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玄力聚於眉心,但見額頭雷紋閃爍,有淡淡雷芒溢散而出,漸漸的竟是於額頭開出第三隻眼睛,靈動有神,冷酷凌厲,雷光閃爍,着實玄奇。
在雪蝶倍感驚奇,不自禁眼冒星星,歡喜崇拜道:「哥,你好厲害哦。」
秦樓嘿嘿一笑,大是得意,揉了揉小丫頭腦袋,笑道:「只要我們雪兒好好修煉,以後也可以和哥一樣的。」雪蝶嘻嘻一笑,使勁點了點頭。自不知自己體質有異,並不適合修煉魂訣。
隨即便見秦樓玄力不斷湧入天眼,天眼雷光閃爍,驀然一道雷霆光柱噴薄而出,如若雷龍破浪,破開一條水道,徑往泉水深處探去。
不想這烈石寒泉着實幽深,雷霆一路下潛,直有百丈,竟始終不見底。秦樓好勝心起,玄力運轉更甚,再往下探,又是近數十丈,已然是秦樓現下運轉天眼的極限,水下竟還是一片幽黑,渾不見底。
秦樓有些鬱悶,終於有些泄氣,不再勉強,撤回雷霆,緩緩合上天眼。卻不知,也就在雷霆撤回不久,也就在水底深處,悠悠然竟有一聲嘆息響起,落寞而蒼涼。便如沉睡千年的靈魂,悄然覺醒。
「哥,下面都有什麼啊?」見哥哥合上天眼,看了眼泉水,雪蝶卻是一臉期待好奇。
秦樓有些鬱悶地搖了搖頭,無語道:「什麼都沒有,這是一潭死水。走吧丫頭,這不好玩兒,我們跟娘親說一聲,去找大哥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
雪蝶嘻嘻一笑,開心地點了點頭。
便在此時,紫韻邪虎一聲低吼,虎目泛起凶光,不想竟有客至。轉眼竟見秦龍帶着三人走進苑中,兩大一小,一對氣質不俗的夫妻帶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
秦樓兩個心下一喜,又是好奇。秦樓摸了摸虎頭,令紫韻邪虎溫順下來,看着秦龍笑道:「大哥,你怎麼來了?我和雪兒正要去找你玩呢。」
秦龍一笑,搖了搖頭道:「今天可不行。明天吧,明天重陽,大哥帶你們去鳳凰台觀離江大潮怎麼樣?小樓,三叔三嬸是在屋裏麼?」
秦樓點了點頭,奇怪地看了三人一眼,疑惑道:「是啊。他們是來找我爹娘的麼?」
不及說完,卻見秦嘯天夫婦已然從屋裏出來。一見來人,秦嘯天神色大喜,連忙迎上前道:「小林子,你怎麼來了?」
原來這夫妻二人,卻正是林氏宗族的少族長,林天嵐夫婦。那一襲紫錦繡衣,樣貌嬌美的少女,確是兩人的女兒,林雅楠。
東籬王朝皇室之下,四大宗族各領風騷,軍、政、商、玄皆有涉獵,多有勾心鬥角傾軋排擠,卻也關係錯綜複雜,多有親近往來。便如秦嘯天與林天嵐,只因曾於危園同門學藝,又有天鼎盛會患難相交,昔年共守南陽的生死情義,確是交情莫逆,情比金蘭。
秦嘯天與妻兒歸來的消息雖不曾對外聲張,但豪門大族,自有消息渠道,卻也瞞不了人。林天嵐貴為林家少族長,消息自然靈通,從秦嘯天一家進入東籬便已知曉。
這不,一待秦嘯天回家,估摸着秦家的接風宴後,便攜着妻子前來拜門。除過多年不見,急切想見見義兄之外,另有別情,欲與秦嘯天夫婦商談。
見義兄夫婦出迎,林天嵐亦是喜不自勝,忙搶步上前,與秦嘯天把臂相交,有些激動道:「三哥,你還好麼?一別多年,小弟可是掛念的緊啊。聽你回來的消息,小弟幾夜都沒睡着,就等你回京好與你把酒言歡。聽你今日到家,小弟迫不及待便登上門來,三哥一路勞頓,可沒有打擾到哥哥嫂嫂休息才好。」
秦嘯天搖了搖頭,朗笑道:「小林子這是什麼話,幾年不見,你小子倒是學會見外了。以前半夜三更找三哥喝酒的時候,哪次我還將你踢出門外了不成?」
林天嵐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三哥有所不知,今時不同往日,小弟也是多有無奈啊。可比不了三哥灑脫。若非擔着家父重望,當年三哥遊歷大陸的時候,小弟也便跟着一起去了,哪有現在這許多束縛。小弟可是羨慕三哥的緊。這位便是嫂嫂吧,果真是天仙風華,三哥倒是好福氣。小弟夫婦見過嫂嫂。」
離芸莞爾一笑,點了點頭道:「賢伉儷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都進裏面好好聊吧。想來你們兄弟也有許多話說,在外面成何體統。」
