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率先離開了,因為他身上的殺氣藏不住了,如果他再留在這裏,恐怕會忍不住對吳煙出手,他對吳煙有很大的恨意,這份恨意會讓他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他便會落敗!
接下來東東便跟吳煙商量協議的事,我知道東東是故意重新提一遍,然後錄下來,這是他常用的手段,到時候可以用這段錄音來牽扯馬子默。
完事離開之後,我與東東閒聊,問他剛剛是不是他示意老蔡動手威勢吳煙的,東東點了點頭,說這的確是他事先跟老蔡說好的,他調查過吳煙,吳煙雖然表面上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但自從馬子默出生之後,她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她兒子,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吳煙將所有的愛,都給予了他這個兒子,所以當老蔡表示,如果吳煙不同意決鬥,那麼他將會殺死馬子默時候,吳煙的表情與態度明顯變了,這一切都逃不出東東的眼睛。
她為了保護兒子,自然會同意,正如老蔡所說,吳煙混跡江湖怎麼多年,自然知道暗黑鬼門的手段,暗黑鬼門從來沒有失過手,更別說是曾經排名第一的殺手了。
總得來說,馬子默就是吳煙的唯一弱點,東東用這個弱點,逼迫了吳煙參加這場生死決鬥。
想來也是唏噓,一個絕世女魔頭,居然也擁有母愛這種偉大的情感。或許人就是如此負責的生物吧。
我還有一個關心的問題,那就是如果明天旁晚吳煙在島上埋伏我們的話,我們一來,不就自投羅網了嗎?
東東搖了搖頭道:「不會,她不敢這樣做,首先如果現在動你的話,你爸不會善罷甘休,這對她那根基不穩的兒子來說不是好事,其次,她沒有把握,畢竟我們這邊有一個絕頂殺手,最後,是因為她太過於自負了!」
我疑惑道:「自負?」
東東說道:「沒錯,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她對自己刀法的自信,她有信心可以贏老蔡,只要有點閱歷都知道,正面交鋒是殺手的弱項,吳煙的實力你知道的,可以打敗戒炎,足以看出她格鬥能力的強悍,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如她自己所說,她一世人都沒敗過,一個一輩子都沒輸過的人,難免會產生一種,這一次也會贏的錯覺,所以她答應了下來,是因為她覺得她會贏。<>」
「綜合以上三點,明天一戰,絕對會順順利利,當然,誰勝誰負,這就難說了。」
東東說完,走在了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不禁對於東東的智慧又一次感到震驚,這傢伙將所有人的心理都給摸了個透徹,就好像任何東西他都可以拿來利用一樣,包括人際關係以及各種特殊因素他都可以利用,然後通過完美的思路以及巧妙的說辭,蠱惑人心等等,讓所有的因數都為他所有,仿佛世人都是他的棋子一般。
這樣的人,如果是朋友還好,一旦成為敵人,他將會是你最大的噩夢。
足智多謀易小東,這是不久之後,江湖對於東東的評價。
後事先不提,我們先提眼前的,與吳煙約定好後,老蔡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甚至飛仔還一度認為老蔡跑路了,但到了約定的時間後,老蔡又出現了,而且顯得特別的冷靜。
後來我才知道,老蔡是找了個地方冥想去了,他有一個習慣,在每次出任務的時候,他都會空出一段時間來冥想,安撫並且拋棄所有的情緒,讓自己各方面的思想都處於完全平靜的狀態,把所有不利的情緒全部驅除出他的身體,做到內心除了任務以外,心無一物,最終目的是讓心思空無一物或者達到「無我」的境界。
這是很難做到了,因為人想要停在自己的腦袋亂想是非常困難的,不信你可以試試,保證你根本無法停止自己的思想,但老蔡做到了,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讓自己變成了「無我」的境界。
到達這個狀態的人,他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覺得他並不存在,就像那個老和尚一樣,你會覺得在你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灘平靜的湖水,毫無波動。<>
大道相通,很多東西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會毫無區別,比如殺手的冥想,以及和尚的修禪,所謂的高人,就是在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並且戰勝情緒,讓自己成為情緒的主人,這樣的境界,一般人一輩子都達不到。
但我很幸運,在兩天的時間內,遇到兩個這樣的世外高人。
上了島後,吳煙早已經在別墅外的樹林那邊等待,或許是因為她跟老蔡有着一種奇怪的默契,老蔡好像知道吳煙在那裏,他就這樣帶領着我們,來到了吳煙的面前。
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殺」這個字都是粗暴的,他象徵着暴力與血腥,但是在某些人看的眼中,卻罕有的包含着藝術,正如吳煙與老蔡這一對絕頂高手。
兩人碰面之後,我與東東等人都站在遠處,不是不想接近,而是壓根不能接近,總覺得在他們周圍形成一種氣場,這種氣場讓我們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就連恨透了吳煙的燕子,此時也不發一語。
吳煙手握日本刀,老蔡也握緊自己手裏的刀,日本刀的刀體偏長,最大的特點是在外形裝飾之外的刀體本身上展現出設計感和藝術感,讓人覺得,原來殺人的利器原來可以怎麼美麗。
但為什麼美麗的東西,總讓人聯想到死亡,而並非生命呢?
