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徹底的亮了,趙陽和王超隨便找了一家早餐廳,靠着窗戶坐了下來,然後要了豆漿和包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過了一會,王超問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
趙陽看看左右位置都沒有人,輕聲說道:「王哥,吳局這次傷的不輕,能不能徹底痊癒很難說,就是能恢復也不是短時間的事兒,你就沒有什麼打算?」
王超一皺眉:「什麼意思?」
趙陽低頭看着杯子你的豆漿,用手晃了晃:「吳局受傷住院,短時期內是不可能恢復工作了,可分局的工作得有人抓起來啊,我想這個人除了曹光利沒有別人。」
王超夾起包子剛放到嘴邊,聽到趙陽的話一頓,然後慢慢的咬了一口:「你的意思是說,曹光利上位之後會打壓我?」
趙陽說道:「你說呢?我想有些事情你看的比我清楚,也更了解曹光利,一旦他上位,首先做的一定是排除異己,把你們這些緊跟吳局的人徹底打壓下去,扶持自己的人。不然留着你們他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
王超低頭喝着豆漿,一句話也不說,趙陽接着說道:「吳局這次被車撞成重傷絕對不是意外,我大膽的說一句,絕對跟曹光利脫不了干係。」
王超低着的頭猛然抬起,接着又低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陽在兜里拿出煙點了一根,輕輕的吸了一口:「吳局對你,對我一直都不錯。難道就眼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我們看熱鬧嗎?你現在只能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是徹底向曹光利靠攏,二是準備被他打壓,到清水衙門養老。」說到這,趙陽沒有再說下去。
王超問道:「三呢?」
趙陽微微一笑,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煙,過了一會才說道:「你已經無法置身事外,前面兩條路你不想走的話,那第三條路就是把曹光利拉下馬,徹底把他踩在腳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超身體一震,拿着豆漿杯的手抖了一下,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嗓音有些沙啞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萬一這個事情不成,永世不得翻身的就是我們。」
趙陽最後抽了口煙,把煙頭扔進豆漿杯里,刺啦一聲,冒起一點煙霧:「這件事情本來跟我沒有關係,他曹光利眼神再好,也不可能看到我這個小人物。而你就不同了,想要置身事外已經不可能了,要麼徹底倒向曹光利,要麼去清水衙門養老,要麼我們聯手把曹光利拉下馬,找到兇手,抓住大貓。這樣我們不但給吳局報了仇,也算是他對我們知遇之恩的報答,也立了一個天大的功勞,你這個副隊長的位置不但會穩如泰山,而且還很有可能往上走一步。」
王超呼吸越來越粗重,神情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我就想知道,如果事不可為,我們有沒有後路。讓我靠向曹光利那是不可能的,我有自己的底線。但我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情,把自己的小命搭上。最少到清水衙門養老,我還能天天看到東升的太陽。」
趙陽嘴角勾起了起來:「其實我也怕死!」
王超眼睛一亮,挪動了一下椅子,跟趙陽坐到一起:「說說吧!」
直到一個小時後,兩個人才在這家小店出來,然後分道揚鑣。誰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只是王超看起來精神非常好,臉上一直帶着笑容,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難言的鬥志。
楊洛和貝音瑤把思洛送到幼兒園之後直接去了醫院,上午又在病房陪了王彤半天,接着就去看望了病人的恢復情況。
「楊醫生,您來了!」姐姐躺在床上,看起來精神很好,見到楊洛笑着打了聲招呼。
妹妹坐在輪椅上,微微欠着身子,顯然後背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好,正在拿着剝好的橘子餵着姐姐吃。
「楊醫生!」妹妹見到楊洛,想要站起身。
楊洛急忙阻止:「好了,你就不要亂動了,要是把傷口崩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妹妹咯咯輕笑:「沒事,醫生說癒合的很好。」
楊洛說道:「癒合的很好,並不表示已經癒合,你不應該坐着輪椅亂跑。」
妹妹一撅嘴:「我哪有亂跑啊,就是來看看我姐姐嘛。你不知道,我天天趴在床上,有多無聊,而且渾身的骨頭都酸痛酸痛的,在不活動活動,都要生鏽了。」
跟這種小女孩講道理,對楊洛來說,還不如直接拿槍殺人來的痛快:「你父親母親呢?」
妹妹說的:「出去了,買午餐。」
楊洛點點頭,檢查了一下姐姐恢復情況說道:「這幾天恢復訓練的時候,傷口還疼不疼?」
姐姐點頭:「疼,但沒有剛開始那麼疼了。」
楊洛說道:「恢復訓練要繼續進行……」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名醫生走了進來。
「楊醫生,你來了!」
