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春秋 第一四三二章 在山巔

    赤丹媚花容失色之間,已經站起身來,但台上的人並沒有因為赤丹媚的反應而中斷表演。

    黑衣人兀自在與眾僧苦戰,此人的武功顯然不弱,但畢竟是孤身苦戰,埋伏在齊家的大光明寺眾僧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而且配合默契,黑衣人的處境險象環生。

    瞧見柳素衣又要在另一名嬰兒身上烙印,赤丹媚再也忍不住,足下一點,身影如魅,欺身已經往台上去,只兩個起落間,已經到得台上,從眾僧之間穿過,直往柳素衣撲了過去,眾僧竟似乎完全不在意赤丹媚的反應,任由她過去,卻沒有一人停下來。

    赤丹媚衝到柳素衣邊上,怒道:「你要做什麼?」

    柳素衣卻是沒有繼續動作,赤丹媚見到那兩名嬰兒在啼哭,靠近過去,往那被烙印過的嬰兒肩頭看去,卻並無任何痕跡,這時候明白,台上終歸只是表演,只是演員表演的手法十分巧妙,逼真無比,嬰兒卻並無受害。

    齊寧這才鬆了口氣,瞥了柳素衣一眼,也不多言,下了台去。

    柳素衣並沒有因為赤丹媚的打擾亂了手腳,等到赤丹媚離開,才繼續用梅花簪在另一名嬰兒肩頭也烙上。

    齊寧此時終於解開了謎團。

    錦衣世子與小貂兒,確實是一母雙生的兄弟,二人肩頭的烙印一模一樣,甚至位置也相同,那只是因為這是柳素衣親手烙下。

    黑衣人擊殺了兩名僧人,自己卻也受了傷,衝進到屋內,卻是挾持那穩婆,穩婆尖叫出聲,眾僧卻是圍住,並無繼續衝上。

    那黑衣人走到柳素衣邊上,柳素衣產後本就虛弱,爾後又在嬰兒身上烙印,此時已經是虛弱至極,黑衣人一手持劍頂在穩婆喉嚨處,一手扯下了蒙在臉上的黑巾,正是與柳素衣私定終身的俊朗青年。

    俊朗青年抱住柳素衣,貼住她的臉,大光明寺眾僧圍在四周,局面異常兇險。

    只見柳素衣艱難抬手,指了指床上的孩子,俊朗青年扶着柳素衣坐下,走到床邊,伸手輕撫嬰兒,便在此時,赤丹媚卻見到柳素衣竟然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來,齊寧見狀,心知不妙,那黑衣人剛好瞥見,大叫出聲,柳素衣卻已經將那匕首沒入了自己的心口,黑衣人疾步衝過去,抱住柳素衣,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悽厲無比。

    齊寧心頭巨震,這時候才終於知道,柳素衣竟然在生產當夜,自盡而亡。

    赤丹媚眼角已經滾下淚水,握緊了粉拳。

    柳素衣抬手撫摸黑衣人臉頰,隨即手臂垂了下去,就此死在了黑衣人的懷中。

    赤丹媚撇過臉,不忍看下去。

    她自然明白,黑衣人殺到錦衣候府,就是為了救出柳素衣母子,但他孤身一人,強敵環伺,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帶走柳素衣母子,而柳素衣自盡而亡,就是為了不去拖累俊朗青年。

    黑衣人輕輕放倒柳素衣,衝到床邊,低頭親吻其中一名嬰兒,伸手抱起另一名嬰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持劍,看了柳素衣一眼,吼叫聲中,沖向了眾僧。

    齊寧抬頭望向夜色蒼穹。

    柳素衣給孩子烙印,自然是知道以黑衣人的處境,最多也只能帶走一個孩子,無法將兩個孩子全都帶出,一母雙生的孩子自此便要天各一方,而在肩頭留下烙印,很可能是為了有朝一日雙方能夠相認。

    黑衣人本就受了傷,此時又抱着孩子,更是寡不敵眾,被眾僧連連擊中,他如同發瘋的野狼一般,強行衝出,漸漸靠近到戲台邊上,眾僧緊追不捨,忽然間,從台下飛出一隻繩索,那黑衣人探手抓住,繩索急收,將那黑衣人從台上帶了下去。

    齊寧一愣,忽然意識到,那繩索很可能是當夜有人出手相救,這才讓黑衣人逃出生天。

    隨着黑衣人逃脫,青衣人上台用黑布遮擋了起來,等黑布撤下,台上一片空蕩,就如齊寧剛來時看見的一模一樣,一場大戲就此落下了帷幕。

    青衣人全都撤下,參與表演的眾人也都迅速離開,空地之上,除了空蕩蕩的戲台和齊寧二人,再無一人蹤跡。

    齊寧坐在椅子上,盯着空蕩蕩的戲台,怔怔出神。

    赤丹媚看着齊寧,臉頰帶淚,伸手握住了齊寧的手,輕聲道:「你是被留下的那個孩子?」


    齊寧看着赤丹媚,沒有回答。

    赤丹媚和他有肌膚之親,自然早就知道他肩頭有梅花烙印,雖然也問過,但齊寧當時含糊過去,赤丹媚一開始還看不明白台上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但柳素衣在嬰兒身上烙印之時,赤丹媚便即完全明白過來。