不可思議的,我覺得他們兩個都很美麗,但仔細一看,卻會發現,踩在他們的腳下的或許並不是樹葉,就好像他們兩人所身處的地方之下,擁有着數之不盡堆積而山的屍體一般,那些難道都是曾經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嗎?
風吹動了樹上的紅色落葉,也吹動了兩人的衣裳,在這樣的壞境下,居然又產生了一種美感,吳煙輕捋自己的頭髮,抬頭望向老蔡道:「怎麼?你還不撥刀?你對我的狠意呢?為什麼我一點都感受不到?」
老蔡平靜道:「因為我現在沒有恨意,我也明白,想要勝利必須讓自己心無旁貸,恨意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情緒,對於你的敵人來說,那會是一個信號,恨意催動殺意,一旦殺意外露,我必敗。<>」
吳煙微笑道:「果然不愧是第一號殺手,說的話就是怎麼透徹,一下子就猜出我的心思,對,我之所以答應你的決鬥,那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會敗,你有殺意,我沒有,這是我最大的優勢,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優勢蕩然無存了,有人說過,真正了解你的,或許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看來這句話並沒有說錯。」
老蔡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的人生那麼多場戰役,為什麼至今我都沒敗,那是我知道,對於我來說,只要一場失敗,就永遠無法翻身,所以每一次我都全力以赴,說是殺人,其實是自保,因為我一旦輸了,死的就是我!」
「你怕死嗎?」
「沒有人不怕死!」
吳煙轉過身,背對着老蔡,接着緩緩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挑選這個地方嗎?就是因為,我希望死在秋天楓葉之下,你覺得那樣很美嗎?」
老蔡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因為他擦覺到了,吳煙背對着他,是想引誘他出手罷了,人一動,戰幕便會拉開,所以老蔡不敢動,因為他不知道吳煙,此舉是否是故意引誘他的。
而吳煙呢,她又何嘗不知道老蔡的想法,只要她稍有動作,對方便會出刀,原因在於老蔡的手剛剛是插進了口袋裏,但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已經將手抽出來了。
兩人距離雖近距,但都思緒急轉,正在衡量敵我雙方的形勢。
在場的兩人都是高手,一個小動作,一個微表情,一個心跳聲,都會決定這場勝負。
老蔡的位置不錯,只因吳煙背對着她,他撥刀的時候吳煙看不到,當然吳煙的位置也不錯,因為她此時背對着老蔡,所以老蔡也看不到她的手已經握在了刀把之上。
雙方依舊露出笑容,但那並非是表示信心,而是簡單的僵住而已,因為都怕笑容一放下,形式瞬間有變。
氣氛感染了整片樹林,讓我們這些旁觀者都捨不得別開眼光,因為我們都知道,一拔刀,就是勝負了,這一場比斗,註定只是一瞬間,誰先動手拔刀誰就贏了。
但是時間仿佛停住了一般,場中的兩人依舊沒有動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僵直了身體,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
奇怪的是,仿佛每一秒就像一小時一般那樣難熬,沒有人知道場中的兩人在想什麼,或許會閃過大半生的凌亂片段,想起友人包容自己時的表情?想起敵人的笑態?或是想起與情人纏綿的那陣暖意?
或是在想像着,自己倒下或是敵人倒下的場景?
沒有人知道,對於場中如今的兩人來說,在這樣的時刻他們會有什麼樣的思緒,只知道,在彼此思潮翻湧之際,大腦的神經中樞已經指示了所有的動作,在反射作用之下,令雙方同時握緊了手中刀,於是刀身寒光同時閃了出來!
來了,決定勝負的一刀!
刀,誰快誰慢?
命,誰死誰活?
一瞬間,就將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