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寨子,人員凋零,白日裏並沒有安排有人值守寨門,只在寨門口設置了歪歪扭扭十數排路障。三人很順利的通過了寨子前門,向南面自己的駐地行去。片刻三人就來到一道木柵欄旁,當無夕『吱呀』一聲推開柵欄時。院子裏一個身批兔毛皮,下身穿鹿皮褲的中年婦女發現了他們。這婦女愣了愣神,突然驚喜的大叫道:「十七、十八、十九你們終於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吶。」
這中年婦女是他們的四姐,今年三十有三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四姐,我們回來了,山山跟婷婷呢?」無月開心道。
「都在後面玩耍呢。」
「我這就去叫他們。」
這院子除了進來的柵欄外,其他方向都是低矮的茅草屋,這所謂的茅草屋都是以夯土為牆茅草蓋頂。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向中心洞開着十來道門,這門內就是他們的居所了。院子東北角留有唯一的一條巷道,這裏是通往後院的路。
不一會從這巷道後面跑出三個孩子,跑在最前面的當然是山山了。山山今年八歲,婷婷今年才五歲,另一個是五姐家的孩子壯壯,今年七歲。這是姬家院子中僅存的三個小孩,其他的要麼胎死腹中,要麼生下來一兩歲就夭折了。據說這些都是異氣侵襲胎兒或母體所造成的。四姐五姐為什麼能養活三個小孩,估計也是她們幾乎沒有進山打獵,接觸異氣的時間相對比較少的原因吧。
緊跟三個小孩後面出來的還有一位比四姐稍稍年輕些的女子,這是他們的五姐了。
「三哥昨晚說,十七、十八、十九都是機敏的人,自然吉人自有天相的,你看這不都好好的回來了。」五姐笑盈盈的說。
「四姐、五姐,你們看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了?」無月把小鹿放到地上欣喜的說道。
「哎呀呀,好俊俏的一頭小鹿,十八妹就交給我們來飼養吧。」
「好呢。」
五姐趕緊抱上小鹿往後院轉去。邊走邊說:「好一頭小鹿,還是頭母鹿呢,養大了可以找隔壁秦家人配種哇。」
三個小孩子也嬉鬧着跟到後院去了。
「九哥、九姐我們把包袱中的鹿肉都交給四姐處理吧。」十九邊卸包袱邊說。
「嗯,我去後院井裏打些水來。」已經卸下包袱的無夕說。
「咦,你們獵到了一頭成年的梅花鹿啊。這三堆鹿肉合在一起怕有百十斤吧。用清水煮熟再晾乾,夠我們吃好幾天的了。你們仨真行。」四姐驚喜道。
整理鹿肉,製作肉乾這些是姐姐們的活。十九就沒有瞎參合。
拖拖然走進自己的屋子。
一頭倒在鋪滿獸皮的土炕上,快兩天一夜沒有合眼,確實困了,不一會就響起了雷鳴般的鼾聲。
十九做了個夢,夢裏他很快就修習會了所得功法,不幾年就達到鍊氣圓滿,並且不通過任何輔助就奇蹟般的築基成功了。成為築基真人後,回歸三聖城,再次見到了父母親,拜得聖城中名師...
再若干年後成就結丹大真人,然後順利的練就元嬰,成就元嬰老祖,再然後...
夢境忽然切換到熟悉的地球大都市,十九帶着一身修為完好的回到了家鄉,迎娶了好多好多的白富美...
