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故意不去採取措施,南黎再次戰敗,陸洵確定南黎確實有人通敵。而這人的首要懷疑對象就是宣郅凜。
繼續戰敗的代價便是無數性命,陸洵沒再磨蹭,直接召集所有將領商議了如何改變作戰策略,將原由的陣法、兵法、一切操縱兵力的習慣、方案通通拋棄,臨時確定與原來的一切完全不一樣的作戰策略。
而這一切的一切,幾乎都是由陸洵一人的腦袋瓜子想出來的。雷厲風行,精準快,將一干將領驚得一愣一愣的。以前他們何曾像這次這樣將許久才有的成果全部推翻,採取臨時確定的戰略。
對於陸洵的決定,自是沒人會懷疑其可行性,反而都士氣大漲的準備隨時崛起,殺中東以片甲不留。
而彼處的殷離嬌,再難坐的住。
經過一番循序漸進的「色·誘」,終於讓軒轅碧海放鬆了對她的警惕,幾乎完全相信她已經轉而迷上他這個新的強者,只是還端着架子而已。
不得不說,他的「三觀不正」,給了她不少便利。一相處就知這貨不懂情愛、不動女人的心思,還偏偏老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通過一番旁敲側擊,她已確信短時間裏他不會再過來。
現在正是黑夜,她偷偷朝外看了看,確定無任何異樣後,躲在裏頭分別點住守着她這所營帳的兩位守兵的穴道。之後一個一個往營帳裏頭拖。
她第一時間用布帶蒙住他們的眼睛,免得被他們看見她的所作所為,從而給軒轅碧海提供發現她的線索。
她拿出自己特製的特斜增高鞋墊分別在他們的腳邊比了比,然後強忍着嫌棄與噁心脫下其中她覺得比較合適的那雙鞋子。
她將那雙鞋的前端用軟物堵住,再在後端放置了自己手裏的增高鞋墊,從鞋桶往上墊高了不少。如此她穿上便有了雙重增高的效果。好在鞋桶夠大,她腳小,只要她的腳稍微斜放,便能輕鬆被容納。
她穿着「特製增高鞋」走了走,感覺還不錯。從外觀上看,完全看不出裏頭放的其實是一雙小腳。
尤其是在她當下的身高方面,想必誰看到了喬裝後的她,也不會懷疑是她。
想到此,她滿意的笑了笑,隨後將軒轅碧海為她準備的衣物都往身上套,套好後用繩子將拖出的地方纏了纏。
她動了動手腳,覺得不會影響自己活動後,扒下其中一身形偏瘦的守兵盔甲穿在身上。
她勉強在小小的銅鏡前照了照,覺得不看臉的話,現在的她倒真像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一般人看到她這不異於常人的男兒體型,定是不會再注意太多,更不會朝作為女兒身的她身上想。
她取下其中一守兵的頭盔往頭上一套,覺得這擋住大部分臉的頭盔真是……太贊了。
她先是將那兩人推到床底下,以拖延軒轅碧海知道她有喬裝的時間,並將營帳裏頭收拾的好好的。之後從門帘側邊伸出小手在地上抹了把灰塵擦在臉上,以尋常兵一樣的姿態走了出去。
這走姿可是她特意偷偷學許久才習來的。作為一名兵,自是有其獨特的軍姿,由不得她馬虎。
想要融入軍兵當中而不被發現,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軒轅碧海次日過來才發現她不在,經過一番盤查,也摸不透她究竟是何時走的。直到床底下的那兩人被發現,他才知道昨晚他一走,她就喬裝離開了。
他並不認為過去這麼久,她還會在中東營待着,所以一時只能盡力派人去追。
風聲過去了些,殷離嬌才開始四處走動,尋找對南黎軍有利的消息。
她遊蕩了許久,終於讓她逮到機會利用從軒轅碧海那裏偷來的令牌攔截到了一封信件。運氣大好的她,從未想過第一次便能獲得有利的證據。
信里的內容她有些看不懂,但大概可以看出這是一封通氣信,與兩軍交戰的戰略有關,看起來似乎是有人在指導軒轅碧海如何打這場仗。
她將信收好,繼續潛伏在中東營低調行事。點兵開戰的時候她會躲起來裝後線。她扮的像,一直未有人對她有過懷疑。
後來,她終於聽到一個好消息,這次中東戰敗。
高興不已的她裝成後線守兵,站在前頭眼睜睜的看到一身鎧甲的軒轅碧海黑着臉大步走了過來。
就在她因看到他吃癟而暗爽時,路過她身旁的他卻陡的停下腳步。
她立刻低着頭憋住呼吸,暗道他沒道理發現她。