楊洛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抗生素還在用嗎?」
醫生說道:「再用,不過已經減半!」
楊洛說道:「病人的恢復情況不錯,抗生素可以停了,用一些消炎藥就可以了。」
「好的!」醫生急忙記了下來,把停藥日期寫上。
「就這樣吧!」楊洛看着姐姐說道,「我明天就不會再來了,好了之後不要做劇烈的運動,但適當的運動還是要做。」
姐姐點點頭:「楊醫生,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楊洛一笑:「有緣肯定能見到的。」說完擺了下手,「再見!」然後轉身離開。
貝音瑤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見到楊洛出來站起身,柔聲說道:「怎麼樣?」
楊洛說道:「問題不大,要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用不了四十天就能出院。」
貝音瑤摟着楊洛的胳膊問道:「現在我們去哪?」
楊洛趴在貝音瑤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回家!」
貝音瑤臉微微紅了一下,沒好氣的白了楊洛一眼,不過並沒有反對。兩個人一回到家就迅速的脫光了衣服,滾到了床上。
而此時曹光利終於志得意滿坐在了那把他眼饞已久的椅子上,就在今天上午,市局召開了會議,主要有三個問題:第一個就是立即追查通緝肇事逃逸司機,一定要抓捕歸案。第二個就是在全市範圍內大力整頓,對套牌車進行一次全面清查。最後一個則是臨時調整朝陽區分局的領導班子。
其實在很多人眼裏,前面兩個問題都是次要的,最後一個才是所有人關心的。而結果也不出眾人預料,朝陽分局由曹光利暫時代理。不過誰都知道,這個代理早晚會去掉。因為吳立勇即使恢復了,也不會再回到朝陽分局,肯定是調往其他地方。
曹光利仔細的撫摸着椅子的扶手,然後又非常細緻的摸着辦公桌,就像在撫摸着情1人的身體,是那麼的小心翼翼而又愛不釋手。他很有一种放聲大笑的衝動,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當他接到任命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搬到吳立勇辦公室,難免有人背後嚼舌根,但他不在乎。可要是在辦公室放聲大笑,那就有點小人得志了,雖然確實是小人得志,但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不是?
曹光利很享受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才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通知下去二十分鐘後到會議室開會。
分局的會議室不大,但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多媒體辦公設備應有盡有。隨着時間的推移,分局各個領導包括各派出所所長陸續到達。
王超走進會議室,看了眾人一眼,走到後面,坐到刑警隊隊長武學文身邊,笑着說道:「武隊,你來怎麼不招呼我一聲,我們一起過來。」
武學文看了王超一眼,低聲說道:「這個時候了,你小子還笑的出來?」
王超一撇嘴:「為什麼笑不出來?我王超不該拿的東西從來不拿,也沒有犯過什麼原則性的錯誤,誰能把我怎麼樣?」
武學文嘆口氣,他是軍人出身,能力沒的說,但就是因為從來不站隊,所以在刑警隊隊長的這個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幾年。要不是吳立勇愛惜人才,而他又比較正直,估計早就被擠走了。
「你還是想想後路吧,有關係就托托關係,儘快調離分局。」
王超一愣,他可是非常了解武學文,最煩的就是送禮走關係的人。如果誰有事找到他的門口,要是不拿東西,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他一定能給你解決。要是你拿着禮物去找他,那事情鐵定完蛋。可他沒想到,今天武學文卻讓他托關係。
王超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武隊,謝謝你。」
武學文微微搖頭:「我也不是古董,有些事該求人的時候就得求人。」
這時曹光利拿着茶杯,邁着方步走進會議室,緊接着掌聲響了起來。當然那些鼓掌最用力的就是曹光利的心腹,一個個就差高舉旗幟三呼萬歲了。
王超象徵性的拍了拍巴掌,看到政委還有另外兩名副局長微微閉着眼睛,就好像沒有看到曹光利進來一樣,坐在那裏眼皮兒都沒動一下。
曹光利掃視了一眼,看到政委和另外兩名副局長的表情,暗哼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把茶杯輕輕放下,坐到椅子上,很懇切地說道。
「吳局發生了意外,被車撞成了重傷,我的心一直都很悲痛,可是悲痛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只能把悲痛化為力量,我也希望在座的跟我一樣,儘快的恢復過來,抓到肇事者,給吳局一個交代。等他養好了傷回來主持工作,那樣我們也不至於沒臉見他。」
政委眼皮挑了挑,不過依然沒有睜開。而另外兩名副局長看了一眼曹光利,內心冷哼一聲。罵道,你他媽的還能再不要臉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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