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羽走了之後,我一直呆在辦公室里。開始劉天羽帶的四個人只剩下站在我身後的兩人留下繼續看着我。另外兩人在劉天羽走後,先是讓我在筆錄上簽字按手印,我都照做了。
這些做完之後,他們就拿着審訊我時用的筆記本電腦和筆錄文件出了辦公室,我不用想知道他們明顯是去審訊方琳了。
當時我心裏是非常擔心的,因為警察審訊嫌犯的套路我早就很熟悉了。畢竟我曾經也幹過那麼久的緝毒警,李玉婷這人雖然有些瘋瘋癲癲的,但真材實料還是有一些的,我跟着她學了不少東西。
警方審訊嫌犯,最常用的辦法就是連哄帶騙,連唬帶詐。
所謂的「連哄帶騙」,說白了就是開始和你好聲好氣地說話,忽悠你說,你的問題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叫你過來做筆錄也只是走個流程,你把你知道的事情給我們說一下,我們了解一下情況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你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話,那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當然,方琳不笨,加上我之前交代過她不能亂說話,我相信她不會相信他們的鬼話真的把她知道全都說出去。
因此我擔心的是怕他們使用「連唬帶詐」的招數。這招可是很厲害的,相對來說還帶有不少的技術含量,得摸透嫌犯的心裏想法,說誇張一點這就是審訊警察與嫌犯之間的心理戰。
方琳沒有什麼這方面的經驗,我擔心她會在這裏着了劉天羽的道。
所謂的「唬」當然是指嚇唬人的意思。審訊警察一般都是在使用連哄帶騙的招數失敗以後才用。畢竟軟的不行就只好來硬的了。他們通常會嚇唬嫌犯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老實交代,我們還可以幫你向法官求情,爭取給你再弄個立功表現,讓法官給你從輕判決。因為你這個案子是很大的,至少是年,十多年,如果你的態度好,我們還可以幫你更改一下筆錄,和處理一下我們收集到的相關證據。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你家人想想。你要真判了十多年,你家人怎麼辦,你不能為了江湖義氣,置你家人於不股吧……
通常很多心理素質差的人,都會被嚇個半死。如果有家人的,再想想自己的妻兒老小,很多人都會被嚇到。
而最後一招就是所謂的詐了。審訊警察的心理戰用出來後,你要是還不招供,他們就會利用你同夥來詐你。說一些什麼你同夥都招了,你還不老實。這種情況下,審訊檢查會酌情說一些他們掌握到的真實證據,讓你以為自己的同夥真的招供了,畢竟這些證據都是真實的,而一般嫌犯都以為自己很高明,如果自己同夥沒說,警察怎麼可能知道。這樣一來,他們就會以為同夥真的招供了。
還有一招更狠的,警察還會挑撥離間。說什麼你同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一個人頭上了,你居然還在講江湖義氣,包庇他,如果你不老實交代,你就會被列為第一被告,到時第一被告在法院是判的最重的,你覺得你為這種出賣兄弟的人付出,值得嗎……
這就是所謂的「詐」,利用他們掌握的證據加上他們的推理,列舉出他們並沒有掌握的事情,來根據你的表情判斷他們猜的對不對。
總之套路非常深。特別是像劉天羽他們這種經驗豐富的老警察,甚至能從嫌犯一個細微的表情看出他的心裏活動,猜出他們猜想的事情對不對。
因此,我真的很擔心方琳會着劉天羽的道。
然而,我並沒想到的是,兩個小時之後,劉天羽帶着之前那兩個人氣呼呼地過來了。當時她手裏拿着一個文件件,狠狠朝我跟前的桌上一甩:「你特麼到底給方琳灌什麼藥了!」
見劉天羽氣成那樣了,我心裏樂開了花,我微微一笑:「劉警官,我都說了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劉天羽在我們身上找不到什麼證據,只能把我們給放了。
雖然我的身份現在的確很敏感,因為我和秦義正、李可秀,以及四個嚴重涉黑的家族的事情牽扯太大了。不過即便這樣,我已經在秦城監獄蹲過了,我可不是在逃的重要通緝犯,我只是以前是通緝要犯,可不關現在的事。
馮清讓我不要落在警察手裏,就是警察用其他的案子來把我扣住不放人。如果他們硬要神挖的話,隨便給我弄個什麼案子,就能把我丟進看守所。我身上牽扯到的案子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馮清利用軍方的身份幫忙,加上我爸是為了國家任務犧牲的,我成了烈士遺孤,以我的身份想把我洗白,絕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這也就是馮清為什麼叮囑我不要落在警察手裏的原因。特別是我在秦城監獄蹲過半年,這只是一個幌子,雖然馮清應該把相關單位都打通了關係,但如果有人咬着我不放,一個勁地調查下去,一定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一旦他們現我並沒坐過牢,他們就會認為我是找關係弄的一個假檔案,到時我的麻煩一定不會小到哪裏去。
