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偵異案 一心裡的底線

    寂靜的黑夜。

    寂靜的路燈。

    一個並不寂靜的男人在寂靜的黑夜裏慌張奔跑,穿梭於一個個寂靜的路燈所組成的光群。

    這個男人,全身黑衣,長發飄揚,慌張的臉上掛滿了慌張的汗水。

    他在拼命的奔跑,時不時回一下頭,像是在躲避着什麼,而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想躲着的一定是個可怕的東西。

    跑着跑着,撲通一聲,黑衣男人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他哪裏顧得上摔倒帶來的疼痛,也來不及看是否受傷,趕緊爬起來準備接着跑。

    但是他才剛衝出去,就撞到了硬物體,這個硬物體硬得就像一堵牆,他又再一次摔倒。

    黑衣男人慢慢抬起他那驚恐而空洞的眼睛,首先是黑色包裹全身的斗篷,再看見的就是一張恐怖的臉,青面獠牙,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顯得異常詭異。

    黑衣男人在這一刻,心臟就像停滯了一般,他愣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他要向反方向逃,逃跑的時候,連滾帶爬。

    他拼勁全力跑了很遠,才回頭看看,那個青面獠牙的怪物沒有跟來,他才剛想鬆一口氣,砰得一下,他又撞到了一個硬物體,撲騰一下,又摔倒在地。

    不用說,他撞上也一定不是一面牆,黑衣男人感覺自己快崩潰了,他還是硬着頭皮看了一眼,果然還是那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不能多想,還是要逃,黑衣男人一個「鷂子翻身」,接着逃跑。

    黑衣男人這次連頭都不敢回,他只知道,只要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跑,就一定可以擺脫那個怪物,完全沒有必要回頭去看這麼恐怖的東西。

    可是,他剛閃過這個念頭,便立即被現實「打臉」,那個青面獠牙的怪物,又從前面的黑暗中鑽了出來。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總是會觸底反彈,黑衣男人這次不準備逃走了,反正逃了幾次都逃不過,他選擇拼命。

    不知不覺,黑衣男人的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黑衣的襯托下,短刀閃閃發光,陰冷的寒光亮的可怕。

    黑衣男人的眼神異常堅定,反而那個怪物似乎有點膽怯了,還退後了一步,可能他沒有想到黑衣男人竟然會衝過來。

    此消彼長,怪物的氣勢下去了,黑衣男人的氣勢便上來了,他嘴角總算上揚起來,提起短刀就朝怪物砍去。

    怪物斗篷一揮,卸掉短刀砍來的力量,黑衣男人沒有放棄,又提起短刀,刷刷刷,又砍出三刀。

    怪物左躲右閃,終於第三刀還是被砍上了,右臂的斗篷上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直流。

    眼見自己得手,黑衣男人豈能錯失這次良機,他舉起短刀,準備務必給怪物的腦袋上來一擊致命的一刀。

    黑衣男人得意一笑,猛得向怪物頭砍去,但是他砍完後發現,怪物的腦袋並沒有開花,而自己的手中已經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麼短刀。

    這次,黑衣人真的是絕望了,他絕望地看着已無任何東西的雙手,久久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突然黑衣男人的右臉劇痛,一股強大的力量襲擊了他的右臉,就像是被一塊磚打中一般,他的身體也隨着這股力量而飛出。

    飛翔的過程中,黑衣男人突然覺得解脫了,他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看來這次真的是逃不掉了,逃不掉了就應該怎麼辦呢?唯有一死。

    黑衣男人重重的倒在了昏暗燈光下的地上。

    「遭了。」青面獠牙的怪物大喊道,他趕緊朝倒下的黑衣男人跑去。

    等等,這不是剛剛負傷的怪物,是另一個同樣青面獠牙的怪物,竟然有兩個怪物。

    不對,不對,不是兩個,是三個,黑暗裏又走出來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跑到黑衣男人面前的怪物,蹲下來仔細查看倒下的黑衣男人,他把面具摘下,露出了精美的八字鬍,沒錯,這個怪物就是魏仁武假扮的。

    魏仁武站起身來,喪氣地說道:「晚了一步,又用藏在嘴裏的毒,服毒自盡了。」

    這時另外兩個怪物也摘下了面具,受傷的是岳鳴,最後出來的是楊洋。

    岳鳴低下頭,甚是慚愧。

    魏仁武指責岳鳴道:「都叫你不要最後一個攔他了,他最後的時候,是最絕望的時候,一定會破釜沉舟的,這下倒好,人受傷了,還要我來救你,最後線索也斷了。」

    岳鳴小聲反駁道:「我就是想試試你教我的搏擊技能有沒有用而已啊。」岳鳴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

