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很輕微的「喀」的一聲,那玉佛竟然碎裂了,而且裂成四五塊!
遲小敏嚇了一跳,她低下頭仔細審視,然後右手再次輕捻玉佛的碎片,稍一用力,就把碎片捻成粉末,自指間灑落!
這是什麼情況?
遲小敏驚呆了,她用質詢的目光看向郝仁。
郝仁雙手一攤:「不是我弄的,我人如其名!」
遲小敏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不是你弄的,你想弄成這樣,也沒有這本事!」
「這不會是滑石粉粘成的吧?」郝仁故意提出一個腦殘的問題。
遲小敏聞言,突然面色一黯,接着眼淚就下來了,喃喃自語道:「三年前,你與別人領證,只給我這個玉佛,還讓我等你回來。我信了,每天戴在身邊,拿它當寶,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玩意。還想讓我等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郝仁驚呆了:「我靠,是什麼人敢讓小敏姐等,而且一等就是三年!」
過了半晌,遲小敏才抹了一把眼淚:「算了吧,壞了就壞了,負心漢送的東西,不戴也罷!」
郝仁一聽就明白了:「這姐們肯定是被男人傷害過!哪個男人真他媽不是東西,連這樣的女人也捨得拋棄!」
女漢子畢竟與眾不同,傷心只是一瞬:「瘸子,謝謝你治好了我的頸椎,姐姐要好好獎賞你。想要什麼你大膽說!」
「姐啊,求你以後別再叫我瘸子了!只要你改了這口,我什麼獎賞也不要!」郝仁真擔心自己的外號被人叫到老。
「好,算姐姐口誤。但是,獎賞還是不能少,這兩個月的房租不要了!」遲小敏帶着歉意笑道。
她經常和一些家境寬裕的同事出入按摩院,知道裏面的行情。幾次按摩、推拿、理療做下來,差不多得幾百甚至上千塊錢,而且那些技師還不一定能治好她的病。
就算能治好,技師們也不好好治,一天甚至一個小時就能做好的事起碼拖上一個星期,讓病人無端的多受幾天罪。畢竟拖的時間長,收費的理由也更足。
遲小敏才不是在乎錢的人,只要能儘早解除痛苦,再多花點錢她也願意!
「別啊,姐姐!欠你的房租我一定給,只是你要允許我拖到發工資!我給你治病,那是我們姐弟感情,我可沒有別的企圖!請不要誤解我,我人如其名!」男人面子最重要,此時必須要裝b!
「少囉嗦,我說定了!」遲小敏手一揮。
郝仁「拗」不過遲小敏,只好「無可奈何」地轉身欲走,心裏卻樂開了花。兩個月房租就是一千塊錢,說省就省了,他能不高興嗎?
遲小敏見郝仁要離開,又說:「慢着,我這有部舊手機,你拿去將就着用!」
郝仁將她的舊手機接過去一看,好嘛,九成新的三星9006。放到二手機店,差不多要一千。這姐們奢侈啊,這種成色的手機說送人就送人了。
過了二十多年的窮日子,郝仁就沒有用過象樣的電子產品,一部二手的三星機就讓他心花怒放。可是,客氣話他還是要說的:「姐,你的手機太高端了,我不能白拿,我得給你錢!」
「不要錢,這是謝你的!」遲小敏說得很明白。
「我必須給!」郝仁覺得人家已經免了兩個月的房租,再白拿人家的手機,真的過意不去。
「有錢為什麼不早點交房租!」遲小敏狡猾地笑着。
郝仁結結巴巴地說:「錢不夠……」兩個月房租一千,他連一個月的也交不上,況且還要吃飯。
「那好,你給錢吧,我只要五百!」遲小敏伸出手來。
郝仁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自己怎麼就那麼欠,非要跟人家客套?瞧,這一客套不要緊,五百塊就得乖乖地往外掏。
郝仁慢吞吞地把手伸向口袋掏錢包。他希望在這個過程中,遲小敏能動了惻隱之心,放他一馬。可是這女人卻冷冷地看着他,還催促了一句:「你倒是快點啊,我的手都伸累了!」
