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凌少一去,音訊全無,
而我一如既往的在會所上班,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初時,南都有一陣子很混亂,大概是大老闆的對手剛剛倒掉,底下的擁護者作鳥獸散,逃的逃,抓的抓,之前的十大家族,也沒剩下幾個了,鄭家那幾家,有兩家在大浪潮中倒下了,剩下三家,
很快,南都就平靜了下來,聽三爺說,新的十大家族已經出現了,除了趙家和鄭家那三家,新崛起的六大家族,都是新面孔,以前從未聽說過,
不用說,那六家自然是大老闆安插在南都的新棋子,
新的十大家族,依然以趙家為首,趙家的勢力,甚至比趙老爺子在時還強大,
但趙松與趙老爺子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趙老爺子行事張狂,霸道,氣焰囂張,但趙松很隱忍,低調,穩重,謙遜,
聽三爺打探到的消息,即使趙家是十大家族之首,趙松在其他家族的當家人面前,一直以晚輩自居,非常的謙遜,
南都平靜下來後,三爺就時常往我這邊跑了,凌太太有勸過我不要在會所上班,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離開,
一,沒有得到凌少的確切消息,我不敢肯定南都是真的平靜了,大局也是真的穩定了,還是這只是表面現象,二,我和莉莉她們都有了感情,我在會所工作還算順利,而且,我也可以從客人們口中,聽到些消息,
這兩個原因,讓我留了下來,
凌太太沒有說什麼,只是時不時的讓三爺過來探望我,我無事的時候,也會抱小斐回凌家大宅吃吃飯,
三爺當時跟我說趙松對其他家族的當家人的態度時,似乎無意的問我,「你和趙松是朋友吧,」
「算是吧,」
三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以後,面上當朋友就行了,心裏就不必當朋友了,」
我當時聽了,怔忡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凌家和趙家的路截然不同,趙松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年,他也不希望有人記得他的那一段不堪的過往,
當初那個說要對我好的少年郎,已經成長了,成熟了,也和其他人一樣戴上了面具,他對我笑的時候,眼睛裏再無笑意,
他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家族的當家人,
這個朋友,我算是失去了,
雖然感到可惜,但人生就是這樣,每走一段路,都會遇上一些人,當你走完這段路時,有些人會留下來陪你繼續走,而有些人會離開,
人這一生,有的人會陪你走完剩下的路,而其他人會陸陸續續的離開,
走到最後的,最值得珍惜,中途離開的,也感謝他們曾經陪我走過一段路,
又過了一段日子,突然傳來消息,凌伯伯和凌二叔的案子,要重審,據說是當初的證據有誤,
看來,這是凌少在背後努力的結果,
整個凌家都沸騰了,凌太太和二嬸,凌瑋欣喜若狂,凌太太更是拉着我的手,哭得一塌糊塗,看着她灰白的頭髮,我心酸得很,
而三爺,欣喜之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被他銳利深沉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眼神,
第二天,三爺來會所找我時,問我知不知道凌伯伯和凌二叔的事,是誰在幫忙,
我沉默了,
「是趙松嗎,」
三爺想來想去,只能想到趙松,但他根本不相信趙松會幫這個忙,
我猶豫很久,告訴了他凌少還活着的事,三爺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和三爺認識這麼久,他一向是穩重的,深沉的,面無表情的,第一次看見他居然有這麼豐富的表情,我心裏居然有些暗喜,
三爺擰着眉心想了想,「看來老爺子臨走前,你告訴了他大少爺還活着的事,所以他走得那麼安心,臉上還帶着笑容,」
他停頓了好幾秒,叮囑我道,「大少爺既然還不出現,說明還有沒有解決的麻煩,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不用他叮囑,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之所以告訴三爺,是因為我覺得他知道了,也許會更好,
案子開始重新收集證據,凌少沒有回來,
案子開始重審,凌少也沒有回來,
凌伯伯和凌二叔的案子持續了三個多月,凌少一次都沒有出現,
三個多月後,他們的案子有了結果,當初的證據太過模糊,不足以支撐原來的結果,凌伯伯和凌二叔,被無罪釋放,
三爺和二少爺去接凌伯伯和凌二叔,那一天,凌家大宅放了很久的鞭炮,
