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禾梨完全不知道,自己兜兜轉轉之後走到了什麼地方。
她只覺得這些廠房的外形看起來幾乎都差不多,不像防火磚的工廠那樣,有大有小,房子形狀也因為材質不同而互不一樣,因此她幾乎沒有辦法辨別此刻她腳下的路是她走過的還是沒有走過的。
唯一辨別的方式,便是走進各個倉庫里,去查看倉庫里的貨物儲備。
顧禾梨將看過的各種材質吸音板都牢牢地記在腦海之中。
因此良好的記憶力是她此刻唯一能夠倚靠的了。
所有的廠房在白天工作時間都是不上鎖的,因此,顧禾梨能夠很輕易地推門而進。
顧禾梨望了望眼前的木門,開了一下,沒打開,她再次用力地左右轉動,門依舊紋絲不動的時候,顧禾梨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這門是鎖着的。
她四周打望了一圈,看到了木門門口的一盆綠色盆栽。
奇怪,別的廠房門口沒有任何的綠色盆栽,這裏怎麼會有?
下意識地,顧禾梨朝着那盆綠色盆栽走了過去,左看看右看看,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忽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
顧禾梨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挪動那個盆栽,而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發現了一把鑰匙。
這把鑰匙應該就是拿來開木門的鎖的吧?
如同正常人一般,顧禾梨拿到鑰匙的第一反應便是去開鎖。
果不其然,木門被打開了。
顧禾梨往裏邊走了兩步,身後的門忽然被關上,她一緊張,連忙靠在牆邊,伸手去摸牆上的開關。
幸好,開關就在門的邊上,顧禾梨很輕易地將燈打開了。
廠房內瞬間燈火通明。
意外的是,這間廠房裏並沒有任何的貨物。別說貨物,整個空間基本上是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個被隔開的小房間。
顧禾梨並不急着去觀察那些小房間,而是順着這條唯一的走廊往裏走去。
除了門口的燈是有開關的,裏面的所有燈全部都是人體動作感應的。
顧禾梨覺得這個場景有點陰森森的感覺,因為廠房有些空曠,因此她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迴響在這個空曠的空間裏面。
而隨着她每一次的腳步,便會有相應的燈亮起來。
顧禾梨剛開始被狠狠地嚇着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這裏是工廠,又不是鬼屋,有什麼好怕的。隨後才適應許多。
往裏走着走着,顧禾梨又看到了一道鐵門。
有鐵門不奇怪,但是顧禾梨從來沒有在其他倉庫廠房裏見到任何的門,而這間廠房,從剛開始進門前便是如此地與眾不同。
這是為什麼?
顧禾梨走到鐵門前,發現這扇門竟然是用電子鎖的。
難道這扇門的背後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禾梨不禁對裏面的東西產生了好奇心。
根據電影裏面的場景,按鈕上面有指紋的那幾個數字便是電子鎖的密碼。
顧禾梨湊近,仔細看了看,而後只輕輕碰了一下,便頓住了手。
這是別人的廠房,而這裏面的東西既然上了鎖,那就證明了不想被外人看到,那麼她不應該碰。
這樣想着,顧禾梨原路返回,開始打量起那一個個上鎖的小房間。
正當她慢慢悠悠地在這個廠房裏遊蕩的時候,一絲焦味忽然傳來,而後味道以極快的速度越來越濃。
顧禾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這個廠房如此地詭異,她還是最好先出去再說。
顧禾梨急匆匆地跑回了木門面前,伸手想開門,不料,門竟然紋絲不動,好像這個鎖被卡住了一樣。
她進門以後,門只是合上了而已,怎麼會從裏面打不開呢。
隨着焦味越來越濃,顧禾梨回頭看了一眼。
這不看還好,一看發現一縷縷的濃煙從鐵門的縫隙中漏出。
顧禾梨的第一反應便是着火了!
