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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時光總是過得毫無知覺,眨眼十天已逝。期間,鑄劍山莊為段老舉辦了一個十分隆重的葬禮,段凌*鋒親自為之抬棺,其規格就是不如莊主,想必也相差不大了。
這一日,天殊他們幾人再次走進了鑄劍山莊。
「多謝各位救命之恩!」一個非常樸素簡單甚至有點簡陋的房間內,年輕男子對着眾人深深地施了一禮。
此時男子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一副衣冠不整剛剛下床的樣子。聽他的聲音,雖然聲音清亮,卻仍然能感覺到中氣有些不足。此人正是剛剛醒來不久的段雲。
秦廣忙上去將其扶起,道:「少莊主不必如此。你身子還很虛弱,快快上床歇息。」
葉嫣然也隨聲附和道:「段公子還是快到床上去吧。」
聽見葉嫣然的聲音,段雲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上似乎頓時紅潤了許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都躺了一個多月了,身子都鏽得不行了。」
站在他身後的水若接口道:「就是因為你前面躺了一個多月,現在才不讓你亂動的。你不知道你的身體現在有多虛弱,連個普通人都能一下將你撂倒,所以不先補一些起來是絕對不行的!」
段雲轉頭對着妹妹撇了撇嘴,無可奈何地妥協道:「好吧好吧,我回去坐着就是了。」剛剛說完,便被水若攙了回去。
眾人隨之移到了床前,葉嫣然把身邊的人向着段雲一一做了介紹,當介紹到謝謙時,所有人都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謝兄,久仰大名。」段雲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戰意,直接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有機會可與謝兄一戰。」
謝謙心中苦笑,該來的麻煩還是來了,不過臉上展現出一個自信的微笑,點頭道:「等少莊主痊癒後,在下隨時奉陪。」其實他很清楚這一戰是不能避免的,只因這一戰聯繫到了一個名字——葉嫣然!
天殊看着那兩人互不退讓的目光,心中居然莫名地出現了一個聲音,「慫恿」他也向謝謙挑戰!不過那個「慫恿」失敗了,也是因為那個名字,因為在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葉嫣然的時候,再次捕捉到了她看向謝謙時目光中那一絲特殊的光彩。
有些東西很難解釋清楚,就比如當有人被靜靜地注視着時,他是能感應得到的,這種東西被統稱為感覺。葉嫣然同樣感覺到了,轉過臉發現是天殊,便對着他笑了笑。
天殊跟那個無良大叔住了這麼多天,別的沒有怎麼變,就是這臉皮明顯長了不少。尷尬的窘態被瞬間收住,大大方方地湊了過去,悄聲道:「師姐,這樣真的好嗎?」
葉嫣然燦然笑道:「沒事的,各門派之間這種交流比試很平常的,小師弟不用擔心。」
天殊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若無其事地退回到了原位。
總有些事,彼此明明都知道,卻只能假裝對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