凌太太和凌二嬸親自燒了火盆,讓他們倆跨過火盆,燒掉霉運,又親自煮了柚子葉水,讓他們兄弟倆洗澡,洗掉晦氣,
晚飯的飯菜,凌太太和凌二嬸親自下廚,
晚飯時,大家坐在一起,凌伯伯和凌二叔提起老爺子和阿琛,眼圈紅紅的,不停的落淚,
兩年的牢獄之災,讓凌伯伯和凌二叔蒼老了很多,滿頭白髮,身形佝僂,看起來至少比實際年齡老了二十歲,
凌伯伯的左腿已經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凌太太心疼的問他怎麼回事,他輕描淡寫的說在裏面和別的犯人起衝突,被對方糾集了幾個犯人打的,
以凌伯伯的性格,和他這些年的經歷,他不是衝動之人,怎麼會和別的犯人起衝突,
不用說,是遭了暗算,至於是誰在背後主使,離不開林家和林家背後的靠山,
那靠山在和大老闆的博弈中,失敗了,林家很快也倒了,一敗塗地,
上層的利益爭鬥,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和當初羅家一樣,林家一露出敗勢,就有無數的家族蜂擁而上,如鬣狗般將林家蠶食,林老爺子受刺激過度,倒下去後再也沒起來,林家被查出很多殺人滅口,奪人家產的證據,林先生沒幾天就進去了,而林太太瘋了,瘋得特別厲害,一天到晚不停的叫着林少的名字,被人送進療養院,聽說就是趙桑榆和趙先生住的那一家,
林家是大老闆的對手在南部地區最得力的先鋒,大老闆不會留下林家任何一個人,
斬草除根,是大人物的行事之道,
而林家倒下後,瘋搶林家利益最凶的,居然是林家昔日交好的家族,這就是現實,殘酷,冰冷,無情,毫無道義,情誼可言,讓人不寒而慄,
前一天還相親相愛的兩個家族,一夜之間,就能翻臉不認人,反過來捅你一刀,
因為在那個位置,你不努力擴大家族的勢力,只有一個下場,
弱勢的家族,如果再有豐厚的家底,一定是狼群垂涎的對象,很快便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這就是為什麼,凌少會那麼拼命的去為大老闆做事的原因,別人不敢接的任務,他接,九死一生,也在所不惜,
如果凌少沒辦法立足,凌家沒辦法重新崛起,老爺子一死,凌家很快就會被其他家族瓜分乾淨,
看着凌伯伯形同廢了的左腿,凌太太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凌伯伯握住她的手,囁嚅着嘴唇,好一會才低聲說道,「對不起,這兩年苦了你了,小琛的事苦了你,爸爸的事你也辛苦了,」
凌伯伯養的那個情人,凌伯伯一出事,她就帶着私生子捲走了凌伯伯給她的錢,跑了,現在也不知下落,
「不辛苦,你在裏面才辛苦,」
夫妻倆說着說着話,抱頭痛哭,凌二叔凌二嬸也抱在一起痛哭,
他們哭得傷心,我也忍不住落淚,
凌伯伯和凌二叔回來了,想必老爺子在地底下也能安心很多,
現在,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阿琛快點回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團聚了,從此再也不分開,
可是,春去夏來,夏去秋來,阿琛依然沒有回來,也沒有給我傳來任何信息,
我忍不住問趙松,趙松說他也不知道,好像自從南都平靜下來後,阿琛就消失了,
無人知道阿琛去哪了,除了大老闆,
我心裏冒出一個很可怕的念頭,
殺人滅口,
阿琛知道太多大老闆的事,他為大老闆做過太多見不得光的事,他不像趙松,只是為大老闆維持南都的局面,做的都算是比較見得光的事,
我知道歷史上,改朝換代的時候,兔死狗烹的事太多太多了,
古來如此,如今恐怕也不會變,
我越想越害怕,叫了三爺來商量,三爺聽了,沉吟良久,讓我先別慌,他先暗自查探一下,老爺子走得不算突然,去年春節前的半個月,老爺子似乎預料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把手裏的資源全部整合起來,交到了三爺手上,叮囑三爺如非必要,絕不動用,
如今是非常時期,也是到了動用那些資源的時候了,
三爺派了很多人出去,南都,省里,整個南部,還有北京,可是,這些人出去了,卻沒有送回來任何有用的消息,阿琛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天才,也消失了,
我旁敲側擊過鄒沖,鄒沖根本不知道天才還活着的事,他以為天才早就和阿琛一起飛機失事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琛依然沒有消息,我的心越來越焦灼,越來越擔憂,
有很多個夜晚,我都被噩夢驚醒,
夢裏,阿琛一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有的時候,甚至連頭顱都沒有,只有一具軀幹,可我就知道那是他,