    今晚這場戲,便是講明了齊寧的身世。

    她此時也終於明白,齊寧並非錦衣齊家的血脈,其生父另有其人。

    「你先前是否知道這些?」赤丹媚又問道。

    雖然齊寧的身世出人意料,但赤丹媚也只是感到驚訝,齊寧是否是貴族出身,赤丹媚當然是毫不在乎。

    齊寧搖搖頭,道:「我只是懷疑,但並不知道這一切真相。」

    「這就奇怪了。」赤丹媚道:「你都不知道,那麼外人更不可能知道。齊家是楚國的豪門世家,這等事情,絕不可能向外透露分毫,更不可能讓人知道這其中的細節。」蹙起秀眉,隨即嘆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方才台上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圍捕那黑衣人的只有大光明寺的那些禿驢。」赤丹媚冷笑道:「就連錦衣齊家的護衛都不曾出現,齊家在京城的勢力那麼大,如果真要捕殺一個人,絕非難事,但是他們顧忌此事被外人知道,所以只找了那些和尚,那些和尚不會透露這件事,所以知道那天晚上事情真相的人寥寥無幾。」抬頭向山頂望過去,道:「能對此事瞭若指掌,這山上的主人只可能是!」猶豫了一下,看着齊寧道:「你的親生父親!」

    齊寧道:「你覺得山上就是帶走孩子的那個男人?」

    「和尚不會亂說,齊家更不會外傳,除了那黑衣人,還能是誰?」赤丹媚嘆道:「他不想親口對你說,所以在這裏擺下了戲台,將當年的真相讓你看個明白。」

    便在此時,卻見到高山已經拎着燈籠走過來,恭敬道:「我送兩位回去歇息。」

    齊寧站起身來,盯着高山的眼睛,道:「帶我去見他!」

    「兩位!」

    不等高山說完,齊寧冷聲重複道:「帶我去見他!」他雙目如刀,緊盯着高山的眼睛,高山低下頭,猶豫了一下,終是道:「兩位請隨我來!」拎着燈籠轉身,往戲台後面走去。

    齊寧跟在身後,赤丹媚也立刻跟了過去。

    繞過戲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有一條上山的道路,高山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只是拎着燈籠在前走。

    山路崎嶇,即使有道路,攀登起來也不算容易,但高山顯然是習以為常,腳步輕盈,至若齊寧和赤丹媚,那是當世的頂尖高手,區區山路,對二人來說自然是沒有絲毫的壓力。

    走了好一陣子,終是到了九宮山頂峰,齊寧遠遠就瞧見前方是幾間木屋,木屋四周還圍着籬笆,院內竟然種着青菜,一條小徑直通向籬笆門,從籬笆門外形,分出兩條小路,一條通往這邊,一條則是向另一個方向延伸,齊寧順着那小徑望過去,在小徑的盡頭,是一出山崖,山崖邊上有一棵大樹,大樹之下,擺放着一架古琴,大樹的樹杈懸掛着數盞燈籠,燈火明亮,再加上明月當空,那邊的情形卻也是看的明白。

    只見到一人正站在山崖邊上,背對這邊,身穿墨色長袍,長發披散,山崖邊的山風吹拂,將那人的長髮吹起,宛若神仙。

    高山沒有繼續向前,站在一旁,低下頭,也不多言,齊寧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那墨色長袍人正是這九宮山的主人。

    他此時甚至忘記自己此行前來是為了寰宇圖,只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看了赤丹媚一眼,赤丹媚微點螓首,齊寧這才緩步向山崖邊走過去,而赤丹媚卻並無跟上。

    她猜知那人十有八九可能就是齊寧的親生父親,父子相見,自己並不好參與其中。

    齊寧順着小徑緩步走過去,山風徐來,吹在臉上,讓齊寧更是清醒幾分,直走到那人背後幾步之遙,停下腳步,嘴唇動了動,可是這時候卻不知道該先說哪句話才好,猶豫了一下,乾脆沒有說話。

    長袍人雙手背負在身後,站在崖邊,俯瞰山巒,身體一動不動,宛若一塊岩石。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那人忽然開口道:「我當年就該直接帶她走,而不是讓她繼續留在楚國,這是我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誤,無法彌補。」說話間,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我找了你十七年!」

    齊寧看到那人的樣貌,臉色驟變,睜大了眼睛。

    那人四十多歲年紀,但樣貌俊朗,輪廓秀美,齊寧見過當年死去的錦衣世子的樣貌,也照過鏡子知道自己的樣貌,知曉自己的樣貌與錦衣世子一般無二,眼前這人竟然與自己的長相異常相似,只是年歲的原因略有察覺,既是如此,卻還是有七八分相像,只看到對方的樣貌,齊寧終於完全確定,眼前這人,正是錦衣世子和小貂兒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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