再然後就是整日的世界大戰,十九雖然保衛了自己的親朋好友,但地球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就在最後,所有的核武器都爆炸了,把人類、動物、城市、荒漠、森林、海洋...全炸沒了,最後的最後十九也徹底消逝在巨大蘑菇雲中。
「不...」
十九大汗淋漓的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眸,屋內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眨巴眨巴了十數下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環境。不知是夜裏什麼時候了,這滿身的汗,黏乎乎的怪難受,得出去沖個澡。
對,就是得去沖個澡。十九立馬從炕上彈起,摸索着走向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木門,一縷月光撒進屋內。面盆大小的黑月端端正正的掛在中天,唔,這都夜半了。
十九借着月光來到後院,後院比前院大許多,西面有一口水井,南面是牲口棚子,說是牲口棚子,其實也沒關什麼牲口,有前段時間三哥帶回的兩隻小羊羔還有昨天的小鹿吧,應該還有那麼十幾隻錦雞,其餘地方都堆的柴火。再後面地方就是四姐、五姐開墾的菜地,地里種滿了各式野菜。
十九來到井口,搖動軲轆,很快打了滿滿一木桶水上來。急切的脫掉獸皮衣褲,撿起井沿上的瓜瓢,舀上水就往身上澆。幾瓢水下去,衝掉粘在身上的汗液,舒服不少。十九用完這桶水,又打起一桶,把全身上下搓洗了個偏。
這世界紡織品奇缺無比,各大山寨人們的衣服絕大多數都是用獸皮製成,更沒有浴巾什麼的了。還好,這算是夏季,溫度較高,不用擦拭,一會也能幹透。十九索性一屁股座在井沿上,等身上的水干。
浩瀚的天空只有一輪黑月,黑月周圍有薄薄的霧氣氤氳,並沒有半點星星的影子,這讓十九很不適應。來到這裏快半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半顆星星,周圍的人口中也沒有出現星星這個詞,或許這世界就沒有星星吧,夜晚的天空只有該死的黑月獨享。
夏夜居然無風,有風的話或許會幹的快一些。但有風也未必是什麼好事,風能刮來可怕的灰霧的。好在山寨建在低洼處,四周都是高高的沙丘,一年到頭也難得刮那麼幾次風的。
菜地里的各種野菜長勢還不錯,這些都是兄弟姐妹們外出打獵時仔細甄別過的,都是無毒,且沒有被灰霧侵染過的。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一絲灰霧的存在,或許今晚是個好日子,能夠修習那本功法。
對,抓緊時間修習功法要緊。十九快速穿上衣褲,就往回趕,那管身上的水乾沒干透。
不一刻,十九已按照小冊中插圖姿勢,盤腿坐在鋪滿獸皮的土炕上,兩手手心朝上,十指自然攤開,手背放於膝蓋關節處。然後調整呼吸,按小冊中提示,把呼吸調整地平緩,口中默念功法口訣。
半盞茶時間後,十九進入忘我境界,仿佛身下的獸皮、土炕、屋內的一切乃至土牆茅屋頂都不復存在,自己懸浮於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中。不,這空間中雖然沒有任何光源,但一定有東西存在的,十九非常清楚的感覺的到。
順着口訣一次一次的運轉,十九的身體好似慢慢的產生了一絲絲吸力,跟水中產生的小漩渦一般。黑暗空間內能感覺到的東西仿佛飛蛾感應到燭火般要飛過來親近,但是下一刻從黑暗中四面八方浮現根根絲線,迅捷的纏繞上這些小東西,任這些小東西無論無何掙扎也無法再向十九移動分毫。
十九非常想撲過去幫小東西們鬆綁,但是卻怎麼也無法移動分毫,仿佛這具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受自己意念的控制。情急之下只能一次次的加快運轉功法。也許是運轉功法的速度加快了,周圍的小東西越來越多,但那可恨的絲線數量也隨之增長。
這時的十九心急如焚,但也無計可施。
『吱呀』,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一切。
四周的小東西瞬間消失不見,連帶束縛他們的絲線,身下的獸皮、土炕、周遭的一切又回來了。十九睜開眸子,一眼就望見正往屋裏走的無夕。
「九哥,你來了。」
「嗯,我看太陽都上三杆了,你還沒出現,所以進來看看。」