有一次,我看見阿琛在前面走,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修長挺拔,我拼命追他,可是,怎麼追也追不上,明明看見他就在眼前,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我在夢裏幾乎崩潰,
這些噩夢擾得我夜夜難以安寧,三爺派出更多的人手去北京,可是,依然毫無阿琛的消息,
而我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快到中秋節的時候,娟娟打電話給我,說媽媽很想我,每次去她那裏看外孫女時,總忍不住提起我,提起小斐,可是媽媽不敢和我說這個,怕耽誤我的事,
娟娟問我,中秋節時能不能回去看一下媽媽,
算起來,我已經快五年沒有見過媽媽了,小斐也快兩歲了,還沒見過外婆,
我和三爺商量了一下,如今南都是真的平穩了,
雖然阿琛還沒回來,可是,有的事,我自己能做決定了,
我打了個電話回家,又是大嫂接的電話,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說我這麼久沒打電話回去,還以為我死外面了呢,二嫂也在旁邊添油加醋,
說完了我,又說起娟娟,說我們兩姐妹,還有故去的姐姐,都是一樣的德性,不檢點,還沒結婚就生了男人的娃,
嫂嫂們再次說起,這要是在她們村,我們三姐妹都要被浸豬籠的,
我一言不發的聽着嫂嫂們的嗤笑聲,大哥接過電話,「艷艷,你每個月給家裏兩千五太少了,以後給三千吧,」
二哥在旁邊插話道,「三千哪裏夠,娃們過幾年就要上學了,再過幾年就長大了,要討媳婦了,三千塊哪裏夠,以後給五千吧,」
五千,
我在心裡冷笑,真是貪得無厭,獅子大開口啊,他們真當我是姐姐那麼好欺負嗎,
要不是媽媽和兩個侄女還在老家,我一分錢都不想給他們,
我沒有接話,問道,「讓媽媽接電話,」
這一次依然不是媽媽接的電話,在這個家裏,媽媽和兩個侄女的地位是最低的,
儘管媽媽是婆婆,是長輩,可嫂嫂們對她毫無敬意,每一次打電話,都能聽見嫂嫂們對媽媽喝來喚去,
「艷艷,你大哥二哥說得對,每個月兩千五太少了,以前美美還在時,每個月都給我們五六千,現在錢越來越不經用,也越來越不值錢,爸爸也不多要,就按你二哥說的,以後每個月給家裏五千塊,」
「我沒有那麼多錢,我還要養孩子,」
我冷冷的拒絕道,
「那個男娃,都不知道是誰的種,賣了吧,能賣好多錢呢,男娃值錢,」
「那你幹嘛不把你那兩個孫子賣了,」
我冷笑道,隔着電話,我都能感覺到爸爸在跳腳,他的怒吼聲震得我的耳膜嗡嗡嗡作響,「那可是我們羅家的孫子,怎麼能賣,」
「小斐也是你的外孫,」
「外孫多個外字,那就是外人,總之,我不管你偷也好,騙也好,賣也好,以後每個月給家裏五千,」
我突然無比的膩味,對爸爸和哥哥嫂嫂們,徹底的厭倦了,心裏的那個念頭也更加的堅定,
我現在每個月給家裏兩千五,在我們那個山窩窩來說,真不少了,可是,我得到什麼回報,
他們花我的錢,嫂嫂們不出去幹活,天天在家嗑瓜子,走街串戶的閒聊,說那些三姑六婆的破事,然後,還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
這些吸血鬼,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這件事我會再考慮一下,讓媽媽來接電話,」
爸爸大概覺得我說考慮,就是答應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把電話給了媽媽,
「是艷艷啊,」媽媽的聲音很蒼老,聽得我心頭一酸,我輕輕叫了一聲『媽媽』,
生了小斐後,我更能感受到媽媽這些年來的辛苦,
「你怎麼樣了,小斐怎麼樣……」
媽媽剛開口,就被大嫂打斷,「娃他奶奶,趕緊去做飯,馬上要吃晚飯了,我家鐵蛋可不能餓着,」
二嫂也接話道,「我家柱子也不能餓着,」
我忍住氣,說道,「媽媽,中秋快到了,我剛才給娟娟打電話,她說她婆婆買了些月餅,但陳志要上班,沒法來送,你去拿一下,沒事的話,帶着大妞和二妞去吧,」
媽媽經常帶兩個侄女去娟娟那,大嫂二嫂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我聽見大嫂在電話那頭很不屑的說道,「娟娟那個婆婆,又厲害又摳門,會買什麼好月餅,幾個破月餅,也要人專門去拿,端什麼臭架子,」
二嫂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妯娌倆湊在一起說娟娟的婆婆有多厲害,說娟娟性格軟弱,要是她們倆,一定把婆婆治得死死的,
她們倆說得很起勁,無視媽媽就在旁邊,也無視我在電話這頭聽得一清二楚,
她們又說起娟娟沒本事,生了個女兒,難怪連婆婆都壓不住,
我的妹妹,用不着拼了命的生兒子,也用不着拼了命的去對付公婆,有我在,陳家誰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她的日子,她喜歡怎麼過,就怎麼過,
