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虛空之海能量呼嘯中,剛剛加速的光暗主宰再一次停了下來。
前一刻,他眼中的對手只是個手中揮舞着巨劍的小男孩,自己都有可能把自己給砍死了,但在下一刻,對方卻在頃刻間成長為一個歷經滄桑、戰勝過無數對手的絕代強者。
他真切地感到了壓力,不得不謹慎對待。
此時此刻,林克的神態高高在上,恍如站在天國中的神明,低着頭,憐憫地俯視着他,等待他懺悔自己的罪過。
有那麼一瞬間,光暗主宰心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怯懦,他甚至想跪下臣服,但這軟弱只持續了一瞬間,他隨後就清醒過來,他心中最深處的凶性爆發出來!
「吼~~~沒人能審判我!沒人能制裁我!我是至高無上的光暗主宰!我是虛空吞噬者,我主宰者億萬生靈的命運,我要誰生,誰就生!我要誰死,誰就死!我可以榮耀任何生命,也可以折磨任何生命,包括你,菲爾德領主!」
這一刻,光暗主宰顯現出了他神性最底層的邏輯。
他是主宰,主宰萬事萬物的命運!
林克的道路卻正與他背道而馳,他是眾神時代的先驅,他的存在,是為了保障賦予每一個生命自由選擇的權力。
雙方有着最本質的衝突。
另一邊,看到自己沒有將光暗主宰迫退,林克心中微微嘆息一聲:「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種事,終究是小概率事件。真實世界中,死戰是唯一選擇。」
念頭微動,他離開了費羅曼位面,直衝入虛空之海,極速朝光暗主宰衝去。
「來的好,讓我看看你從未來到底學了什麼本事!」光暗主宰咆哮一聲,迎頭衝上。
雙方仍舊相隔無窮距離,雙方的意志卻不斷激烈交鋒,從虛空之海的大尺度看,兩個真神就像是遠古戰場上相互衝鋒的騎士。
兩個真神的力量都達到了神明的極限,全力衝刺時,力量洶湧澎湃,氣勢狂暴無匹,所過之處,虛空之海的能量白霧直接被沖開一條寬廣的清晰路徑,危險的負能量陷阱、虛空旋渦,全部被能量亂流直接攪碎,沿途中還有許多恐怖的虛空野獸,他們感知到動靜,原本想上來飽餐一頓,結果剛剛達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狂野能量亂流絞得粉碎。
此時此刻的虛空之海,光暗主宰和林克就是最最危險的存在!
從遙遠的大尺度光看,就能看見虛空之海仿佛被兩柄巨劍劈開,而這兩柄巨劍的劍尖正在飛快靠近。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光,兩柄『巨劍』終於碰撞在了一起。
「嘩~」兩道由混亂時間、空間、能量組成的恐怖亂流朝四面八方飛散出去,碰撞點周圍所有能量白霧都被推擠了出去,出現了絕對的虛空。
在這虛空內,沒有能量、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什麼都沒有,只有兩個正在戰鬥的恐怖存在。
因為一切都已經毀滅,所以沒人知道這片恐怖的絕對虛空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裏面的一切都進入了『不可知』的狀態。
唯一能稍稍感覺到其中恐怖狀況的,就只有不斷向外擴散的虛空白霧狂潮,這潮水所過之處,裹挾了大量虛空旋渦、負能量陷阱、虛空生物,遠遠看着就像是大海中推擠着魚群的潮水。
遙遠的位面都受到了這虛空白霧的影響,虛空一陣一陣的震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虛空能量白霧潮到了費羅曼位面。
當白霧潮水沖刷過位面時,位面劇烈震盪,位面內部,世界各地出現恐怖暴風雨,雷暴、龍捲風、傾盤大雨到處都是,多處地區出現地震,許多火山爆發,噴出的灰塵幾乎遮蔽太陽。
這情景恍如世界末日。
無論是獸人、還是人族、亦或者高精靈,都龜縮着在安全之處,祈禱着這這一切動盪儘快結束。
但是,神明並沒有聽到凡人的祈禱,動盪一直持續着,無數凡人死去,連位面都出現了諸多裂隙,狂暴的虛空能量湧入位面內部,大量虛空生物躲進相對平靜的位面內避難。
費羅曼位面越發混亂了。
菲爾德領,魔法師們在海港周邊撐起了巨大的魔法護盾,抵禦着瘋狂的海嘯狂潮,土元素魔法師們則拼命地平息大地的憤怒,盡一切努力緩慢釋放地殼中積累的能量。
他們暫時能夠應付動盪,但魔法師和魔法塔的能量正飛快消耗,而災難似乎永無盡頭。
菲爾德議會已經將搬遷事宜提上了議程。
城市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菲爾德魔法防禦系統崩潰之前,他們必須趕緊遷移。
