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深直勾勾的看着我,好一會才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恨我又能如何,反正你只有我了,」
「季雲深,你故意的,是不是,」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我的齒縫裏逼出來,我恨他,恨他故意挑撥離間,我更恨我自己,一時天真,着了他的道,我還恨凌少,不願意信任我,
儘管我知道,他手裏有着視頻,要他相信我,難於上青天,可我,還是由衷的希望,他能對我多一點信任,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
季雲深坦然承認,他看着我,目光深深,唇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在笑,眼裏卻半分笑意也無,「看見了嗎,小艷艷,男人的愛,一向都是飄渺如雲煙,說散就散,說淡就淡的,你何必把一顆心都系在凌少身上,到頭來,他要傷你,易如反掌,」
「他傷我,我心甘情願,我無怨無悔,再說了,季雲深,你說這樣的話不可笑嗎,不心虛嗎,我和阿琛,本來甜蜜溫馨,你為什麼要橫插一腳,就為了滿足你那見不得人的嫉妒心嗎,你說他傷我,難道最傷我,最見不得我好,我開心的人,不是你嗎,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瞪着他,憤怒又痛恨,每一個字都像是吼出來的,
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殺了他,
可我,面對他,我根本毫無力量,他要傷我,易如反掌,我要碰到他,難於上青天,
季雲深深深的看着我,唇角輕淺的笑意,突然就隱去了,他眼裏閃過一道冷光,神色也冷冷的,就連語氣也是極其冷漠的,之前的溫情脈脈,之前的溫柔,剎那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事已至此,小艷艷,你是聰明人,聰明人都會做聰明的選擇,反正凌琛已經不要你了,我願意要你,是你的榮幸,」
他說着,又朝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拉我起來,我視若不見,自己站了起來,冷笑道,「怎麼,我還得感謝你,不嫌我是被人拋棄的破鞋,不計前嫌的收留我嗎,」
季雲深的唇角微微上揚,「不願意,」
「對,我不願意,我從來沒有願意過,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無比噁心,都讓我想作嘔,季雲深,我從沒討厭一個人到這種地步,你是第一個,」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着仇恨,厭惡,和憤怒,
季雲深的臉色極其難看,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他冷冷的盯着我,猛地舉起手來,像是要打我,我閉上眼睛,等着那一巴掌來臨,可等了許久,也等不到季雲深那一巴掌落下,
我慢慢睜開眼,卻驚訝的發現眼前已無季雲深,連他的手下也不見蹤影,我轉身一看,見到他的背影穿過住院部的大門,歘過小花園,消失在拐角處,
不知為何,我居然覺得季雲深一向挺直的背,沒有往日高貴挺傲的氣勢,萎靡得很,甚至還透出一絲落寞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才想起凌少,快步往電梯走去,
進了電梯,電梯很快到了四樓,出了電梯,我急急忙忙的往凌少住的病房走去,離他的房間越近,我就越緊張,心跳就越快,
終於來到那個熟悉的病房,門開着,阿海和鄭大哥站在不遠處,好像在爭執,
看見我,阿海並沒有攔我,只是下意識的多看了我一眼,
我站在門口,想進去又有些不敢,猶猶豫豫的,
房間裏,凌少躺在病床上,鄒沖在給他換藥,邊換藥邊絮絮叨叨的說着,「我說你這傷,還要不要養了,你還想不想恢復了,天天這樣子跑來跑去的,別說我只是個外科醫生,哪怕我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看見我,鄒沖朝我招手,笑嘻嘻的說道,「快來,幫我勸勸他,這小子不要命了,天天這樣子搞,我不心疼,小美女,你也心疼啊,」
我沖鄒沖笑了笑,沒有說話,下意識的看了凌少一眼,凌少沒有看我,他的眼睛裏好像沒有我的半分影子,
我心如刀割,死死咬着唇,想要解釋,可當着鄒沖的面,又不好解釋,
鄒沖人精一樣,當然看出來我和凌少的不對勁,飛快給凌少換好了藥,立馬溜了,
我走到凌少床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臉色,輕聲說道,「阿琛,我有話想和你說,」
凌少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冷漠讓我整顆心冷得像被凍住一樣,我雙手抱緊自己,想給自己一點溫暖,一點繼續說下去的勇氣,「阿琛,我和季雲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說,他對我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只是在挑撥離間,」
