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着手機里的信息,那一刻,心裏暖暖的。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尤其是在此時這種情況下,能有一個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很令人感動,很令人刻骨銘心。
儘管她以前對我承諾了不少事,卻遠沒有這句話來的那麼深刻,那麼溫暖人心。
很顯然,會給我發這種短訊的除了江麗媛還能有誰。
「誰發的信息,給我瞧瞧。」李玉婷伸手過來搶我的手機。
我一下躲開了她的手,從她懷裏掙脫出來。
李玉婷也算是李可秀所在的李家的人,現在我和李可秀都沒什麼關係了,我對她以前的好感也很快蕩然無存。甚至就連黃小丫也一樣。
因為在我眼裏,我現在身邊的人全都知道我不是龍嘯風的兒子,他們一直都在看我笑話。
以前他們看不起我,我還覺得沒什麼。畢竟我還有個牛逼的老爸,我還有值得驕傲的地方。那時候我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能像龍嘯風那樣笑傲江湖。
可現在,我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原來我被他們看不起,並不是因為我的能力差,並不是因為我笨,而是因為我根本不是龍嘯風的兒子,我只是個野種罷了。
不過,江麗媛剛才的短訊卻給了我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我覺得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她那句話,如果全世界都放棄我,她就放棄全世界。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要和我私奔,似乎我以前身邊那幾個女人,此時能做到這一步的也只有她了。
我默默地給江麗媛回了一個短訊:「我在醫院……」
我短訊一回過去,江麗媛的電話馬上打過來了。
見是她的號碼,我沒有多加猶豫,很快就接了電話:「餵……」
「小雲,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嘿嘿,我包都裝好了,正準備出來找你呢。」江麗媛後面的一句話說的特別小聲。
「你剛才發的短訊是真的?」我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艹,你以為我是忽悠你的。」江麗媛似乎有些生氣:「我早就覺得龍倩有點不對勁了,我說龍嘯風那麼看中她,她為什麼一直不肯讓你碰她呢。以前我還以為她是怕讓你太容易得到會不珍惜她,原來是因為這種事情。」
「你是聽誰說的?」我突然有些好奇江麗媛怎麼那麼快就知道我的事情了。
「好吧,我給你說實話你別生氣。是我小姑告訴我的。不過我要和你私奔的事情可是我自己的主意。嘿嘿,其實我早就想和你私奔了,以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藉口,這次機會終於來了。」我對江麗媛的話有些無言以對,不過她逗比習慣了,我也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簡單猶豫了一下,並沒回答江麗媛的話。她見我不吭聲,馬上又問了一句:「你到底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已經出門了,你在哪兒等我……」
我能聽出江麗媛的腳步聲,緊接着又是關閉車門的聲音,和汽車發動機打着火的聲音。
我知道江麗媛的確是出來了,這一刻,我真的有些動心了。我開始想我現在去找龍嘯風當面問清楚,到底合不合適?真的非要這麼去做嗎?有必要這麼作賤自己的小命嗎?
可萬一他是我親生父親呢?
不可能!
我很快否決了自己的看法。因為江麗媛和秦義正沒理由騙我。關鍵是他們想騙也騙不到那麼逼真,畢竟他們所說的一切全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特別是江燕玲居然輕而易舉的就把我手裏掌控的情報網絡全部弄走了,可見她說描述的有關岳清夢的事情也是有道理的。
而且針對小蘭離開的這件事情,我之前也仔細考慮過。
小蘭昨晚在倉庫離開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因為我和方琳的對話,她生氣離開的。實際上,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她離開的動機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雖然昨晚我和方琳那幾句對話的確容易讓人想歪,但昨晚我們可是在一幫殺人掌控的倉庫里,那是死了十多個人的犯罪現場。即便換做是我和江麗媛,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去做那種事情。小蘭雖然有些一根筋,但她不是笨蛋,她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也就是說,她離開很可能不是因為我和方琳的那些對話,而是真的像江燕玲說的那樣,她是因為龍嘯風被我們救出去了,她怕龍嘯風殺她。
可她又不敢和我明說,關鍵是,她即便和我明說了,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一定保得住她。因為一旦她把龍嘯風想殺她滅口的事情抖出來了,龍嘯風那見不得人的嘴臉暴露之後,很可能會連我一併除掉。我又怎麼保得住她呢?
