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進去的時候,笑初剛吐完一波,癱坐在馬桶邊,整個人狼狽不堪,手心裏握着一張已經揉成一團的紙巾,嘴角還殘留着一點沒擦乾淨的嘔吐物。
謝煜桁邁着長腿走到她身邊,屈膝蹲下,順手拉過一旁的捲紙溫柔地幫她擦了擦嘴,眼神關切:
「吐乾淨了嗎?還難受嗎?」
大概是因為人不舒服的時候總會表現得格外脆弱,笑初眼眶發紅,捂着胃楚楚可憐地看着他,聲如蚊蚋:
「感覺比剛剛好一點了,可是還是胃有點不舒服。」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害怕他又像從前一樣皺起眉,狠狠地責備她一頓。
謝煜桁聞言,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站起身,拿了洗手台上另外一個沒有用過的玻璃杯,擰開水龍頭接了一些水,遞給她:
「先用這個漱漱口<="r">。」
笑初接過杯子,仰頭含着水發出咕嚕嚕的漱口聲。清理完畢後,謝煜桁扶着腳步虛浮的她回到房間,坐在床上。
安置好笑初後,他便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在裏面翻翻揀揀,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笑初撐着暈乎乎的腦袋好奇地看過去,他其實有輕微的整理癖,箱子裏的東西都碼得整整齊齊的,分門別類的擺放着,一邊是褲子,一邊是上衣,髒衣服都被卷了起來放在一個膠袋裏,見縫插針地塞在衣物之間的空隙中。
她正專注地看着他找東西的背影,旁邊桌上的熱水壺突然「噠」的一聲,然後她就看見謝煜桁攥着一個深藍色的小罐子站起來,走過去倒了半杯開水,又擰開桌上的一支礦泉水,倒進杯子中兌成溫水,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軟綿綿的床隨着他的動作往下一陷,耳邊響起他好聽的聲音:
「喏,吃藥。」
笑初直勾勾地盯着謝煜桁手裏的小罐子,裏面分明是她常吃的那種胃散,可她記得他從前完全沒有胃病,按常理來說不會隨身帶着這種東西的,於是她忍不住問道:
「你怎麼會隨身帶這個?」
他雲淡風輕地說: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遇見你。」
這話表面上聽起來似乎答非所問,可笑初卻瞬間就意會了他話中的潛台詞。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見你,知道你有慢性的胃病,預料不到什麼時候會發作,所以即便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的概率那么小,也一直隨身帶着你最常吃的胃藥,以防萬一。
一時之間,笑初覺得像是有人往心湖裏丟了一小塊石子,波紋一圈圈地擴散開來,胸腔里涌動着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她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神坦然清澈,仿佛只是在說着一句稀鬆平常的話,一切都理所當然。
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會,謝煜桁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喊她:
「發什麼呆呢,吃藥。」
她這才乖順地接過,打開蓋子,往嘴裏倒了兩小勺胃藥,就着水咽下。
吃完藥後,謝煜桁又陪着她在床上坐了好一會,直到胃脹的感覺舒緩了些許,她才躺下,閉上眼睛。
興許是折騰了大半宿太過疲倦,笑初很快就覺得意識朦朧了起來。模模糊糊中,她察覺到有人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緊接着一隻溫熱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從眼睛到鼻子,最後到嘴唇緩緩停下。那指尖的觸感,熟悉而溫暖,她不自覺地砸吧了一下嘴,那人就很快將手指抽離了回去,而後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輕嘆:
「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她很想回一句,我有那麼難搞嗎?然而困意已經徹底侵蝕了她,眼皮沉重得沒有睜開的力氣,於是她索性放棄掙扎,任由意識徹底地消失。
等她沉沉睡去,謝煜桁仍一隻手撐着頭,斜躺在她身邊,久久捨不得離開<="r">。
她睡着時的樣子可比剛剛可愛多了。因為酒意沒完全褪去,她的小臉上還浮現着不正常的潮紅,黑色的長髮垂散在枕頭上;她的耳垂小而柔軟,仔細觀察還能看到上面的一顆小痣,無端地給她增添了一絲俏皮,她嫣紅的雙唇似乎在引誘他的靠近。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不過因為害怕吵醒她,他只是淺嘗輒止地碰了碰,而後便退遠一些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抱着一床被子去睡了客廳的沙發。
————
隔天清晨,一縷陽光穿透薄霧,從窗簾間的縫隙中穿過,照進房間裏。
笑初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臉,她煩躁地翻了個身,用手揮開那個打擾她好夢的手,嘴裏還嘟囔了一句:
「煩死了,不要吵我。」
誰知對方完全對她的抗議視若無睹,像個煩人的蒼蠅似的鍥而不捨地拍打着她身體的各個部位,從臉到手到腳,再按順序拍回來。
最後她終於不勝其擾,猛地一掀被子從床上坐起來,閉着眼睛大喊道:
「這是哪個神經病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等她吼完後,才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明顯是宿醉的後遺症。
林梓熙被她突如其來的河東獅吼嚇了一跳,等冷靜下來後才拿過床頭柜上放着的檸檬水,抓起笑初耷拉在被子上的手,把水杯硬塞到她手裏:
「你喊那麼大聲幹嘛,我是受阿桁之託,好心來叫你起床的好嗎?來,先喝了這杯檸檬水,解酒。」
笑初握着水杯出了半天神後,才聽出來剛剛說話的人是林梓熙,她緩緩睜開眼,昨晚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也隨着閨蜜的話語漸漸回流復甦。
她昨晚在酒吧喝多了,印象中是謝煜桁把她抱回來的,她進了房間之後,好像把他的床和衣服都搞得亂七八糟的,然後他就吻了她,還問她是不是還喜歡自己,她貌似承認了,再然後,他就把她壓在了床上......