我掛了電話,再也不想聽到那些粗鄙的話語,
說實話,娟娟的婆婆這麼厲害,我挺高興的,大嫂二嫂她們都不敢去娟娟家,每次都被娟娟的婆婆指桑罵槐的罵了出來,
至於我爸,就更不是娟娟的婆婆的對手了,
這樣的話,我的計劃實施後,爸爸他們也不敢去娟娟家鬧,
第三天上午,正是中秋節的前一天,我和鄭大哥去火車站接媽媽和兩個侄女,
當看見白髮蒼蒼,佝僂着背,臉上滿是皺紋的媽媽,我的眼淚立即就下來了,
快五年了,
我逃出老家快五年了,我也快五年沒有見到媽媽了,
當我跑到媽媽面前,哽咽着叫了一聲『媽』時,媽媽目光發直的望着我,似乎不敢相認,
我再次叫了她一聲,她這才真的相信是我,呆呆的叫着我的名字,「艷艷,你真的是艷艷,」
我拼命點頭,用力抱住媽媽瘦小的身子,媽媽的眼淚也下來了,顫抖着喃喃道,「快五年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還以為等到我死,也見不到你一面了……」
「怎麼會呢,媽媽你才五十多歲,怎麼會見不到我呢,」
我擦去眼淚說道,媽媽囁嚅着嘴唇,眼神閃了閃,什麼也沒說,她拉着兩個一臉怯意,躲躲閃閃的侄女,讓她們叫我大姑姑,
侄女們瑟瑟縮縮的,就是不肯叫,最後被媽媽催得急了,才很小聲的叫了一聲『大姑姑』,
我溫柔的揉了揉她們的頭髮,
小斐在鄭大哥懷裏,脆生生的叫了聲,「外婆,」
媽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她伸出乾瘦如枯枝的手,似乎想抱小斐,又瑟縮着縮了回去,訕訕的說道,「我這身上髒得很,可別弄髒了小斐,」
「怎麼會呢,」
可無論我怎麼說,媽媽就是覺得自己身上髒,不肯抱小斐,
回去的路上,媽媽一直絮絮叨叨的和我說着話,她年紀大了,有些話翻來覆去的說,說了很多遍,可她完全沒有意識,
大侄女暗中拉了拉媽媽的衣袖,「奶奶,你剛才說的話說過六遍了,」
「啊,是嗎,」
媽媽滿臉的不好意思,我笑了笑,「沒關係的,媽媽,我喜歡聽你說,我都好久沒和你這麼說話了,」
媽媽笑了笑,她一笑,臉上的皺紋全擠在一起,看得我更加心酸,
我握住她的手,多年的勞作,讓她的手全是繭子和裂紋,特別的粗糙,指甲也因做了多年的農活,變得發黃,我記得冬天的時候,這雙手還會長凍瘡,
我的手,養了這麼多年,白白嫩嫩的,手指纖長,特別的漂亮,跟媽媽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下了決定後,我就讓鄭大哥在會所附近找了一套房子,是當地人自己建的三層小樓,五個房間,還有一個小院子,我們搬出了會所的酒店,住進了這個小樓,
凌太太曾讓我回凌家大宅住,我拒絕了,
我晚上要上班,回去太晚,會打擾他們休息,
到了住處,媽媽看着小樓,驚訝得張大嘴巴,「這,這房租很貴吧,」
相對於住酒店的套間,房租算是省了一大筆了,
我沒有告訴媽媽房子的租金,只說道,「不算貴,租得起,」
我們剛回來,雪兒姐姐和愛麗絲就出來接我們了,
看見雪兒姐姐,媽媽倒沒什麼驚訝的表現,看見愛麗絲,媽媽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這是外國人,」
「阿姨好,我叫愛麗絲,」
愛麗絲一開口,媽媽驚呆了,「還是會說中國話的外國人,」
媽媽的普通話說得不好,但大家還是能勉強聽懂,聽不懂的,大侄女會幫忙翻譯,
鄭大哥負責搬行李,雪兒姐姐抱了小斐去玩,我帶着媽媽和侄女們去看她們的房間,
媽媽一個房間,侄女們住一個房間,鄭大哥的辦事效率很快,強哥也幫了很多忙,把房子的家具什麼的都弄好了,
「不用這麼麻煩,我們住幾天就回去了,打地鋪就行了,」
床單被罩都是新的,媽媽有些心疼,連連擺手道,
我笑了笑,「回去做什麼,以後就在這裏了,我已經給蘭蘭和英英聯繫好學校了,」
蘭蘭和英英是兩個侄女的名字,
媽媽睜大眼,「不回去了,艷艷,這,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我笑了笑,揉了揉蘭蘭和英英的頭髮,「告訴大姑姑,你們想不想住這裏,在這裏讀書,以後和大姑姑,和弟弟在一起,」
蘭蘭是大侄女,今年有八九歲了,英英躲在蘭蘭後面,小心翼翼的偷看我,
蘭蘭保護着妹妹,有些瑟縮的看我一眼,「以後真的能住在這麼好的房子裏,在這裏上學嗎,」
「當然,」
蘭蘭挺起胸膛,雖然依然有些怯怯的,但她勇敢而堅定的說道,「那我想和妹妹在這裏,」
媽媽還是猶猶豫豫的,她搓着手,皺着眉頭,「那得花多少錢呀,」
「媽媽不用擔心錢的事,我能掙錢,」
媽媽還是有些猶豫,
蘭蘭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奶奶,我們就在這裏,不回去吧,媽媽老打我和妹妹,」
她說的媽媽,是指大嫂,大嫂是這兩個侄女的後媽,大嫂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對侄女們好,