郝仁好不容易掏出錢包,將其中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茶几上,細細地點了一遍——四百八十六塊,還有三個一毛的硬幣。
郝仁很尷尬,又仔細數了一遍,還是四百八十六塊三毛。他訕訕地笑道:「不好意思,小敏姐,還差十三塊七!」
遲小敏手一划拉,將茶几上的所有錢都抓了過去:「記着,還欠我十三塊七啊!」
郝仁連連點頭:「是、是,小敏姐,有錢我一定還!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遲小敏點了點頭。郝仁這才狼狽而去。望着郝仁的背影,遲小敏的嘴角綻出笑意。
郝仁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裏走,一邊禁不住的打自己的嘴。
「唉,我怎麼就這麼賤!平時一向灑脫,怎麼在女人面前就喜歡裝b,悶騷男難道都是這個毛病?」郝仁站在窗前,無聲的自責。
這回,他是徹底的山窮水盡了。身上連半毛錢都沒有,看來,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要餓肚子了!
以後打死也不跟人瞎客套了,尤其是和女人!
郝仁一邊自責,一邊把遲小敏的手機拿出來擺弄。他將自己的小卡放進手機,再開機,很快就有來電提醒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一共八個未接來電,一個來自發小郝義,一個來自室友江濤,四個是單位的電話。還有兩個是遲小敏的,當然這就不要回復了。
郝義是郝仁在福利院時結下的兄弟。
出生不久,郝仁就被發現腿有畸形,然後就被丟進了龍城市福利院。他在這裏生活到十八歲。
福利院的棄兒有很多,但是殘疾的只有四男一女。在漸漸長大的過程中,很多健康的孩子都被人領養了,只有這五個總是沒人要。
沒有人要的孩子,也就沒有學名,起碼沒有姓氏。院長郝思家只好讓這五個孩子隨他姓,並且給他們取了大號,依次是郝仁、郝義、郝禮、郝智、郝信。
郝義比郝仁小一歲。他的眼睛有毛病,郝思家花了好多錢給他治,病情總是反覆。現在,郝義的眼睛依然是弱視。他眼裏佈滿了血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紅眼病。
為了維持視力,郝義一直吃藥,而且價錢還不便宜。四年前郝院長病故,福利院被福田街道辦接手,就把郝義的藥給停了。
郝仁主動這個擔子接了過來。他找到幾個畢業後在本地醫院工作的師兄、校友,托他們的關係,給郝義買了便宜的藥送去。
這次郝義打來電話,就是告訴郝仁,他的藥快吃完了。
接下來郝仁給江濤回電話。
十八歲那年,郝仁考上龍城大學的醫學院。因為窮,再加腿的緣故,他難免自卑,平時少言寡語。只有回到宿舍,在三個室友面前,才能展示他悶騷的一面。三人和他很對脾氣,知道他每日下課後還要拖着病腿打工掙生活費,就時常接濟他,其中江濤付出最多。
畢業之後,和郝仁保持聯繫的也就這三個人。江濤與他通話最勤,雖然沒有什麼大事,聊天打屁也很愉快的。這次也不例外。因為聊得開心,他本來想向江濤借錢,最後卻給忘了。
至於單位的電話,郝仁根本就不想回。他知道,給他打電話的一定是辦公室主任周長風。那傢伙欺負他腿有殘疾又沒有背景,老是讓他加班,還不給加班費,連宿舍也不給安排。
「我如今真氣在身,一定找機會給姓周的一點教訓!」郝仁恨恨地想。
可是,眼前里,郝仁還要為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發愁。難道還要再給江濤打電話,讓他打錢過來?
郝仁正猶豫,忽然他透過樓上的窗戶看到遠處街邊的一景,頓時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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