任何建築材料公司廠房裏的存儲貨物都是易燃的,吸音板更是。
這樣的念頭閃過,顧禾梨更加用力地去開門,使勁了半天,她想起,自己身上是有鑰匙的。
伸手往口袋一摸,口袋裏竟然空空如也。
難道是她剛剛走出來的時候掉在裏面的走廊上了?
顧禾梨權衡了一下,迅速決定重新走回裏面去尋找鑰匙。
只是濃煙蔓延的速度似乎比她想像得快很多。
越往裏面走,煙霧越濃,不僅熏眼睛,而且令她呼吸有些困難。
顧禾梨連忙用身上的衣料捂住口鼻,貓着身子,視線努力在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搜尋。
約莫過了十分鐘,廠房內的燈忽然全部熄滅了!而一大波濃煙正在猛烈襲來!
顧禾梨最後看見的一幕場景便是鐵門忽然被炸開,而後竄天高的火焰瘋狂地吞噬着廠房的屋頂以及周邊所有目所能及的一切……
***
榮靜依聞言,連忙拉着張宇往病房裏面衝去。
只見原本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昏迷的小磊此刻正張牙舞爪地站在病床上,臉上表情嚴重扭曲了五官,而他手上的針頭早已被他自己暴力扯掉。
小小的手背上流淌着一道刺目的血紅。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王奶奶,此刻隨着被撂倒的椅子,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張牙咧嘴地一手撐着自己的腰,想起身卻起不來。
「王奶奶!」
榮靜依連忙走過去,正打算扶起王奶奶的時候,只聽見張宇大喊一聲。
「小心!」
可惜,張宇還是晚了一步,榮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後腦被重重一擊,眼前立即眼冒金星,一片花白,身子下意識地一軟,和王奶奶倒在了一起。
榮靜依還沒來得及轉身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陣誇張的大笑在耳畔響起。
「哈哈哈,你們就該死!死了最好,全部都死光!都!死!光——!」
最後幾個字顯得尤為惡狠狠,那是因為張宇猛然抱住了手中拿着花瓶的小磊,而小磊在他懷裏瘋狂地掙扎。
試圖舊計重施,用花瓶砸困住他的身後的那個男人。
只可惜,小磊只是個小孩子,論力氣,始終是不如成人的張宇大的。
「靜依,你還好嗎?」榮父連忙圍了上去,查看兩人的情況。
榮靜依眼前花白之後是一片漆黑,但好在,腦子雖疼,她還不至於暈厥。
「爸,你去按床頭的按鈕,叫醫生馬上過來!」榮靜依用手捂着腦袋,閉着眼睛說道。
「好好。」
榮父連忙去尋床邊的那個鈴,而後慌慌忙忙地使勁按了好幾次。
「這樣可以了嗎?這個鈴怎麼不響呢?」
張宇正想回應榮父的時候,忽然手臂一痛,下意識地鬆了手勁之後,小磊奮力掙扎着,差點從張宇的懷中逃出。
榮靜依用力將王奶奶扶了起來,王奶奶看着已然不是正常狀態的小磊,更是傷心。
「小磊啊,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以前的那個可愛的你去哪了……」
「王奶奶,您別太傷心了,小磊一定可以治得好的。」榮靜依雖然嘴上安慰,但是心裏還是不禁有些慌慌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精神如此失常的人,若是成年人,倒不必大驚小怪,可是小磊只是一個小孩子啊,一個本該天真爛漫活潑的小男孩。
忽然變成了一個神情猙獰恐怖的人,任誰都會接受不了的。
若不是之前跟小磊有些接觸,榮靜依此刻是不敢看着他的。
小磊甦醒直到現在,他的嘴裏只碎碎念着一句話。
「殺……殺了……都殺了……」
乍一聽,這句話是如此驚悚。
可是聽多了以後,張宇不禁懷疑,這句話難道是有什麼意義?難道是在暗示着他們什麼?