蘭蘭和英英可憐巴巴的望着媽媽,媽媽嘆息一聲,答應下來,
從此之後,我換了電話號碼,和娟娟通了氣,徹底和那個山村裏的人斷絕聯繫,
聽娟娟說起,爸爸和哥哥們去找過陳家,被她婆婆拿掃把掃了出去,
陳媽媽的戰鬥力很彪悍,加上鄰居的幫忙,爸爸和哥嫂們去過幾次後,得不到媽媽和侄女們的消息不說,也拿不到我的新電話號碼,還被陳媽媽一頓揍,就不再去了,
後來,再聽娟娟說,沒了我的錢,哥哥們只得賣力幹活,嫂嫂們也得干農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磕着瓜子到處閒聊,
人啊,總不會餓死自己的,
安頓好媽媽和侄女們後,我照常在會所上班,
這一晚,我去得稍微早了一點,我手底下前陣子來了個小姐,是個藝術學校的大學生,長得漂亮又聰明,客人都喜歡,
她跟我說,她有個小姐妹,也想來我這裏,我和她約定今天把人帶來給我過過眼,
到了會所,我正坐在大堂和強哥閒聊呢,絲絲帶了個很年輕的女人走進會所,
我和她一打照面,雙方都怔住了,
真是冤家路窄,我沒想到絲絲說的小姐妹,居然是劉燕,就是雪兒姐姐的妹妹,
她怎麼也走上了這條路,
看見我,劉燕也很驚訝,她目光發直的看着我,絲絲暗中拉了她一把,「叫艷姐啊,」
劉燕愣了好一會,才瓮聲瓮氣的叫了聲『艷姐』,
「艷姐,我這個小姐妹,也是個大學生呢,長得漂亮,又有文化,一定能給艷姐帶來不少客人……」
我淡淡的瞥了絲絲一眼,絲絲的話戛然而止,她討好的笑了笑,「那艷姐你先看着,我去化妝打扮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絲絲給劉燕使了個眼色,大概是讓她嘴甜一點乖巧一點,這才走了,
「跟我來,」
我帶着劉燕去了我休息的小房間,門關上後,我問她怎麼也走了這行,
她支吾了半天,我終於聽明白了,
沒了雪兒姐姐養着,劉燕花錢大手大腳的,很快便把出賣雪兒姐姐的十萬塊花光了,她今年大學畢業,成績不怎麼好,也找不到好工作,又奢侈慣了,吃不了苦,便出來做了,
她之前接的都是私活,就是在網上聊天找客人,和絲絲也是在網上認識的,絲絲來我這裏後,聽說絲絲掙錢多,便讓絲絲介紹她來,沒想到帶絲絲的媽咪居然是我,
「艷姐,我,我會很努力做事的,你就收下我吧,我掙的一定不比絲絲少,你就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
劉燕不停的向我保證,我略一抬手,劉燕便下意識的閉上嘴,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給雪兒姐姐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她這件事,雪兒姐姐默了默,很平靜的說道,「艷艷,我只有你一個妹妹,沒有其他親人,」
我開了免提,劉燕聽了雪兒姐姐這話,臉色大變,忍不住大聲道,「姐姐,是我,我是燕燕啊,我錯了,你原諒我……」
雪兒姐姐『啪』的掛了電話,劉燕沒有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咽不下,
「艷姐,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待會有個客人要來,他比較難伺候,你要是讓他滿意了,我就留下你,」
劉燕驚喜的望着我,連聲保證,「艷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滿意的,」
「話說得不要太滿,整個會所,他滿意的只有絲絲和莉莉,」
既然雪兒姐姐說她沒有其他親人了,那麼,我只當劉燕是平常人就行,她能給我掙錢,能給會所帶來利益,我就留下她,她要是不能,就滾蛋,
沒想到,劉燕還有點本事,雖然沒讓那個客人百分百滿意,但還算合格了,
我留下了劉燕,劉燕千恩萬謝,
「你以後的名字,叫圓圓,別人問你姓什麼,你就說姓陳,我會讓強哥給你弄張假身份證,」
絲絲就姓李,
客人們總是喜歡玩新鮮的,
歷史上的李師師,陳圓圓玩不到,21世紀名字差不多的,也能解個渴,
中秋過後,南都的天氣突然就涼了下來,這一天,我們一大家子一起出動,去商場買秋裝,剛走到商場的門口,媽媽突然暈了過去,
我和鄭大哥手忙腳亂的把媽媽送到醫院,一查,才知道媽媽得了胃癌晚期,已經沒辦法治了,再有錢也治不了,我不相信這個結果,換了很多家醫院,結果一致,
「艷艷,別浪費錢了,」
媽媽語氣很平靜,我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媽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媽媽點了點頭,「有一天我肚子很不舒服,就去醫院查了,醫生說是癌,沒治了,讓我想吃什麼儘管去吃,」
所以,媽媽才跟娟娟說,她很想我,