凌少一直沉默,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極其冷漠疏離的看着我,我不怕他恨我,罵我,討厭我,不怕他對我發脾氣,我怕的是他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好像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的陌生人,就像白潔,趙桑榆她們,好像我們曾經的過往,都只是我的一場夢,從來不曾存在過,
我渾身的勇氣都像要泄掉了,我死死咬着唇,努力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又干又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屋子裏的氣氛就這樣僵持着,又冷又僵硬,讓人無所適從,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終於?足勇氣,能再次開口說話時,凌少淡淡的開口了,「我知道,」
我驚愕的看着他,凌少冷漠的看着我,四目相對,目光交匯,卻再無往日的溫柔激情,
凌少看了我片刻,慢慢開口,「我知道他在挑撥離間,我知道他嫉妒我,想搶走你,羅艷,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他,我在意的是你,他讓你出去,你就出去,他要你陪他說話,你就陪他說話,他要你坐他腿上,你不反抗,乖乖照做,羅艷,你不是這麼懦弱溫順的人,在我們剛剛認識時,你可以抓破我的脖子,可以拿燈座砸破我的頭,為什麼面對季雲深,你就不反抗了呢,」
說到這裏,凌少眼裏的冰冷褪去,浮上濃濃的悲哀和沉痛,讓我的心也跟着痛了,「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他對你的態度,我在意的是你對他的態度,你對他,太不同了,你自己沒發現嗎,」
我對季雲深並無不同,不同的是他手裏有凌伯伯買兇殺人的視頻,讓我束手束腳,
我沉吟良久,終究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
我不知道季雲深有多神通廣大,但從凌二叔和凌三叔的事情可以看出來,季雲深的本事不小,他還沒有告訴我,他是不是凌二叔那件事的幕後主使,若是的話,他的本事必然比我想像中更大,
既然凌家有他的人,那凌少知道了視頻的事,就等於老爺子和凌伯伯也知道了,很可能季雲深也會知道,到那時,他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公佈視頻,
凌老爺子那天被凌二叔凌三叔一刺激,精神看起來差了很多,若再被凌伯伯的事一刺激,恐怕結果好不到哪去,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凌少的聲音嘲諷而悲傷,我沉默片刻,開口說道,「阿琛,我來是有兩件事想告訴你,一,白家即將成為新的十大世家之一,二,白潔不是白家的女兒,白先生和白太太在一起時,白太太已經有了身孕,白先生幫着妻子,瞞過了所有人,一直視白潔為親生女兒,」
凌少英俊蒼白的臉上,只是稍微有些驚訝,那絲驚訝一閃而過,很快歸於平靜,此外,再無多餘的其他表情,「季雲深告訴你的,」
「是,」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說沒人跟他說話,於是跟我說說話,」
「他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羅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凌少冷嘲熱諷的說道,我心如刀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阿琛,你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問你,季雲深要是真的和你沒什麼,他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季雲深那個人,心機深沉,深不可測,怎麼會隨隨便便把這些消息告訴不相干的人,羅艷,你是要我相信你說的這兩點是真的,是你和季雲深糾纏,甚至出賣自己換來的消息,還是要我相信這些是假的,你和季雲深什麼也沒有,」
凌少嘆息一聲,「其實,我寧願是後者,我寧願這些消息是假的,寧願你和季雲深形同陌路,而不是他與你糾纏不清,還願意告訴你隱秘重要的消息,」
「阿琛,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試圖辯解,剛開口,就被凌少斬釘截鐵的打斷,「可我寧願是假的,你懂我的心情嗎,」
我想說我懂,可凌少不等我說話,就自嘲的笑道,「小狐狸,你真的懂嗎,,不,你不懂,我相信你愛我,可是,這某些方面,你並不懂我,同樣的,我也不懂你,就像我永遠也搞不懂,你為什麼會對季雲深那麼特別一樣,」
「阿琛,我沒有對他很特別,我只是,只是……」
無可奈何,
苦衷若是能說出口,便不是苦衷了,
我此時此刻,終於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凌少一眼不眨的盯着我,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疲憊不堪,「小狐狸,我累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一想,好嗎,」
我怔怔的望着他,良久,才苦澀的揚了揚唇角,勉強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阿琛,你這麼說,是要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