所以我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希望劉天羽沒抓住我什麼把柄,直接把我放了。
當然,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然而,我並沒想到的是,就在正想着劉天羽接下來會怎麼對付我的時候,他突然朝我身後的兩人擺了擺手:「把他放了吧!」
「啊……」我和我身後那兩個警察齊聲驚呼。
不僅他們都沒想到劉天羽會這麼說,就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但見劉天羽朝我身後那兩人擺了擺手:「他沒什麼事了,另外一個嫌疑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了。」
「什麼!」我一聲驚呼,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過我身後那兩個警察突然很緊張地大吼道:「別動!」
他們吼我的同時,一人伸出一隻手把我肩膀死死地按着,又活生生地把我的肩膀按着坐回在凳子上。
「哼哼……」劉天羽有些鄙夷地對我冷笑了一下:「秦雲,算你狠,我還真的挺佩服你的,你身邊每個女人居然都對你那麼死心塌地。放了他。」劉天羽說完又擺了擺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臉擔憂地問道。與此同時,其中一個警察已經拿出手銬鑰匙幫我把手銬解開了。
「哼……」劉天羽冷哼一聲:「方琳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了,她說那兩個殺手是衝着她來的,她說不關你的事,但必須等我們把你放走了,她才肯和我們說實話。」
「扯淡!」我一聲冷喝。此時雖然我的手銬已經解開了,可我身後那兩個警察又準備把我的肩膀按住。最終是劉天羽擺了擺手,他們才把我放開。
「哼……」劉天羽又冷哼了一聲。
「帶我去見她一面行嗎?」我強忍着內心的衝動,終於心平氣和的和他說了一句話。
劉天羽似乎有些為難,但最終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帶他過去。」
聽見劉天羽那麼一說,當時我心裏多少還是有那麼一絲感激的。畢竟這種情況下,他會放人就已經很難得了,雖然我知道他會答應方琳放我,一定是因為方琳給了他一個什麼非常有吸引力的承諾。不然一般情況下,可不會因為某個嫌犯說所有事情他一個人扛,警方就會放掉另外一個嫌犯。畢竟萬一另外一個嫌犯到時來個打死不認帳,那他們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還丟了一個嫌犯。
當我被劉天羽和他那兩個手下帶到不遠處的一間辦公室看到方琳的時候,她一看見我,居然還在對我笑,而且笑得還挺甜的。
「方琳,你到底對他們說什麼了?」我有些激動地問道。其實這句話我一問出口就有些後悔了,畢竟當着劉天羽他們的面,方琳也不可能告訴我。
果然,方琳只是笑了笑,並沒說話。
「方琳,你可千萬不要胡亂把事情往你身上攬。」我有些緊張地道。
「嘻嘻……」方琳又笑了笑,然後說:「他們給我看了你的詢問筆錄。」
方琳只說了那麼一句話,然後再也沒說別的。
聽她那麼一說,我知道完蛋了。估計她一定是看到我說的那些有關對她感情的話,被她當真了。
不過我想着她應該沒那麼傻呀,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想起方琳那低的可憐的「情商」。
她,她不會真以為我一直在暗戀她,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了吧!
就在這時,方琳突然幽幽說了一句:「秦雲,謝謝你對我那麼好,我沒什麼好朋友,從小到大沒幾個人對我好,好不容易有你這麼一個好朋友,為你做點事也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夫妻嘛,對吧。」方琳說到這裏,還對我眨了眨眼。而後她又對劉天羽說:「羽哥,我剛才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說到做到,只要你們把秦雲放了,我就告訴你們有關李家的所有秘密。」
「李家的秘密……」
聽方琳那麼一說,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劉天羽是為了調查李家才答應方琳把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