所以,媽媽才說,她以為等到她死,也見不到我一面,
我問醫生,有沒有辦法治療,再多錢我都願意花,醫生搖頭嘆息,「要是早期中期就發現了,還能治,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就算化療,也沒什麼用了,何必讓病人受那麼大的罪,」
醫生是鄒沖的朋友,他實話實話,不想讓我們花冤枉錢,
這些日子,媽媽精神都不太好,我以為她是累着了,沒想到是這樣,
怎麼就得了胃癌呢,壞人那麼多,他們都好端端的,為什麼我的媽媽得癌,
蒼天不公,
我想要試試,醫生什麼也沒說,讓我去辦理住院,可媽媽說什麼也不肯試,
我求了媽媽很久,媽媽也不答應,
「醫生都說了沒辦法了,幹嘛費那個冤枉錢,我不想在醫院裏受罪,我只想回家過幾天舒心日子,」
我拿着媽媽的各種檢查指標,去了很多很出名的大醫院,北京的,上海的,杭州的,都去了,每一個醫生都跟我說,沒用了,太晚了,讓病人過幾天舒心日子,
我奔波了很多天,整個中國跑了一圈,毫無用處,回到南都的那天,剛下飛機,看見來接我的鄭大哥,我忍不住撲進他懷裏嚎啕大哭,
姐姐離開了我,老爺子離開了我,如今,連媽媽也要離開我嗎,
媽媽最終沒有撐過去,一個多月後,她在醫院離世,
臨走前,她讓我別傷心,還讓我別告訴爸爸和哥哥們,她不希望他們來打擾我,她叮囑我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小斐和兩個侄女,讓我有能力的話,照看着點娟娟,別讓她被婆家欺負,
末了,她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握住她枯瘦如乾柴的手,忍着眼淚,告訴她,如果哥哥們和侄子們有困難,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媽媽直勾勾的望着我,瞳孔漸漸渙散,最後,失去了所有光芒,
我忍了許久的眼淚,洶湧而出,、
她這一生,生養了六個孩子,死了兩個,辛辛苦苦,到頭來,剛可以過上好日子,就不得不離開人世,
我很後悔,我應該早點把她接出來,帶她去做檢查,如果發現得早,也許她就能得救了,
媽媽去世後,我的精神始終恍恍惚惚的,媽媽的身後事是鄭大哥和三爺幫忙辦的,她就葬在凌羅和老爺子安葬的墓園,
我依然在會所上班,忙碌的工作,能沖淡一點我心裏的悲傷,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撐下去,
每個晚上,除了幫小姐拉生意,我偶爾會和老熟客們聊聊天,這些老熟客,有的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道上混的,這一天,聽一個叫龍哥的道上大佬說起,東盛堂自蔣東盛死後,一直沉寂,最近居然重出江湖了,好像是被人收服了,
當初林少奶奶和林家斗的時候,讓我意外的是蔣東盛居然沒有背叛林少奶奶,而讓我更意外的是,凌家三房居然投靠了林家,林少奶奶兵敗如山倒,蔣東盛在一次混戰中,被人捅死了,
而凌家三房才風光了幾個月,林家就開始敗落了,最後林家一倒,凌家三房還沒來得及找到新靠山,就被林家的事連累,拖下了水,凌三叔和林先生一樣,也進去了,我覺得這裏面估計有阿琛的手筆,
凌三嬸帶着凌珊和三少爺凌瑞艱難度日,後來不知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麼,凌三嬸和凌瑞把凌珊嫁給了一個老頭,嫁給老頭就算了,偏偏老頭還有大老婆,凌珊就是個外室,大老婆不能對老頭怎麼樣,就天天來折騰凌珊,
老頭年紀大了,也沒精力管,反正,聽說那邊整日裏雞飛狗跳的,凌珊也不是個省事的,大概為了報被大老婆打的仇,還是對老頭厭倦了,居然搭上了大老婆生的兒子,結果被大老婆發現了,那女人肯定護着自己兒子,帶人把凌珊打得頭破血流,還毀容了,
老頭被戴了綠帽,一怒之下把凌珊趕走了,凌珊去找情夫,情夫見她臉都毀了,哪裏還有當初的甜言蜜語,三五句話就打發了她,凌珊再去找他,情夫乾脆叫來母親,那女人兇悍得很,而且,她對凌珊是真的恨到了骨子裏,又是把凌珊一頓好打,自此,凌珊失蹤了,也不知去哪了,
這些事都是三爺跟我說的,不得不說,就算凌家敗落,老爺子留下的人,也讓三爺很精準的知道南都的動向,
扯遠了,說回東盛堂吧,
蔣東盛一死,東盛堂一盤散沙,最初是蔣二爺接手,結果搞不掂蔣東盛的那幫心腹,蔣二爺灰溜溜走了,
後來,林少奶奶死了,南都混亂又平靜,東盛堂由幾個人爭來爭去,最後四分五裂,就此沉寂,
「艷姐你知道東盛堂當初有多厲害吧,蔣爺可是我們道上的神話,可惜跟錯了人,不過,蔣爺到最後都沒有背叛,不愧是忠肝義膽,」
龍哥說着,豎起了大拇指,看來道上的人,對蔣東盛很崇拜,
蔣東盛死後,白潔母女都失蹤了,好像人間蒸發一樣,
我笑着附和了幾句,龍哥越說越起勁,「蔣爺那幫手下,都厲害得很,也不知道誰那麼有本事,居然能收服東盛堂,」