從這個角度去想的話,小蘭的離開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自己,同時可能也是為了保護我。因為她不想連累我。
很顯然,結合龍嘯風對我分析的有關小蘭和吳媽的關係來看,小蘭和龍倩應該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只是她和龍倩都不給我說而已。或許是為了利用我,又或許是為了同情我,可憐我。
讓我現在很費解的是,龍倩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她自己是獨立的陣營,還是表面上幫龍嘯風做事,暗地裏和秦家勾結……
龍倩的心思一般人很難猜透,我更猜不透。以前我還有些自以為是的覺得她的心思我能猜透,她的脾氣我已經摸透了,現在看來,她在眼裏分明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小雲,小雲,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怎麼不說話呀……」我的思緒被江麗媛在手機里的呼喊聲打亂,她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們去哪裏?」我隨口問了一句。
「四海為家,天下之大,你還怕沒我們的容身之處嗎?嘿嘿,只要你願意跟姐浪跡天涯,我保證能帶你找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到時我們整天沒事就閉門造猴子……」
「造你妹……」我心裏暗罵了一句,給她說了一句:「我回頭給你打電話。」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我一臉嚴肅地對李玉婷說:「玉婷姐,你不是要喝酒嗎,你和小丫先去找個地方,我去接個人,一會兒打電話給你。」
說完我走到馬路上伸手攔下了一輛的士。
「小秦,你沒事吧?」李玉婷追上來拉住我的手,一臉狐疑地望着我。
雖然她之前沒直說是我遇到事情了,想陪我去喝酒,想安慰我。可我當然看得出來她和黃小丫一定是秦義正讓李可秀派過來的。估計她們的目的是想阻止我去找龍嘯風。畢竟今晚秦義正和江麗媛在孫家挖坑原本是衝着龍嘯風去的,他們顯然是算出了孫家那麼反常,一定會引起龍嘯風的注意。我現在甚至懷疑龍倩找我幫這個忙,很有可能是她暗中和秦義正商量好了。要知道,我認識龍倩那麼久,她還是第一次主動找我幫忙。以她以前的脾氣,那麼好強的她,可不會主動叫我幫忙。
很多事情靜下心來一想,其實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不過當時龍倩找我的時候,我只想着怎麼幫她,又哪裏想得到她的反常表現。
「嘿嘿,我沒事。」我強行擠出點笑容對李玉婷笑了下。
李玉婷明顯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剛才是誰給你打電話的?」
「秦雲,你別自暴自棄,我們永遠是好同學,好朋友。」就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黃小丫如此安慰了我一句。可見我剛才的想法是沒錯的,她和李玉婷的確是秦義正派來的。
一想到秦義正,我的火氣就上來了。想想當初她和李可秀見到我的時候,她們還假裝哭得稀里嘩啦,我現在覺得特別噁心。
「行了,你們先去吃,我一會兒就過來。」我推開李玉婷的手,直接關上車門,讓的士司機開車走了。
二十分鐘之後,我和江麗媛碰頭,上了她的車。
我坐進副駕駛的那一刻,江麗媛很出奇地一臉嚴肅地和我擁抱了一下:「小雲,彆氣餒,就算你什麼也不是,只要你願意,姐一樣能讓你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
「頂什麼天,立什麼地。你要真的不嫌棄我,找個地方我們一起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吧。就當這一切只是一個夢,現在只不過是夢醒了而已。」我自欺欺人地道。因為我嘴上說的輕鬆,其實我心裏還是有很多不甘。只是此刻這種情況,我更多的是無奈,即便再不甘又能如何。
「小雲……」江麗媛鬆開我,一臉憤怒地望着我:「我知道你現在很氣憤,也很不甘心,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剛才我接到我小姑電話,聽見她說的那些事情時,我都很震驚。這事如果放在我身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我知道現在不管我怎麼安慰你,可能都無法改變你的心態,畢竟這事是發生在你身上的,沒人能夠替代你的心情,我想為你分擔也分擔不了。
但你對我看看行嗎?算是為了我,你得振作一點,行嗎?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分分合合,爭爭吵吵……曾經我甚至想過好幾次,要是你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就好了,那樣就沒那麼多女人和我爭你了,現在好了,我如願以償了。
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只想着怎麼好好過好以後的日子就行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你就把以前當做是一場夢,現在只是夢醒了而已。夢醒了我們該幹嘛,不就得坦坦蕩蕩的去面對現實嗎?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人頂着。咱們倆現在就什麼都別想,不要去在意將來怎麼怎麼滴,我們就想着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江麗媛說到這裏的時候,一本正經地看了我幾眼,見我還是沒回答她的話,她突然來了一句:「要不咱們先車震一下,給你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