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陳錚一手卡着他的脖子,匕首□□了他的大腿,及時捂住他的嘴,「閉嘴。」
顏雨聽着陳錚這話里意思多了,什麼貨?
她靠着樹站,手腳冰涼,雨靴里都是水。
雨下的太大,把水倒了也沒用,很快就又灌進去。
這個人肯定和人販子有關就是了,顏雨不同情他。她對陳錚也不意外,當初在酒店他就刺傷了自己,他這個人,心狠手辣。
他的職業,恐怕也和這些人有關係。
「我不知道什麼貨。」
陳錚轉着匕首,「真不知道?」
「唔!」男人疼的伸直了腿,疼的額頭上的汗水滾落。
顏雨睜開眼。
黎明前那段最黑,黑的看不見陳錚的表情也看不到那個人身上的血。
「紅杜鵑在裏面麼?」陳錚鬆開他的嘴,也抽出了匕首。
「在。」
顏雨聽到他的聲音里的恐懼。
重新閉上眼,紛亂的大腦漸漸沉澱。
她不管陳錚是什麼人,只要能幫她救出來那些被拐賣的少女,顏雨願意和他走一程。
「裏面幾個人?」
「四個。」男人捂着流血的腿,蜷縮在地上,覺得陳錚的眼神不對,立刻又補充,「加上我四個。」
「嗯。」黑色的雨衣遮住了陳錚,露出來的冷麵冷眼,看起來真像殺手。
顏雨抹掉臉上的水,換了個姿勢。
空氣里有泥土的芬芳,顏雨緊攥的手指鬆開。
「幾點交貨?」
男人沉默,陳錚拇指刮掉匕首上的血,緩緩往下。
男人臉色瞬間變了,他拼命的掙扎在地上蹬出一道水壕,血和水混在一起。
「以為我不會弄死你?」陳錚的聲音很輕。
「明晚。」男人咬牙說道,「你把我殺了,紅姐會換地點。」
陳錚笑了起來,低沉嗓音有些冷森,「你們的下線是誰?」
「這些我接觸不到。」
紅杜鵑從離開清河縣城右眼皮就一直跳,右眼跳災。從在火車上遇到那個不怕死的丫頭片子,她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的背景讓人懷疑,聽說是記者,可她似乎和周哥那邊的人有點關係。
十分棘手。
在哪都能遇到這個顏雨,折騰出不少的事兒來;。打不死抓不住,滑的像泥鰍。
一抓一手黏膩,她卻轉身溜了。
最近清河的警方盯上了她,貨運不出去,下線也一直送不過來。
急的上火。
她是十二點半睡着,覺輕,一點風吹草動就醒了。
磚頭掉在地上,她立刻就醒來了。
懷疑有人來找她麻煩。
派出去的人再也回不來,難免起疑心。
「猴子,你去看看他怎麼還不回來。」
「撒尿去了吧。」猴子磨磨蹭蹭不想去,凌晨三四點,正是困的好時候。
「撒什麼尿能撒這麼久?」紅杜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快去看,要出岔子誰也脫不了干係。」
「紅姐,你別草木皆兵了,這條道我們淌過多少次,能出事?」
紅杜鵑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扔了過去,猴子閃身躲過,拿了電燈出門,「去看去看,說不定摔茅坑裏了。真是的,大半夜的不睡覺瞎折騰。」
猴子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什麼都沒有。
擰眉,拿着手電筒四處照着。
雨絲密集,敲擊在樹葉上發出砰砰聲,再無其他。
「哎,這貨去哪裏?」
林子裏。
陳錚把匕首扔給顏雨,他拖着男人往山上去。
匕首上血腥味很濃,顏雨拿手擦掉。
「在這裏守着。」
顏雨點頭,她把匕首塞進了袖子裏,縮着腦袋靠在樹幹上打了個哈欠。
紅杜鵑是個人接頭,『貨』也就是被拐的人並沒有在這裏。
交貨地點是明天晚上。
顏雨只祈禱雨能一直下,暴雨是天然屏障,能藏得住人。
抓到的這個人現在不能讓他回去。
陳錚是去殺人了還是藏人了?顏雨眯了眼睛。
特別的困,她又打了個哈欠。
依舊沒信號。
得通知警察。
陳錚恐怕有他的打算,並不為幫自己而來。如果他是利用顏雨呢?回頭顏雨給陳錚做了嫁衣,他再把那些姑娘給倒賣了。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顏雨困的厲害,她想抽根煙,舔着嘴唇把念頭壓下去。
站在這樣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山下那棟院子,燈光一直亮着,有人走了出來。
不知道是男是女,打着雨傘在外面轉了一圈就回去了。
會打草驚蛇麼?