這件事我聽過就忘了,沒把它放在心上,東盛堂在誰手裏,我都不在意,不過我知道的是,大老闆絕對不允許東盛堂在別人手裏,所以,收服東盛堂的,一定是大老闆的人,東盛堂的人遍佈南都,相當於在南都安插了無數眼線,這麼好用的棋子,大老闆只會讓心腹掌控,
阿琛自從年初走了後,就再沒回來後,連消息也沒有一點,三爺派出去的人,一茬接一茬,依然探聽不到任何消息,
從年初到年尾,即將一年,他杳無音信,仿佛人間蒸發,
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有的時候,我甚至絕望的想,就當他死了吧,徹底的心痛一次,絕望一次,長痛不如短痛,從此再也不想着他,念着他,連做夢都不安穩,
又過了幾日,這一天,我剛到會所,強哥神秘兮兮的跟我說,「艷姐,你知道嗎,我們會所換老闆了,」
什麼,會所的幕後靠山,就是大老闆的手下,
其實,也就是說,會所是大老闆在南都的眼線,怎麼可能換老闆,
我根本不信,「你聽誰說的,瞎說的吧,」
「我對誰瞎說,也不對你瞎說啊,雪兒還沒答應嫁給我呢,」
強哥擠了擠那雙老?眼,湊近了我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是真的,我沒騙你,別說會所了,就連這酒店,旁邊的酒樓,都屬於同一個老闆,現在也全部到了新老闆名下,我今天下午和酒樓的經理喝酒時,他說的,他還說不知道新老闆好不好相處,萬一不好相處就麻煩了,這種事他怎麼可能瞎說,」
「還有啊,我跟酒店的經理也確認了,他也說是換了新老闆,他還遠遠的見了一眼呢,」
看來,的確是真的了,只是,怎麼會突然換老闆呢,
難道原來的老闆做錯了事,惹怒了大老闆,
不對呀,會所最近經營得挺好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丟開不想了,
又過了兩天,我去上班時,一進會所,就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媽咪小姐們沒去化妝打扮,都聚在大堂聊天,莉莉一看見我,就走過來,「艷姐,你知道嗎,我們會所改名字了,連霓虹燈都換了,」
什麼,
難怪我剛才從樓下走過時,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原來是霓虹燈的字體和顏色都換了,
「換成什麼了,」
「叫艷色,」
這名字感覺好怪,
絲絲也過來了,討好的笑道,「艷姐,這名字里有你的名字呢,」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這新老闆到底是誰,他在搞什麼,
我想問問強哥到底怎麼回事,可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強哥,我問莉莉和絲絲,都說沒看見強哥,強哥貌似還沒來,這可不像強哥的風格,都上班了,客人都來了,強哥還沒上班,
強哥一直是會所最勤奮的員工,尤其是雪兒姐姐和他處了後,他更拼了,說是要多掙點錢,給雪兒姐姐花,當時這話一放出來,可把媽咪小姐們眼饞壞了,
我們正奇怪時,強哥滿臉困惑的走了進來,小姐們和他說起會所改名字的事,強哥無動於衷的哦了一聲,再無其他反應,
我看他怪怪的,客人們也來了,便打算帶着小姐們去招呼客人,強哥突然叫住我,「艷姐,你知道我們新老闆叫什麼名字嗎,」
「什麼,」
「叫羅艷,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一個字都沒錯,」
強哥的話讓大家都震驚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這可真是太巧了,
巧合嗎,
艷色,羅艷,
我皺了皺眉,問強哥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來上班時,遇見老闆,就打探起新老闆的事,想看看這新老闆好不好相處,老闆跟我說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會所,這酒店,還有酒樓,全部的產權人,都改成了羅艷,聽名字像是個女人,不過他也不知道,因為和他談的,明明是個男人,聽說是東盛堂的新老大,人稱什麼琛爺的……」
「你剛才說什麼,」
我的心猛地一跳,死死盯着強哥,大聲問道,強哥想了想,「艷姐你問哪一句,」
「最後一句,」
強哥想了想,才說道,「和老闆談的,是個男人,據說是東盛堂的新老大,人稱琛爺,」
我的心懸到嗓子眼,連呼吸都凝固了,我直勾勾盯着強哥,聲音發抖發緊,「哪個琛,是不是王字旁的琛,」
強哥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啊,反正就那個音,具體哪個字我不知道,艷姐你知道我讀書少,很多字都不認識,」
是他嗎,是阿琛嗎,
他回來了嗎,