秦嘯天亦是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小林子,婉柔妹子,大家還是先進屋吧。你看為兄,這光顧着高興了,倒忘了這茬。大家快進裏面聊,為兄這就令人準備茶水點心。這位想必就是侄女了吧,長的可真是水靈,以後又是跟婉柔妹子一般的大美人。大家趕快進屋吧。」
兩家人有說有笑,進入三疊房中。秦龍因有要事,與三叔三嬸說了一聲,又對着秦樓兩個許諾明後幾天,帶兩人游遍「玉京十三奇」,玩個盡興,自離開苑中。兩家大人於房中敘話,三個孩子便在苑中玩耍。
秦樓兩個雖為主人,但初到青楓閬苑,也不知用什麼招待這氣質溫婉的林家姐姐。眼珠一轉,秦樓從腰間離恨天樞摸出三個粉嫩的大鮮桃,令雪蝶隨手洗去毛茸,遞給林雅楠一個,笑道:「林姑娘,吃桃。這可是我們鳳丘獨有的鳳王春雪,含有木靈精華,味美多汁,最是香甜。在別處可是吃不到呢。」
林雅楠嫣然一笑,接過鮮桃,頗感詫異地看了眼雪蝶,好奇道:「雪兒妹妹也修玄麼?」
雪蝶嘻嘻一笑,看着林雅楠頗有些得意道:「是啊,雪兒現在都已經六品築基了呢。哥哥說,過不了多久,雪兒就可以開玄了哦。林姐姐呢?是不是也和哥哥一樣,都已經凝華了啊。」
林雅楠詫異地看了眼秦樓,大感驚奇,笑着搖了搖頭道:「姐姐可不比雪兒。姐姐學琴棋書畫,不修玄的。」
其實,也不是不修玄,只不過不重視罷了。正如天平隨風斜,從無公平時,豪門大族多重男輕女,尋常百姓家更甚。只因兒子總是自家的,女兒卻總有出嫁之時,潑出去的水又哪有灌溉自家土地的時候,都少的可憐。而且女兒家又不打打殺殺,能嫁個好夫婿便已足夠。是以在豪門大族,多教女兒琴棋書畫,針織刺繡,多有才女,俠女確是少見。畢竟女子修玄,也不過浪費資源,而且一個不慎教出個河東獅吼,動輒對夫家拳腳相向,那日子還過不過了?影響門風不說,天下間又有幾個丈夫能受得了整日被妻子壓在頭上?豈不得委屈窩囊死?誰又敢娶這樣的女子?
當然,話如此說,世事卻也沒有絕對。豪門大族對女子重才不重玄,卻也從不反對女兒家修煉。只若非天賦出眾,根骨奇佳,培養力度上稍遜男子罷了。反倒是一些玄門,多有女修。如鳳翔嶺間的千靈院,便是以女子修玄聞名聖域。便是秦嘯天學藝的危園,也是有一脈皆是女子。
似林雅楠這般的掌上明珠,若想修玄,林天嵐夫婦自無意見,反倒支持。不過林雅楠生性恬靜,喜好文章詩畫,素來仰慕上官靈月「稱量天下士」的風采,心神往之;又有修玄枯燥乏味,漫漫路遙,在林雅楠確是不大在意。斷斷續續開玄之後,便不再注重。
雪兒一愣,倒是有些詫異不解道:「為什麼啊?難道說林姐姐不喜歡修玄麼?娘親說了,若是好好修煉,就可以跟爹爹一樣在天上飛來飛去了。難道林姐姐不喜歡飛天麼?」
林雅楠暗嘆口氣,笑着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啊。只不過,天上又有什麼好玩的呢?你看天下奇觀,又有幾個是在天上?傳說九霄之上,有瓊樓玉宇,天宮仙闕,可又有幾人真正得見,大多虛妄縹緲的傳說罷了。何況我們女孩子又不同男孩子,也不用打打殺殺,修玄又有何用?長生既然飄渺,何不找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也好過一生辛苦,到頭來卻發現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幻。」
這話可有深奧了,難得林雅楠小小年紀,竟已有如此獨特見解,雪蝶自然不懂。但「天上又有什麼好玩的」卻是聽懂了,只因從離開鳳丘靈谷,小丫頭便跟着父母一路飛天,若說飛天有何好玩,似乎除了看看風景,剩下都是無聊,還真沒什麼好玩的。
小丫頭懵懂地看了眼哥哥,水靈的眼睛一眨,嬉笑道:「是啊哥哥,天上似乎也沒什麼好玩的吧,還不如地上呢。我是不是也不要修玄了,和林姐姐一樣學琴棋書畫算了。修玄好無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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