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太過堅定,他的眼神也太過熾熱,
我慌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鄭大哥臉上有些失落,他苦澀的笑了笑,「抱歉,嚇着你了,」
我沉默不語,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並沒有嚇到我,我只是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小艷,你去休息吧,很晚了,」
鄭大哥大概也不知怎麼面對我,我抿了抿唇,默默的看向他,他也看向我,
四目相對,他眼裏的溫柔和情意再也不掩藏,而我只有沉默,
我收回目光,我知道鄭大哥心性堅定,他決定不走的話,我怎麼也趕不走他,
我也不忍心說那些戳心窩子的話,逼他離開,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後背,追隨着我,
走到門口,我回頭看向鄭大哥,認真的說道,「鄭大哥,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可是,小艷,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對我來說,什麼是幸福,」
鄭大哥鄭重的說道,我在心底嘆息一聲,剛要進房間,鄭大哥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小艷,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等凌少回來,我就離開,我現在只想保護你和小斐,我不放心,」
他的體貼讓我的心更沉重,沉甸甸的如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我知道這是他的心意和情意,可我無法回報,
更何況,我也不隱瞞我的私心,如今南都暗潮洶湧,我最信任鄭大哥和愛麗絲,鄭大哥留下來,我更安心,
我只是覺得對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誤他的人生,
這一夜,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是因為剛見過凌少,心情激盪,還是因為鄭大哥的那些話,讓我於心不安,
最後,連雪兒姐姐都被我弄醒了,
雪兒姐姐問我有什麼心事,我猶猶豫豫的沒有回答,
「是鄭大哥的事吧,」
好一會,我才輕輕嗯了一聲,雪兒姐姐長長的嘆息一聲,
黑暗中,她的嘆息格外的清晰,落入我的耳朵里,如一個沉重的石錘捶打着我的心,
我知道雪兒姐姐一直以來對鄭大哥的心意,就算現在和強哥還算好,雪兒姐姐也還是喜歡鄭大哥的,
「雪兒姐姐,你怪我嗎,」
「我怪你什麼,」
雪兒姐姐的語氣淺淡溫柔,我沉默不語,雪兒姐姐無奈的笑了笑,「原來你說的是我喜歡鄭大哥的事,我怪你做什麼,我只是喜歡他,從未奢望過他喜歡我,能像現在這樣,和你們在一起,能天天看見他,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福,其他的,我不敢奢求,老天不喜歡太貪心的人,」
我慢慢的窩在雪兒姐姐懷裏,她身上有一種很淺淡,讓人安寧的香氣,就像百合花的清香,
「雪兒姐姐,我很內疚,」
我的聲音很低,怕客廳里的人聽見,雪兒姐姐嘆息一聲,溫柔的撫摸着我的頭髮,「小艷,你真的不用內疚,認識你這麼久,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心思太重的人,小時候,村裏的老人們都說,太聰慧的孩子很難養大,因為心思太重太多,傷身,」
「小艷,有些不該你承擔的,你不要去承擔,不該你考慮的,你別去考慮,我也好,愛麗絲也好,鄭大哥也好,我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你不要擔心我們的將來,我們自己有打算,而且,小艷,我和家裏鬧翻了,妹妹的事,我很心寒,我曾經打過電話回家,爸爸媽媽只說了一句話:你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原來,我什麼事都沒有,能換十萬塊,家裏很高興,」
說到這裏,雪兒姐姐的聲音有些哽咽,有些沉重,她靜默一會,繼續說道,「爸爸說,反正你已經這樣了,都髒了,也不能嫁個有錢人,燕燕不同,燕燕是大學生,聰明,以後一定能嫁個有錢人,給家裏掙好多錢,你就不要再和燕燕計較了,以後她掙大錢,會養你的,」
我從沒聽過她提起這事,我也不知道她心裏藏着這麼多的苦,
劉燕會養雪兒姐姐這話,我不信,雪兒姐姐更不信,
她現在能為了十萬塊就賣掉雪兒姐姐,不顧雪兒姐姐的死活,將來恐怕也會為了錢再賣雪兒姐姐無數次,
我回抱雪兒姐姐,無聲的安慰她,
「我沒事,小艷,你別擔心我,」
雪兒姐姐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小艷,我為家裏付出那麼多,為妹妹付出那麼多,到頭來,我才發現自己只是個掙錢的工具,我相當於沒有親人了,所以,能留在你和小斐身邊,我非常的幸福,非常的高興,我希望能一輩子,長長久久的當你的雪兒姐姐,當小斐的雪兒姨姨,」
我心裏熱乎乎的,又脹又酸,
「我相信,我這樣,愛麗絲和鄭大哥也這樣,你不要說放我們去尋找幸福什麼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對我們來說,什麼才是幸福,所以,你用不着內疚,也不要想太多,睡吧,再不睡待會就天亮了,小斐又要醒了鬧騰你了,」
雪兒姐姐溫柔的拍着我的後背,就像在哄小孩子入睡一樣,無數個夜晚,她也是這樣哄小斐睡覺的,
我心裏暖暖的,只覺得這一生,實在是幸運之極,
失去了一個姐姐,老天就給了我一個雪兒姐姐,
她一定是姐姐在地底下心疼我,才派來照顧我,陪伴我的,
日子繼續不疾不徐的過着,強哥依然隔三差五的來我這裏找雪兒姐姐,雪兒姐姐卻不再如從前那樣待他,冷淡了許多,
從前,雪兒姐姐雖然對強哥不太熱情,但還算好,當個普通朋友一樣對待,
但現在,雪兒姐姐對強哥冷了許多,
強哥心急火燎的來找我,問我怎麼了,是不是雪兒家裏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雪兒姐姐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對強哥這樣,難道是她還沒有放下鄭大哥嗎,
雪兒姐姐的事,我不可能對強哥多說,敷衍了幾句,讓強哥自己去問雪兒姐姐,
強哥當晚就去問了,我不知道雪兒姐姐對強哥說了什麼,那天晚上上工時,強哥整個人都焉掉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我覺得奇怪,問雪兒姐姐到底和強哥說了什麼,強哥怎麼一下子垮了一樣,
雪兒姐姐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沒什麼,我拒絕了強哥,讓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真這麼簡單嗎,強哥不至於心理素質這麼差啊,
我再問雪兒姐姐,她卻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了,
那幾天,強哥整個人都被抽掉了靈魂一樣,走路都是飄的,眼底發青,每次來上工,客人們問他問題,以往機靈抖擻,八面玲瓏的強哥,每次都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最後都得要副經理來收拾殘局,
「老大,你再這樣下去,你的位置就要被升哥搶走了,」
一天晚上,安排好小姐們都包夜後,我提早下班,經過經理室時,聽到強哥的跑腿小張,憂心忡忡的對強哥說道,
小張口裏的升哥,就是副經理,最近強哥無精打采的,做事也出了幾次差錯,升哥抓住機會,好好表現,很是春風得意,聽說連老闆都稱讚了他,會所里的風向漸漸變了,開始有人捧着升哥踩強哥,
這個地方,就是這麼現實,人人都會捧高踩低,無論強哥之前做了多少事,一朝失勢,風向立馬便了,
強哥一直在喝酒,小張不停的勸他振作起來,不要被升哥擠走了,強哥一直沒吭聲,他喝着喝着,突然抱住小張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