我不敢去想,我怕又是失望,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就是他,
艷色,羅艷,琛爺,
如果是他,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東盛堂,大老闆只會讓心腹掌控,如果是阿琛,就能理解了,
皇家一號,也是大老闆的,他給了阿琛,也可以理解,
反正,阿琛是大老闆放在南都的一隻銳利的眼睛,
那之前呢,
之前阿琛去哪了,為什麼音訊全無,
後來,我才知道,從年初到年尾,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時間,他一直在接受大老闆的忠誠考驗,他不能和外界聯繫,他也沒有和外界聯繫的工具,而天才,為避免他偷偷給我遞消息,自然是被關小黑屋的,
最後,他成功的通過考驗了,
大老闆給了他東盛堂,給了他皇家一號,甚至允許他將東盛堂擴大到整個南部地區,這相當於給了他在南都,甚至是整個南都地區監視一切的權力,他成了大老闆的眼睛和私臣,類似於皇帝的錦衣衛指揮使,
凌家無法從政,而且從政太過艱險,所以阿琛選了一條很特別的路,
我不知道這過程中,他受到多少折磨,我也不敢去想像,我怕一想,就忍不住心疼,
是阿琛嗎,是不是他,
他回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一個晚上,我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有好幾次客人跟我說話,我都沒聽見,要麼客人問我話時,我都答非所問,幸好強哥看我不對勁,一直陪着我,好幾次幫我圓了過去,
都是老熟客,相好的小姐一上去,撒個嬌兒,客人們開心了,也沒跟我計較,
出了包房,強哥拉住我,「艷姐,你今天怎麼了,魂都飛了的樣子,」
我望着強哥,欲言又止,
強哥看出我有心事,問道,「到底有什麼事,艷姐你和我說,只要我能幫你的,我一定幫,」
強哥很仗義,這我知道,
可是,阿琛的事……
我猶豫了好一會,才試探着問道,「關於老闆說的那個琛爺,你知道多少,」
「我一點也不知道,老闆就提了下他,也沒說了,只說讓我好好干,他覺得那個琛爺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
「那個琛爺的外貌,年紀,身高,老闆有沒有跟你說過,」
強哥搖了搖頭,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關於那個羅艷,你又知道什麼,」
強哥還是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老闆就提了一嘴,艷姐,要不是這名字跟你的一模一樣,我壓根都不會注意到,」
見我滿腹心事的樣子,強哥關心的問道,「艷姐,到底怎麼了,」
我輕輕搖頭,「沒什麼,你去忙吧,」
樹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說了句『你有事找我』就去忙了,
我打電話給三爺,問他派出去的人,打探到阿琛的消息沒有,
「沒有,艷艷,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相處久了,三爺也和老爺子一樣叫我艷艷,不再生疏的叫我羅小姐,
我猶豫了一下,把從強哥嘴裏聽到的告訴了三爺,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不解的問道,「三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剛才太激動,打翻了茶壺,」
三爺的聲音有點抖,「艷艷,我立即讓人去查東盛堂,和你們那個會所,我有感覺,他一定是大少爺,」
三爺說完,急匆匆的『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捏着手機,整個人仿佛在發飄,
真的是阿琛嗎,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要不是有強哥在,恐怕要出很多錯,
好不容易扛到下班,我和強哥打了聲招呼,便下樓了,
剛走出門口,便看見前面停在一輛車,一個男人倚在車上,在看着我,
我也怔怔的望着他,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
我們就這樣相互看着,這一切好像在做夢一樣,
不知望了多久,他朝我走過來,在我面前站定,慢慢的,用力的,堅定的擁我入懷,在我耳邊低沉而溫柔的說了一句話,我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小狐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