顏雨掐了掐眉心,瞞不住,只是這條線必須得這麼跟,不然斷了就再也接不回來;。
拿出手機看時間。
過了三點。
顏雨放下手機,靜靜看着那棟院子,片刻後她再次拿出手機。
舉起來對着那棟院子拍照,手機屏幕上很快就積滿了水,顏雨擦了一把。照片拍的不清楚,她根本不敢開閃光燈,灰濛濛一片。顏雨的手也是濕的,擦不乾淨,她把手機裝回了裏面衣服口袋。
陳錚是三點半回來,顏雨聽到聲音立刻警惕起來,蹲在草叢裏握住匕首。
黑色的身影出現,雨靴踩在雜草上發出沉悶聲響。
「陳錚?」
顏雨的聲音很低,陳錚回頭看過來,顏雨露出頭走出了草叢。
「他怎麼樣了?」
「山上有個窯洞,藏在裏面。」陳錚靠在樹幹上,表情沉着,沉沉黑眸盯着那棟亮起燈光的房子。「莫名失蹤一個人,他們一定會提高警惕,說不定會取消交易。」
顏雨點了點頭,她沒想到陳錚真的能找到這裏。
怎麼找到的?
如果是根據手機信號……那另一個信號從哪裏發出?顏雨忽然想明白這個問題,她看了一眼陳錚的後背,喉嚨滾動。
「這裏沒有信號。」顏雨說道,「你的手機有信號麼?」
「沒有。」
雨越下越大,陳錚看到地上的傘,說道,「我下去一趟。」
顏雨立刻就看過去,「幹什麼?」
「做些障眼法,你看到他的鞋了麼?」
「扔水塘里了。」顏雨說道,「你把人拖上來,我覺得鞋留在原地不合適,就順手扔進去了。」
陳錚回頭,定定看着顏雨幾秒,揚起眉毛。
這個女人非常有意思。
「那就好。」
「傘留着沒事吧?」
「沒事。」
陳錚握着傘轉身往山上走,「先去避雨。」
這騙局能不能騙過精明的人販子?就要看顏雨和陳錚做的夠不夠乾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顏雨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依舊亮着燈。
她趕上陳錚。
雨打在雨衣上,砰砰作響。顏雨渾身冰涼,搓了搓手,搓出一手的水。
陳錚在前面淌出一條路,顏雨好走多了,不過上山的路畢竟不比平地。
顏雨腳下打滑,連忙去抓可以固定的東西,一把住在了荊棘上。
身體是控制住了,十指連心,鑽心的疼。
陳錚回頭:「怎麼了?」
顏雨踩到石頭站穩,鬆開荊棘,手不敢握;。裏面應該還有刺,她低着頭往前走,有血順着指尖滴下來。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陳錚停下腳步,撥開茂盛的草叢,露出一個一人來高的山洞。
這大晚上往未知的山洞裏鑽,顏雨有點怯。
她也怕鬼啊。
陳錚進去後看到顏雨還站在外面,把手電筒開到最暗照亮了山洞。
「進來。」
山洞的角落石塊後面被樹藤死死捆着的是剛剛抓到的人,顏雨沒發現裏面有什麼恐怖。走了進去,找了一塊乾燥的石頭坐下。
剛要拿掉雨衣帽子,陳錚關掉了手電筒,走到洞口做掩護。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顏雨身上的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她取下帽子,空氣里瀰漫着腐爛的味道。
顏雨不去想腳下會出現什麼爬蟲,她把臉埋在膝蓋上,疲倦鋪天蓋地。
陳錚擋好洞口,走到顏雨身邊碰了她一下,顏雨沒動。
這麼快就睡着了?
陳錚扯壞雨傘,他走到角落把傘布蒙在那個人的臉上。原地站了一會兒,握着傘骨走出去。
他們要在這裏待一天一夜。
顏雨眼睛沒睜開,意識先醒了。只覺得脖子發癢,揉了兩把抓出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睜開眼。
碩大的蜘蛛在她手上掙扎,顏雨一愣扔了蜘蛛就跳起來。
「醒了?」
顏雨看到陳錚坐在對面,只穿着一件背心,手臂上有泥。
她揉了揉眼睛,摸到口袋裏的匕首還在。
外面還下着雨,雨水順着洞口滲進來,洞口一片潮濕。
「餓麼?」
顏雨餓倒不是很餓,她頭有些暈,「我出去一趟。」
她戴上了雨披的帽子。
陳錚看她眼睛裏有紅血色,嘴唇也有些白。
「別走遠。」
外面到處都是水,顏雨找了個灌木叢解決,用雨水洗了手才回到山洞。
她把洞口的偽裝物放回原位,陳錚遞給她一個餅。
「只要一直下雨,計劃如常進行。」
顏雨接過餅,看了一眼角落的位置。
「他沒事吧?」
「死不了。」陳錚移開視線,他撿起外套狠狠抖了兩下穿上。又套上雨衣,陳錚戴上帽子大喇喇的坐在顏雨對面,他把膠袋遞過來,「裏面有水。」
「謝謝了,你出去要吃的不怕打草驚蛇?」顏雨咬着餅,手有些疼她攤開手心,一道傷橫跨整個手掌。睡醒了,她的大腦又高速運轉,「他們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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