醫生終於在五分鐘之後趕到,見到小磊這個樣子,轉身對着護士吩咐。
「鎮定劑。」
「給。」
將鎮定劑注入小磊纖細的身體之後,小磊的亢奮狀態終於減弱下來,而後,只見他的眼神開始模糊,慢慢地,眼睛重新合上。
安靜躺着的他看起來是那樣乾乾淨淨,稚嫩可愛。
與剛才完全是兩幅截然不同的樣子。
王奶奶雖然不願意看到小磊瘋狂癲癇的樣子,可是此刻看見他又沉睡了,不禁悲從中來。
之前小磊睡了好幾天才行,這一次睡着,她還得等多久?
「醫生,他這是什麼情況?」張宇嚴肅問道。
醫生一臉公事公辦地轉向張宇,問了一句,「你是病人家屬嗎?」
張宇只停頓了一秒,堅定回答:「我是。」
「你是孩子的父親?」
「這……這倒不是。」張宇一愣。
「既然你不是,那我不能透露病人的情況。」
王奶奶一聽這話,急了,向着醫生撲去,「醫生,我是小磊的奶奶,親奶奶,小磊這是怎麼了?他為什麼又睡着了?啊?」
「老人家,您別着急。他現在這樣的狀況,最好還是請他的父母親快點過來吧。」
「小磊沒有爸媽呀。」王奶奶一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醫生一愣,「好吧。根據我們的初步判斷,病人身體機能均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怎麼可能沒有問題,醫生,你剛剛都看到了呀……那怎麼能叫沒有問題呢?」王奶奶心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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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虐,送上冰山堯和小梨的過年小劇場~甜一甜泥萌(和正文劇情內容沒啥聯繫,大家當個小番外看着開心就好哈~)
為了二人小世界,顧禾堯和顧禾梨從顧家老宅里搬了出來。
顧禾堯在湖邊買了一樁超大別墅,地上三層,地下還有三層。臨湖傍山,景觀非常美膩,顧禾梨心中歡喜,卻始終覺得這個新家太大,只有兩個人住難免冷清了一些。
大年初一。
顧禾梨早早地從被窩裏爬了出來,在不驚醒顧禾堯的情況下,偷偷跑到一樓的陽台上,拿出她早就準備好的紅紙墨汁,打算自己親手寫一副對聯。
最後一個字完工的時候,顧禾堯正好穿着家居服,手插在休閒褲里,從樓梯上緩緩走下。
顧禾梨興奮地將手中的對聯拿起,向他炫耀。
顧禾堯看着對聯上歪歪扭扭的字,眼裏含笑,打趣她,「顧夫人,你這是打算做什麼?」
「貼對聯啊。你不覺得我們家太大太空麼?多冷清啊,添點紅色熱鬧一些。」
顧禾梨喜滋滋地拿起毛筆還要再寫,渾然不知自己臉上已經被墨水塗成了一隻小花貓。
顧禾堯走到她身後,將小小的她圈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大手覆上了小手,微微用力,兩人握着毛筆一起在紅紙上寫了起來。
顧禾梨只知顧禾堯硬筆寫得很是不錯,卻不想他的軟筆也是如此大氣磅礴。
顧禾梨看了看顧禾堯寫的字,又看了看自己的,嘟起嘴,不開心了。
「憑什麼你的字比我好看這麼多。不行,這副對聯我不貼,要貼也只貼我寫的那副。」
見她一副耍賴的樣子,顧禾堯失笑。
彎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語,「其實我有個更好的辦法,讓這個家熱鬧起來。」
顧禾梨眼睛一亮,喜笑顏開,「什麼辦法?」
顧禾堯垂眼,壞心眼地咬上顧禾梨敏感的耳朵。
「是時候添一個小小梨或者小小堯了,嗯?其實兩個一起也未嘗不可……」
桌上的墨汁被兩人不經意間的動作打翻。
陽台上,春色無限,歲月靜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