等等,後面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完全不記得了?
天啊,這該死的宿醉!昨晚不會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吧。
林梓熙看着她漸漸紅得如同猴子屁股般的臉,身子微微前傾,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語氣輕佻:
「怎麼着?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讓我猜猜,擁抱?接吻?上......」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笑初伸手捂住了嘴巴。
「上你的頭!送你一包去污粉,拿去不謝。」笑初狠狠地瞪她。
林梓熙被封了喉,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吱吱嗚嗚,完全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我鬆手之後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打你。」笑初威脅道。
看着林梓熙點頭如搗蒜,她才鬆開手。一呼吸到新鮮空氣,林梓熙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她憤憤地抄起一個枕頭砸向她:
「你這是要謀殺親閨蜜啊<="r">。」
笑初伸手擋了一下,反駁道:
「還不是因為你亂說話!」
兩人又打鬧了一陣,笑初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她一口把檸檬水喝了個精光,把空杯隨手往桌上一放,便下了床。
等她趿拉着拖鞋走向洗手間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裏明明是謝煜桁的房間,可自己從起床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他。於是她問林梓熙:
「熙熙,阿桁去哪了?」
林梓熙從容地撕開柜子上放的一個茶包,回道:
「他說他有急事要回s市,就走啦,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呢。」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抱了她親了她,趁她不清醒忽悠她跟他表了白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了?
這樣她就不高興了,本來她還想說回去之後就跟他徹底攤牌然後重新在一起的,哼,現在她決定要改變主意再吊他多一段時間了。
————
笑初跟林梓熙兩人又在澳洲玩了一周多,便乘飛機回了s市。
回去後的當晚,笑初累得一句話也沒說,早早便收拾妥當上床休息,可是這一晚的睡眠質量卻比想像中要差上很多。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周遭一絲聲音也無,唯有黑暗像波浪般層層疊疊,起起伏伏,完全覆蓋了她的視野,那種逼仄和壓迫感讓她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她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心中的恐懼越發深重。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亮點,她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開始不顧一切地朝前跑去,然而她跑了很長時間以後,才絕望地發現每當她往前一步,亮點就後退一分,她們之間的距離絲毫沒有縮減。可是不往前走就更沒有出去的機會了,於是她拖着疲憊的身子,拼盡全力地奔跑着,直到那亮點跟她近在咫尺,她欣喜地朝亮點邁出最後一步,整個空間卻突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她一個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強烈的失重感便將她從夢中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大口地喘着粗氣。夢裏那種心悸感,實在太過真實,以至於很久之後,她仍舊能感覺到心臟在劇烈的跳動着。
等恐懼微微平復一些過後,她才僵硬地轉了轉眼珠,側過脖子往窗外看去。天色顯然還早,天空透着黎明前淺淺的魚肚白,窗外不時傳來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聲。她深呼吸,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而後閉上眼,試圖睡個回籠覺。
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不得不再次睜開剛剛閉上的眼睛,胡亂地將床頭柜上手機的充電線拔掉,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餵......」
然後鄭琦的急促有力的聲音便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小初,剛剛b市一個山區突發八級地震,現在社會新聞中心在崗的同事都已經趕去了現場,他們人手不夠,要從其他部門調派部分記者前往現場,你現在馬上起來,收拾好東西,到報社拿器材去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