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京城有名的酒樓飯莊不在少數,那些沒有名號的酒鋪子更是多如牛毛。
人生在世,吃穿住行必不可少,建鄴京城每日裏都有南來北往的人們來來回回,到了京城,嘗一嘗京里的酒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酒樓飯莊多了,也就不會每家飯莊都能生意興隆。
唐記飯莊的位置比較偏僻,而且也並無什麼大廚坐鎮,所以生意清冷也就理所當然,只是四周的街坊偶爾湊在這邊喝點小酒而已,雖然生意不算好,但勉強維持生計倒是不成問題。
嚴凌峴來到唐記飯莊的門前,便微皺眉頭。
門帘發舊倒也罷了,只是上面還沾染着油漬,還沒入門,就讓人食慾大減,只是嚴凌峴心裏很清楚,齊寧讓自己到這裏來,並非是要請自己吃飯,無非是有事要找自己。
今日出門的時候,一名乞丐從他旁邊走過,丟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卻是寫了地點,留款是齊寧。
換做別人,作為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的嚴凌峴理也不會理,但齊寧的召喚,他卻不敢不來。
他背着西門無痕跟隨鬼面人暗中練功,那次情急之下卻被齊寧逼出了功夫,嚴凌峴當然知道,這事兒一旦被西門無痕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西門無痕雖然素來護短,對手底下的人十分關照,但御下卻是極嚴,而神侯府第一條規矩,便是忠心耿耿,絕不可與外人有勾連。
嚴凌峴心裏很清楚,西門無痕一旦知道自己與鬼面人習武,能不能留在神侯府已經不是什麼大事,只怕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齊寧抓住這把柄,他卻又無法將齊寧殺了滅口,就只能俯首聽命。
為了來見齊寧,這位破軍校尉特地換了一身十分普通的衣衫,他長相其實也很尋常,這身裝扮走在人群之中,倒也不算顯眼。
進到酒鋪里,掃了一眼,就瞧見一身粗布衣衫的齊寧正坐在角落處,這個時候,酒鋪里也沒什麼人,齊寧瞧見嚴凌峴進來,便起身來,掀開後門帘子走了出去,嚴凌峴微皺眉頭,卻還是跟了上去,後面是一處不算寬闊的小院子,左右各有一間屋子,齊寧拐到左左首的屋子裏,嚴凌峴跟隨進入,屋內十分簡單,桌子上倒還真是擺了酒菜。
嚴凌峴關上門,走了過去,拱手道:「國公!」
齊寧微微一笑,示意嚴凌峴坐下,這才含笑道:「有陣子沒有和嚴校尉見面,今日勞煩你出來,你可莫見怪。」
「不敢。」嚴凌峴心中十分忐忑,「國公有何吩咐?」
齊寧開門見山道:「神侯府昨天是否關進一名青藏喇嘛?」
「青藏喇嘛?」嚴凌峴詫異道:「國公,大楚和古象王國沒有什麼往來,京城也並不曾見到什麼青藏喇嘛,國公為何突然這樣問?」
「你是告訴我說,神侯府並無囚禁喇嘛?」
嚴凌峴搖頭道:「國公再過幾日便要大婚,小小師妹自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因為喜事將近,二師兄還囑咐我們最近手上不要沾血,有些要審問的犯人,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留待小師妹成親之後再說。其實我們現在都在準備小師妹的親事,根本沒有抓什麼人。」臉上現出狐疑之色:「國公說的青藏喇嘛,不知到底是何事?」
齊寧盯着嚴凌峴眼睛問道:「嚴校尉確定神侯府沒有抓人?」
嚴凌峴正想開口,忽地想到什麼,道:「國公,神侯府有一處牢獄,稱為鬼獄,一直以來,鬼獄都是由韓師兄掌管,除了韓師兄和他自己挑選的獄卒,沒有神候的允許,便是大師兄也不得擅自進入鬼獄。您說的青藏喇嘛,我並不曾聽說有人抓了,只是如果是韓師兄的人秘密抓捕了那喇嘛,爾後關在鬼獄,那我們也是不得而知了。」
「鬼獄?」
「正是。」嚴凌峴解釋道:「有些人不能光明正大地抓進神侯府,便是由韓師兄帶人暗中抓捕,然後關進鬼獄之中。」
齊寧想了一下,才問道:「你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自然有辦法查出那喇嘛是否被關進鬼獄,如果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國公,這這可不成。」嚴凌峴急道:「鬼獄守衛森嚴,大師兄都不能進去,我我又如何能進去。」
齊寧皺起眉頭,冷笑道:「嚴校尉,你以為我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讓你去查清楚,而且很快就需要準確的答案。」
嚴凌峴苦着臉,無可奈何道:「我儘量想辦法。」
「軒轅破是否還沒回京?」齊寧問道。
嚴凌峴點頭道:「上次攻打朝霧嶺之後,大師兄就一直留在西川,到底在那邊做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但卻始終沒有回來。如今神侯府都是二師兄在管理,我問過二師兄,二師兄說了我幾句,讓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詢問關於大師兄的事情。」壓低聲音道:「大師兄在西川一定是干不可外傳的事情。」
「他一直留在西川?」齊寧心中疑惑,暗想西川能有什麼事情需要軒轅破一直留在那邊?