    魏仁武嘲諷道:「走路都還沒學會,就想飛了,你才學那些技巧幾天,你就認為自己打得過凶神惡煞的罪犯了?」

    岳鳴不敢說話了,他知道自己的反駁是蒼白無力的。

    楊洋勸解道:「魏先生,不要再怪岳哥了,他也是出於一片好心。」

    「你別說他,還有你。」魏仁武又把矛頭轉向了楊洋,「都叫你不要跟來,不要跟來,你就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非要跟來,還嫌岳鳴一個人拖我後腿不夠是嗎?」

    楊洋也低下了頭,他也甚是慚愧。

    岳鳴說道:「好了,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不管楊洋的事,他是我叫來幫忙的,畢竟楊洋的身手不錯,多多少少會對我們有一些幫助的。」

    魏仁武大罵道:「白痴,能有什麼幫助,你們只會妨礙我,要是我一個人的話,我一定能抓住活的。」


    「你……」岳鳴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頓時很不舒服。

    「算了,算了,和你們這些白痴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魏仁武大手一揮,便往黑暗深處走去。

    「魏先生。」楊洋想要追趕魏仁武,跟他好好的道歉。

    「不要追了。」岳鳴制止了楊洋。

    楊洋委屈地說了一聲:「岳哥。」

    「哎……」

    岳鳴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這般激動,是因為心裏有事。」

    「有事情?魏先生心裏會有什麼事情呢?」

    岳鳴說道:「每個人心裏或多或少,都會有陰影,你曾經有過,我曾經也有過,魏先生也是人,他的心裏也會有害怕的底線。」

    「哎……」楊洋也長嘆了一聲。

    魏仁武離去後,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奇蹟酒吧」大喝一場,也沒有去什么小麗、小美那裏放鬆一下筋骨。

    他竟然回家了,他沒有開燈,一個人靠在自己房間的窗台上,瞭望着成都的夜空,抽着一根冒着藍煙的「藍嬌」牌香煙,香煙的火星在黑暗的房間裏忽明忽暗。

    「你竟然回家來了。」是岳鳴的聲音從他臥室房門傳來。

    臥室的燈依然沒有打開,岳鳴從黑暗裏走出來,走到魏仁武的旁邊,也依着窗台。

    今天的月亮很圓,圓圓的月亮發出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岳鳴和魏仁武的臉上,即使沒有開燈,他倆的面孔也清晰可見。

    魏仁武抽着香煙,說道:「不回家,我該去哪裏?」

    「按照你平時的習慣,沒有出去瀟灑就回家來抽悶煙,一定是心裏不舒服。」

    「你也會用習慣來推理心情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久了,也多多少少能學到一點。你今晚花這麼大工夫去追那個『白虎堂』的人,我知道你是為了林隊長。」

    「很好,接着說。」

    「『白虎』曾經拿林隊長來威脅過你,你我心裏都明白,不徹底剷除『白虎堂』,林隊長隨時都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今天沒有活捉住那個人,你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魏仁武輕嘆道:「不但沒有抓住人,讓線索斷了,還打草驚蛇,這下可能會徹底激怒『白虎』,事情可能會變得很複雜,所以我現在在想一下辦法,早點做準備。」

    岳鳴說道:「無論你怎樣罵我們,你要相信,我們是朋友,我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朋友?」魏仁武掐滅香煙,看了看右臂已經包紮好的岳鳴,說道:「總之,我不會再讓你們再受傷了。」

    不知何時,在遠方的某一個地方。

    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神秘空間。

    在這黑暗空間裏,有一處唯一的光亮,是一盞若隱若現的油燈。

    油燈照耀下,盤膝而坐着一個人。

    此人盤膝而坐,一動不動,緊閉雙目,呼吸沉穩。

    燈光之下,可以看清這人的面容,平頭,約莫三十歲,正是「封神會」「白虎堂」堂主——「笑面虎」楊曦。

    楊曦雙唇微微張合,沉穩吐出一句話來:「你怎麼來了?」

    黑暗深處有一男人的聲音回應道:「堂主,你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

    楊曦依然緊閉雙目地說道:「『天帝』罰我在此思過三個月,現在才第一個月,還早得很。」

    「可是,堂主你再不出山,『白虎堂』就快覆滅了。」

    楊曦睜開了雙眼,說道:「此話怎講?」

    「就在昨天,『紅棍』也被…也被魏仁武給害死了。」黑暗中的聲音微微顫動,略帶哀傷。

    「啊……」楊曦站起來,大喊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殺氣和憤怒。

    楊曦罵道:「混蛋魏仁武,你折我『白紙扇』、『草鞋』這筆賬還沒有算,現在也害死我的『紅棍』,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堂主,那你現在作何打算?」黑暗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此人細皮嫩肉,卻是已經死過的「白紙扇」方敬堂。

    楊曦大喊道:「打算?當然是去成都宰了魏仁武那小子。」

    「可是『天帝』這邊。」

    「現在哪裏還顧得上這邊了,先把那小子剁了以後,『天帝』要殺要剮,隨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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