「唔,你這是在修煉功法了?」
「是啊,昨晚醒來後,就睡不着,試着修煉下。」
「如何了,進展怎麼樣?」無夕關切的問。
「功法運轉很順利,並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
十九把自己剛才的切身感受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唔...是這樣...」
「你感應到的那些小東西,可能就是周遭的靈氣吧。那絲線嗎,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不如把小冊子給我再仔細觀摩觀摩,我試試看怎麼樣。」無夕不敢肯定的說。
十九一拍腦門,「小冊子還在九姐那裏呢。」
「我去把她叫過來。」
片刻無夕去而復返,身後跟着手捧一大盤香噴噴熟鹿肉的無月。
「十九弟,先不要管那麼多,把肚子填飽再說。」無夕邊嚼邊說。
「還不快過來。」無月嗔道。
「好呢,還真的有些餓了。」
三人圍着屋內唯一的家具木桌開始大快朵頤。
一大盤鹿肉消滅大半後,「九姐,你修習過那小冊子上的功法沒有?」十九按賴不住問。
「沒有,前兩天累壞了,昨天幫四姐五姐煮完鹿肉,我就睡了,一覺睡到今早。怎麼你開始修煉了嗎?怎麼樣了?」
「我後半夜試着修習了下,但不得其法。」
十九又把自己遇到的問題仔仔細細的說了一次。
「要不,一會我們三人都體驗下,看我們遇到的情況是不是一樣的?」
「正有此意,要不我也不會去叫你來了。」
「好,現在就開始吧。」無月放下手中肉塊,掏出破破爛爛的小冊子翻動起來。
「這起手姿勢很簡單,你們看是不是這樣?」無月邊說邊席地而坐,按插圖所畫,擺弄好姿勢。
「嗯,左手五指再伸開些,腰挺直。嗯,對就這樣了。」十九指點道。
「運轉功法我還背的不熟呢,還的再記一記。」
......
「好了,九哥,給。」無月把小冊子遞給身側的無夕。
「你們都別打擾我,我運轉功法試試。」
「嗯。」
「好。」
兩人都盤膝坐在無月對面,十九目不轉睛的盯着無月,無夕則是仔細研習起功法來。
其實無夕並不認為大家能順利的修習功法,從被趕出三聖城的那天起,他就堅信此生再無修法的可能。但是看到弟弟妹妹如此熱切,作為兄長就義無反顧的要去嘗試,以便能給他們提供些許幫助。
半柱香時間後,無月的額頭慢慢滲出絲絲細汗來,緊接着,兩頰泛起小團潮紅,再後來額頭的細汗匯聚成顆顆綠豆大小的汗珠直往下滾。這境況看的二人焦急萬分,但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焦急的互相望望,再緊緊盯向無月,又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
兩人正焦急萬分,突然無月,兩根食指跳動一下,從入定中慢慢醒轉過來。
「媽呀,嚇死我了。」無月睜開眼眸。
「還好我謹記母親以前的忠告,修法的時候千萬不能急躁,當發現不對時趕緊停止運轉功法。」
「這功法甚是好練,很快就入定了,我也看到許多不知名的小東西,可能是靈氣吧。不過我看到的是四個顏色的小東西,有黑、白、青、紅四種顏色。不過這些小東西跟十九說的一樣都向我這湧來,我直覺也感覺很歡喜他們能靠過來,但是那些黑絲太多太討厭了,無論怎麼運轉功法都無法讓其擺脫那些黑絲線。最後我都感覺自己快崩潰了,突然想起母親曾經說過,修法千萬不能冒進,得一點一滴慢慢來,才能水到渠成,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幸好我在關鍵時刻停止了功法的運轉,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無夕拍拍胸口後怕道。
「剛把我們急得,又不敢說話,也不敢弄醒你。」
「嗯,好了,都過去了,人沒事就好。現在讓我來試驗下。」無夕鎮定的說。
「好。」
「我出去洗洗。」
......
當無月洗漱完,輕手輕腳回到屋內盤膝坐下不一會,無夕就從入定中醒來。
「我的情況跟十九的情況如出一轍。我只運轉了十次功法就感覺到了那些小東西和絲線,然後再運轉了一次功法就停了下來。」
「或許那些絲線跟晚間我們所見的灰霧有關吧。」十九用右手食指輕輕敲擊着太陽穴上方,若有所思的說。
「可能是這樣。」無夕贊同道。
「我們倆情況一樣,大概是我們同是五靈根的緣故。至於無月,她是四靈根,或許她感應到的就是四種屬性的靈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