好在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只是淡問:「可有殷離嬌的消息?」
他身後的其中一名小將立刻應道:「一直到蘆合關都嚴加找尋過,未有半點消息。」
軒轅碧海抿了抿嘴,冷笑了聲:「倒是個厲害的角色。」言罷邁步繼續朝前走,直至入了營帳。
南黎營。
勝仗的陸洵第一時間拿着鞭子殺氣騰騰的去到金石雨那兒,直接就問:「可有結果?」
金石雨怔了怔,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明兒,這些天,他當真是始終無法從她嘴裏套出任何與殷離嬌下落有關的話。
看對方的表情,陸洵就知結果是什麼,毫無商量的餘地,抬起鞭子就狠辣的抽向明兒。
對殷離嬌的思念越來越濃烈,擔憂之心更是折磨的他幾欲瘋狂。如今他全然沒了與明兒周旋的半點耐心,只想速戰速決。
明兒驚叫着躲開,卻是沒能耐真的躲過陸洵的鞭子,只能疼的咬牙。
陸洵用的力道太狠,只是一下,她的衣服便被甩爛,裏頭白嫩的肉像裂開了一般,血紅。
明兒是真的又疼又傷心,趴在地上抽噎着,委屈的喊着:「師傅……」
陸洵過去又是一鞭,陰冷道:「說不說?」
明兒疼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師…>
金石雨過去攔住陸洵的第三鞭,淡道:「金某與她談了許久,都無結果。或許她真的不知少夫人的下落,就算把她打死也那無用。」
&用?」陸洵冷冷勾起一縷嗜血無比的笑容。「想想,若她真不知阿離的下落,也始終不說之前在阿離身上下的是何種毒。那我就沒有讓她活着的必要,不如乾脆讓她死了好。」
金石雨依舊攔着他,「看在金某的面子上,饒她一命吧!」
&對陸洵來說,這麼一個禍害留着只會有壞處,既然將嘴封的那麼死,那他就讓她死。
金石雨:「再給金某兩日的時間。」
陸洵挑眉,冷眼審視着金石雨。
金石雨:「當真就兩天。」
對陸洵來說,殷離嬌才是最重要的,比任何人的死活都重要。他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明兒立刻過去抱住金石雨的腿,慘白着一張小臉,哭道:「師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離姐姐的下落,師傅一定要救救我。」
金石雨:「你也看見了,你若再固執下去,他當真會殺了你。」
&真的不知道。」
「……」
陸洵回到自己平時休息的營帳,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就狠狠給自己灌了幾口辛辣的酒水。可心中的煩悶依舊解去不了絲毫,反而讓心頭對殷離嬌的擔憂與思念越發的濃烈。
偏偏他不能扔下大軍離去。
他泄憤般狠狠的將酒壺摔碎,緊握着桌角低頭狠狠的喘息着,眼眸猩紅一片,幾乎溢出眼淚。
他不想胡思亂想,可對殷離嬌的擔憂太濃,濃的由不得他不去胡思亂想。
若是她有個什麼不測,他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中東營。
殷離嬌來來去去作為巡兵在各個營間晃蕩了許久,終於給她逮到靠近軍策營的機會。因為正巧軍策營的守兵換班時,其中一守兵突然鬧肚子,她立刻自告奮勇的要替班。對方實在是太急,不想磨蹭便趕緊答應了。
如此,她便成功的成為軍策營前的守兵。她低着頭,有模有樣的站在那裏,未有人對她有懷疑。
殷離嬌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裏頭人所說的話上。可惜的是,他們講的是各種戰略兵法,例如何時換各種組合陣、何時換常陣、何時使用他們中東軍特思的陣法……這種種的種種,殷離嬌聽了腦中只有一個問號。
不過就算不懂,她也在全力聽着,打算到時強制性的背給陸洵聽,他那麼聰明,想必就算她背不全,他也能理解。
就在裏頭的人終於散場,她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一個的將領走出來,她立刻又正好身姿。
隨着將領們的走出,軒轅碧海也走了出來,他指了她一下,隨意道:「進來為我捏捏背!」言罷他率先又走了進去。
「……」守兵還提供這種服務?