晨曦島。
失去世界樹庇護之後,精靈王有無故失蹤,長老議會的諸多長老也因為位面融合死傷無數,晨曦島群龍無首,晨曦島周邊大海不斷有巨浪侵襲,海島每一天都有地震,地面上的裂隙如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
此時的晨曦島猶如地獄,高精靈們已經死傷了近一半人口,這些驕傲的古老種族已經完全崩潰了。
他們想要逃跑,但卻被海嘯困在島上,即是是風暴銀雀戰艦也無法穿越這可怕的巨浪。
此時此刻,高精靈們只能絕望地等待死亡。
費羅曼位面其他地方,諸如就黃金大平原、阿拉古大陸全都是類似的情景,整個位面幾乎崩潰。
在動盪中,許多舊勢力崩潰,新勢力還在廢墟之中尚未崛起,位面內的秩序徹底崩塌。
並不止費羅曼位面如此,所有受到波及的位面內部都受到這一動盪的影響,位面歷史直接就拐了個彎。
位面中的無數學者記下了這一動盪,在後世,這段時期有許多名字,有人稱之為『毀滅之潮』,有人稱之為『主宰之鞭』,有人稱之為『新紀元開端』,還有人稱之為『上古諸神之黃昏』。
費羅曼位面的動盪大約持續了三年之久。
三年之後,位面人口銳減80%,許多種族直接滅絕,許多勢力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許多王國直接崩潰,存留下來的完整組織寥寥無幾,菲爾德魔法師議會算是實力保存最多的一個。
三年之後,雲銷雨霽,金色的陽光透過濃厚的雲層照射在了凡間,格溫特森林中,艾萊特從房間中走出來,站在魔法塔天台上眺望遠方。
遠方天空中,厚厚的烏雲裂開一個口子,口子中金色陽光如瀑布一般流瀉而下,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變得十分寧靜。
面對如此奇景,艾萊特心中出現一絲明悟:『偉大者,您最終獲得勝利了嗎?』
他沒有期冀得到回答,但偏偏卻有信使前來,一個身披暗紅色長袍,帶着星光黑晶頭冠的女子突兀地出現在他身邊。
這女子身體中透露着龐大的毀滅氣息,但她的表情卻安詳而寧靜,遠處金色瀑布映照在她眼中,她的眼眸流淌着如水的星光:「我的主人已經戰勝了遠古的夢魘。」
「你是毀滅之神?」艾萊特奇怪地看着這氣質詭異的女子。
「那是我過去的神名。現在,我只是那位偉大者的追隨者。」女子轉過頭,對艾萊特微微一笑:「主人讓我轉告你,光暗主宰被擊敗了,但他是真神,神火永不熄滅,只能被擊散。如今,他的神火灑落在虛空之海各個角落。只有將自由的信念傳播到無數位面,才能阻止他重生。」
聽到這個消息,艾萊特又喜又憂,喜的是林克獲得了勝利,憂的是之後任重而道遠,他深怕自己走錯了道路。
沉默了幾秒,他問道:「我還能見到偉大者呢?」
女子微笑:「強敵也已經被擊敗,他的力量已經隨同他的信念一起散落在虛空之海的每個角落,看那太陽,看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他的影子。等你點燃了屬於自己的神火,自然就知道他在哪。」
艾萊特輕嘆口氣,心中略微遺憾,但更有對未來的期待:「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他身邊的女子就消失不見。
正在這時,他的弟子過來敲門,進門後,他帶來一個消息:「導師,陛下不見了,留下了一封給您的信。」
菲爾德議會中能被稱為陛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菲爾德領主的夫人紅龍女王葛麗絲莎兒。
艾萊特接過信,打開看了幾眼,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隨她去吧,告訴龍族長老,這事就這樣了,不要追究。」
女王已經隨林克而去,這是她的選擇,他和龍族都無權干涉。
「是,導師。」
等自己弟子離去之後,艾萊特低聲道:「老友,不久之後,我們當能重逢。」……
黃金大平原北方,橫斷山脈邊境。
一個男人,騎着一匹瘦馬,走在一條狹窄山道上,走上不久,前方出現一堵擋路的光滑石壁,男人不停,直接騎馬而入。
山壁頃刻消失,前方出現一鳥語花香的山谷,山谷溪流邊有一小屋,屋邊有兩個女子,正並肩坐在一塊溪石上,對他微微笑。
左邊女子是席琳.芙蘭,右邊是紅龍女王葛麗絲莎兒,而男人則是戰勝強敵之後,散去一身力量之後的林克。
力量散去,只是為過常人生活,如果需要,只要發出召喚,頃刻間他就能重至巔峰。
見到兩個女子後,林克微微一笑:「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