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婉婉這話一說出來,二公主臉色瞬間黯淡下來,眼眶更紅,但她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二駙馬抬手拉了二公主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別擔心,趙光義他有金匱盟約,若是繼位,那是順順噹噹理所當然的事兒,他佔着明理。可若是德昭出了事兒,他繼位的事情就不能再算是光明正大了,這金匱盟約,怕就要被人說是假的了。」
焦婉婉忍不住驚訝的看了一眼二駙馬,說實話,她以前對這位二駙馬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只聽說這位二駙馬是個喜好書畫的,出身卻只是一般般。她還以為,是二公主拿着自己的嫁妝養活的這麼一位清高清貴的人呢,卻沒想到,竟是再一次看走眼了。這位二駙馬居然還是有情有義的明白人,又不迂腐也不酸臭,這樣的人,可真當得起朗朗明月這四個字了。
焦婉婉又有些尷尬,沒想到到了這古代自己反而成了自己最為討厭的那種人,只看表面就想斷定一個人的內在,這下好了,連連撞壁,先是大公主,又是二駙馬,得趕緊反思反思才行,要不然,說不定日後變本加厲,就真成了自己最看不慣的刻薄婦人了。
看人萬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只看表面,得深入了解了,才能有資格去判斷人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三兩面就斷定的,那必是錯覺,就算偶爾能看對一次,也只不過是走了狗屎運。
焦婉婉心裏默念了幾遍,將以往心裏對二駙馬的偏見給打消掉,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趙德芳什麼時候會回來,估摸着二公主奔波一天也沒能趕上吃飯,忙問道:「二姐和二姐夫可餓了?要不然,先讓人準備晚膳吧?」
二公主倒是沒聽出來,二駙馬略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以往這位王妃可都是叫自己二駙馬的,現下換了稱呼,算是認可了自己的身份了?
&用忙,我吃不下。」二公主有氣無力的擺擺手,二駙馬關心的轉頭看她:「多少吃一些吧,就是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是不是?吃不下就喝些湯?」
焦婉婉瞪大了眼睛:「二姐有了身子了?」
&個多月,不滿三個月,所以沒聲張。」二公主隨意的說道,二駙馬又壓低了聲音勸了幾句:「短時間內,德昭肯定會沒事兒的,畢竟,趙光義尚未登基,他還得留着德昭來洗白自己,所以不用擔心,你先吃飽了喝足了,養好了身子,慢慢聯絡爹和德昭的部下,再來商議出來個章程,實在不行,就只做個富貴閒人,咱們還能短了他吃喝嗎?保命要緊,對不對?」
焦婉婉抿抿唇,到底是親疏有別,二公主是只惦記着趙德昭,可焦婉婉卻還得惦記着宮裏的宋皇后。趙光義能留着趙德昭當自己洗白的藉口,但宋皇后不過一個女眷,就是死了,也能對外說是殉情了,別人還找不出一點兒差池來。和二公主比起來,焦婉婉夫妻要更煎熬一些。
聽二駙馬總算是將二公主勸的鬆動了些,願意用些飯菜了,焦婉婉忙讓臘梅去廚房催了一下。
送來的飯菜,焦婉婉只吃了小半碗兒,雖說是沒胃口,但沒看見飯菜的時候不想吃,看見了,身體本能的就覺得餓了,畢竟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
二公主和二駙馬也只吃了一點兒,飯後,各自坐在椅子上,俱都在等趙德芳回來。一個是擔心趙德芳的安危,一個是不知道應該去求誰辦事兒,只能等着。
卻不料,一直等到半夜,趙德芳都沒能回來。二公主撐不住,焦婉婉忙又安排人服侍二公主去睡覺,自己卻還在屋子裏等着。
臨近天亮的時候,胡勇倒是讓人送信來了,只說了一句,趙德芳很安全,性命無憂,事情馬上能解決。
焦婉婉都有些發狂,到底能這麼解決,你們想出什麼招兒,給我個底兒啊,我好心裏有數啊。其實算起來,趙德芳算是她看走眼的第三個人了,以往看着是君子如玉,現在看來,大男子主義過剩!