她立刻捏着嗓子小聲對另一位守兵道:「大哥,幫幫忙,小弟我剛才弄髒了手,太過匆忙未洗手,若是弄髒了大帝,擔待不起。大哥替替小弟如何?小弟定是會還大哥一個大人情?」
為了減少曝光率,她還是少與軒轅碧海接觸的好,畢竟這廝雖然情商不咋滴,可智商是人上人。
那位守兵聞言看了看她,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銳利,仿若能將她看穿一般。
好在最後他並未多說什麼,直接應下進了營帳。
她鬆了一口氣。
戰鼓四起,聲勢浩大,烽火連天,南黎與中東的戰爭連打了好幾起。可喜的是南黎次次戰勝,將中東的軍營步步逼退。
最後一次,一直打到深夜。中東才退了營,但就在南黎軍正欲歇仗時,中東的軍隊突然襲入南黎營中。表面上看起來,南黎似乎是被殺的措手不及,但沒多久,南黎穩壓中東的勢頭。
兩軍在南黎的營地交戰的血光四起。
軒轅碧海眼見着自己的計劃落空,眼眸中充滿嗜血的狠戾。他在一瞬間掩入中東軍的最後頭,直至確定陸洵發現不了他時,他抬起手,袖弓直對着陸洵。
與此同時,一身士兵裝的殷離嬌跑了過來,正巧看到這一幕。她一驚,想也不想,抬起手中的劍以迅雷之勢刺向軒轅碧海。
軒轅碧海一心一意只為躲避陸洵的注意力,方便自己偷襲,哪曾想到這個前無狼後無虎的地方,身後會有人刺他一劍。
肉體穿刺的聲音不僅驚到了軒轅碧海,這一幕更是驚到遠處目睹這一幕的陸洵。
陸洵緊盯着那雙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熟悉光芒的眼眸,那雙彎彎的眼眸,猶如在他心裏刻了幾輩子一般,只需一眼,無論她如何喬裝,他都能輕易的將她認出來。
殷離嬌未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抽出本已埋入軒轅碧海血肉中的劍,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用最大的聲音喝了聲:「都給我別動!」
軒轅碧海死盯着她,就算他不如陸洵對她那般熟悉,但聽到她的聲音也知道是誰了。
難怪他會如何也找不到她,原來她將自己喬裝的如此不顯眼,掩藏在他的軍營中。
中東的將領與士兵們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停下廝殺,南黎緊隨其後。都不明白為何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殷離嬌緊繃着身子挾持着軒轅碧海一步一步朝陸洵那邊走去。
她知道,軒轅碧海不是別人,她不能掉以輕心。若他真敢動一下,她一定會真的割斷他的脖子。
軒轅碧海亦是知道,在陸洵的教導下,她的本事不能小瞧。他總算是明白,她為了陸洵,什麼都願意做,所以他不能大意半分。
殷離嬌挾持着軒轅碧海站在陸洵的面前,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她本是想討功的,可他卻並不看她一眼,單手扣着軒轅碧海脖頸,冷喝了聲:「滾到一邊去!」
殷離嬌:「……」
她知道,他這話是對她說的。也猜到,自己的這些危險舉動定是惹他生氣了。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低頭站在一邊開始為自己脫士兵裝。
陸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語。
殷離嬌將身上的衣服一層一層的剝落,只留了最裏頭的那身衣服,整個人恢復了她原本嬌小的模樣。
除了一臉的灰塵有點礙眼,頭髮也亂糟糟的,好狼狽的模樣。
南黎軍瞭然,中東軍憤然。
誰也未想到兩軍這次因中東偷襲而引起的交戰,最後卻是結束在這麼一個嬌滴滴的丫頭手裏。
真不愧是……陸洵的妻子。
軒轅碧海的目光一直落在殷離嬌身上,眸中平靜一片。最終,他還是問了句:「你對我的那些妥協,都是假的對麼?」
殷離嬌不在乎如今他是何種心情,淡淡的應了聲:>
&並沒有習慣我的觸碰,只是工於心計對麼?」
&
&很聰明!」
&
軒轅碧海勾起一絲苦澀,低頭幽幽道:「可我喜歡你卻是真的。」
否則她也不會有機會欺騙他,不會有機會幫助陸洵抓住他。以他的性格,若他不是真的喜歡她,早就挾持着她將陸洵逼到死路。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他是真的喜歡她。
他本是覺得陸洵喜歡的女子該是很特別的,所以總是在不經意間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放着放着,卻有了想她做他的王后的心思。每多與她接觸一次,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一分。
他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喜歡一個人。雖然他素來清心寡欲,但覺得既然陸洵能喜歡她,那他喜歡她也不意外。
這種感覺,他不覺得難以接受。
但很可惜,她似乎完全不相信。或者說,就算她相信,卻不屑一顧,就連一點要正視的心思都沒有。
殷離嬌聞言怔了下,難道見到一向又流氓又隨意的軒轅碧海以這種語氣與她說話,心中滋味一時有些複雜。
陸洵緊抿着唇瓣,一張俊臉冷着,強忍着沒有去將軒轅碧海掐死。
他沒再給軒轅碧海與殷離嬌再說半句話的機會,直接親自將軒轅碧海關了起來,命人嚴加看守後,才一把拉着殷離嬌走了出去。
殷離嬌本是迫不急待與他說什麼的,可是他始終冷着臉,無論她興滋滋的說什麼,他都不理。
他將她帶到自己所睡的營帳里,冷冷的道了聲:「待在這裏別亂走,否則要你好看。」言罷他轉身就走了。
殷離嬌:「……」
這個紙老虎!
她想到什麼,趕緊追了出去拉住他的手,將自己近些日子攔截來的書信都塞到他手裏,軟軟嚅嚅的說道:「這都是我弄到了,或許你看了能發現什麼。我雖不能看全,但也覺得南黎似乎是有內奸。」
陸洵雖氣她的所作所為,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意氣用事。便收了她給的信走了。
殷離嬌彎眸笑了笑,倒是不急着哄他。畢竟剛抓到中東的王,接下來他定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接下來的日子裏,陸洵挾着軒轅碧海一路攻破中東軍,直到拿下一座城之後停戰。讓人意想不到是,陸洵與南黎皇帝書信溝通一番後,竟與中東簽了一些條約,直接把軒轅碧海給放了。
殷離嬌想不通原由,便問他,可他似乎是鐵了心不去與她說話。
戰事已經告一段落,她自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黏在他屁股後頭,問東問西。「那些信上具體到底是寫了什麼?內奸是誰?」
陸洵不理。
殷離嬌:「你為何會將軒轅碧海放了?既然擒了對方的王,直接拼盡全力統一天下不好?到時你也不用動不動就去打仗。」
陸洵依舊不理。
&們現在是不是該回家了?」
陸洵還是不理。
殷離嬌直接轉身就走,嘀咕着:「不理我算了,我看你能堅持多久不理我。若真的過不去,和離好了,正好我可以與婭妍搭夥過日子。」
陸洵立刻過去握住她的手腕緊捏着,惡狠狠道:「我看你是老早就盼着與那申婭妍一道過日子吧?」
殷離嬌立刻笑嘻嘻撲入他的懷中,懷戀的聞了聞他身上的氣息,撒嬌道:「我想死你了,你終於理我了。」
感受到軟軟的人兒在自己懷中蹭動着,他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殷離嬌繼續賣力的討好他。「終於有時間與你膩歪了,這些日子你太忙,忙的我都不忍心打擾你。」
陸洵的臉色雖好了許多,但還是不說一句話。心中的鬱氣一團接着一團,哪有那麼容易消散。
殷離嬌抬頭看他,眨眼道:「你在氣我私做主張來找你,將自己置入危險中?」
陸洵冷哼了聲。
他生氣的可不止這些。
這些日子,他因為她,一直過的渾渾噩噩,比死還難受。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自發性的作死。
而且還背着他勾搭軒轅碧海。
她摟住他的脖子,對着他的嘴唇親了下,笑道:「想不想我?」
「……」
&實吧!一切過去的事情都是浮雲。我們現在都安安全全的站在彼此面前才是最真實的。」
陸洵低頭看着她削瘦了許多的小臉,就知道這些日子她定是也不好過。
他又氣又心疼。
想到這些日子對她的擔心,他竟紅了眼眶。
他暗啞着嗓子道:「你知道當得知你被人擄走後,我的感受怎樣麼?」
因為知道那感覺定不好受,她聞言覺得一陣心虛,乖巧的道了聲:「對不起,我只是因為太想你才會來找你。被擄走全是意外。」說着,她眼眶有些濕潤,委屈道:「我是真的想你,你不在我身邊,我很不習慣。」
陸洵向來受不了她難過,立刻更是心軟了不少。
他略顯僵硬的牽住她的手就走,淡道:「我們去收拾收拾,休息一天後,準備回家。」
殷離嬌歡喜的點頭,「好!」想到什麼,她又問道:「你為何將軒轅碧海放了呢?」
提到軒轅碧海,陸洵心裏又起了一道強烈的鬱氣,想到那日軒轅碧海對她說過的話,他就真的想立刻去中東將那廝給殺了。
他冷哼了聲,拂開她的手快步先走了。
殷離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