焦婉婉憤憤的將傳話的人趕出去,心裏則是開始盤算。這事情要解決,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趙德芳成功的領兵打進了皇宮,將趙光義給擒拿了,生死不論,另一個就是趙德芳失敗,怕是宋皇后就要賠進去了。
前者的話,自己只要等着勝利的消息傳來就行了。反正趙德芳也是沒當皇帝的心思的,自己也不想讓他當皇帝,又有救駕的功勞,以後趙德昭定不會虧待了他們。
可若是後者,自己估計就得收拾跑路的東西了。得去海外才能安全。焦婉婉獨身去書房,又將地圖翻找出來,前段時間她看過這些,但聽趙德芳說有的地方還在打仗,她不耐煩聽,就沒放在心上,現在後悔的不行。
海外的島嶼不少,西邊不□□定,不能去,但說不定也是一條出路。
一邊想,一邊在上面劃了一下,從京城出發,得走哪條路才能到,中間還得躲避趙光義的追殺。也不知道焦家,願不願意給自己一隊人馬,只要將他們護送到河邊就行。
走水路,應該會更安全點兒吧?
一會兒工夫,她就劃出了三條路。正冥思苦想,忽然聽見外面又傳來炸~彈的聲音,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忙出門,天色黑沉沉,什麼都看不見。
&妃娘娘。」臘梅忙湊過來,臉色還有些發白:「是不是王爺已經動手了?」
焦婉婉也不知道,盯着皇宮那邊不說話。靜等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又是轟隆一聲。焦婉婉今兒總共做了十個簡易炸~彈。其實這種土炸~彈,威懾效果是有的,但威力真不算太大。皇宮那門,又是銅的,估計是炸不開的吧?
想要強攻,可真是有點兒懸了。
焦婉婉又擔心趙德芳高估了這些東西的威力,萬一用錯了地方,那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兒。哎,怎麼就沒想起來多交代幾句呢?心裏着急又擔憂,怎麼都坐不住,索性叫了人過來:「可能出去打探到皇宮那邊的事情?或者是聯絡到胡勇侍衛?」
胡勇胡敢是趙德芳留下來保護焦婉婉的,胡勇送了簡易炸~彈去找趙德芳,只留了胡敢在外面守着。
聽了問話,胡敢略猶豫了一下:「這會兒找過去,怕是會讓王爺分心,王妃娘娘可是有什麼消息非得傳過去的嗎?」
焦婉婉抿抿唇,這會兒就算是傳消息過去,也有點兒來不及了吧?說不定,趙德芳在軍營的時候已經看過這東西的威力了?他向來是個細心的,不至於只聽胡勇的傳話就當真了吧?
忽然又見皇宮那邊像是着火了一樣,將那邊天空都映成了紅色,焦婉婉情急之下往前走了一步,卻忘記下面是台階了,一腳踩空,臉朝下摔了下來。
胡敢和臘梅也正看着皇宮那邊的天空,竟都是沒注意到,聽見焦婉婉的呼聲了才趕緊轉頭,臘梅急的都快哭了:「王妃娘娘您沒事兒吧?能站得起來嗎?胡侍衛,能不能去找個躺椅過來,再叫兩個婆子過來。」
說着又有些擔憂,這會兒好請大夫嗎?
焦婉婉擺擺手,示意臘梅將自己拉起來:「無妨,沒受什麼重傷,先別驚動了人……」
&娘,二公主那邊請您過去。」小丫鬟又過來說道,焦婉婉簡直想將二公主趕出去,這會兒就別來添亂了好嗎?腰要斷了,膝蓋肯定腫了!
不等焦婉婉說話,胡敢就說道:「你和二公主說一聲,就說王妃摔了一下,不能走動了,要是有急事兒的話,就只能請二公主自己過來了。」
小丫鬟看焦婉婉,焦婉婉點頭:「請二公主去暖閣。」
等兩個婆子將焦婉婉抬到暖閣,臘梅拉開焦婉婉的褲子看了一眼,眼眶就忍不住紅了:「都是婢子的錯,都是婢子沒有照看好王妃娘娘,若是婢子能留意一些,王妃娘娘就不用受罪了……」
正說着二公主就進來了,又一眼瞧見焦婉婉膝蓋上的青紫,吃驚的瞪大眼睛:「這是怎麼摔的?之前不還好好的嗎?難不成睡個覺從床上掉下來了?那也不應該啊。」
焦婉婉苦笑了一聲:「聽見外面有動靜,心裏擔憂,就打算到外面看看,下台階的時候沒注意。二姐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兒?」
&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二公主忙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一聲響動,都是第二次了,我白天還聽見了一次。」頓了頓,又一臉期盼:「你說,是不是老天給趙光義的警告?他弒兄奪位,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焦婉婉含糊的說道,嘆口氣:「我現在只擔心娘和德芳,只盼着德芳趕緊回來,也盼着趙光義能手下留情,娘一個女人,應當礙不着他什麼事兒,但願他能饒了娘一命。」
二公主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拍了拍焦婉婉的肩膀:「別擔心,娘是個有福氣的,定會沒事兒的,你既然受傷了,就多休息,我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