「國公,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嚴凌峴起身來:「等有消息,我立刻稟報你。」
「你先坐下。」齊寧按按手:「還有件事兒想向你打聽。」
嚴凌峴和齊寧在一起,總感覺如芒在背,恨不得早早離開,被齊寧叫住,只能無可奈何坐下。
「神候身體不好,你自然是知道的。」齊寧嘆道:「我一直擔心神候的身子。」
嚴凌峴沒想到齊寧會突然提及西門無痕,怔了一下,但馬上道:「神候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即使有些小病小災,總能挺過去的。」
「嚴校尉,你說這當今世上,武功能勝過神候的有幾人?」
嚴凌峴猶豫了一下,才道:「國公,神候的武功,深不可測,放眼天下,能及得上他的高手屈指可數。其實我們私下倒也議論過,都說大光明寺的空藏大師武功了得,不過我們倒是覺得,真要動起手來,空藏大師未必是神候的對手。」
「哦?」齊寧微笑道:「空藏大師是大光明寺的主持,大光明寺更是天下萬寺之首,光明十僧的威名可是天下皆知,你為何會肯定空藏大師不是神候的對手?」
嚴凌峴壓低聲音道:「國公,這不是我信口開河。空藏大師武功雖高,卻只是一派武學,遠及不得神候所涉獵。」
「你這話不對。」齊寧笑道:「我也知道神候通曉各家武學,但話說回來,空藏大師一心精研大光明寺的武學,而神候涉獵過多,在武學上的修為未必及得上空藏大師精純。」
嚴凌峴嘴角泛起一絲笑,不無得意道:「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確實如此,用在神候身上卻是不通。」
「此話怎講?」
「國公知道神候涉獵各家武學,可知道神候當年為追求武道所付出的心血?」嚴凌峴道:「這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國公聽過之後,也不要外傳。」
「不要外傳?」齊寧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嚴凌峴道:「國公可知道丐幫有兩大絕學,一門醉夢九式,一門逆筋經!」
齊寧搖頭道:「不知。」心想老子連醉夢九式都練過,自然沒必要告訴你。www16xz 一流小站首發
嚴凌峴道:「神候當年倒想過得到這兩門神功,但這兩門功夫只有歷任丐幫幫主才能習得,所以神候始終未能得到。不過神候丐幫武學眾多,神候當年機緣巧合,得到了丐幫另一門功夫,花了一年時間練功,一年過後,找上了當時的丐幫幫主,切磋比試,你可知道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
「神候用丐幫的功夫,將丐幫幫主擊敗。」嚴凌峴道:「這只是冰山一角,八幫十六派為何對神候敬畏有加?這八幫十六派中間,許多幫派的鎮幫絕學神候都練過,而且私下裏都找過他們的宗主切磋,據我所知,神候以他們幫派的武功,將他們一一擊敗,也正因如此,八幫十六派對神候又敬又怕。」
齊寧心下駭然,暗想這西門無痕還真是武學奇才。
需知各幫派的武功路數都不相同,能夠練成一門功夫,就能成為一方宗主,西門無痕竟然能夠精通各派武學,甚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對方的武學擊敗對方,此等實力,實在是令人恐怖。
「你的意思是說,神候這些年來,暗中時常與高手過招?」齊寧問道:「但是為了面子,擔心對方落敗傳揚出去名聲受損,所以都不對外張揚?」
嚴凌峴頷首道:「正是如此。如果真的都傳揚出去,江湖上許多門派宗主都將顏面掃地。」頓了頓,道:「當初神候每年有大半年都不在京城,四處遊歷,神侯府的事務也大都是由大師兄和二師兄一同處理,所以大伙兒也都習慣神候不在衙門裏。最長時間,神候在外有近一年不曾回來,好在先帝對神候十分信任,神候做什麼,先帝也很少過問,若是換了別人,離開衙門近一年,那還了得。」
「離開近一年?」齊寧立刻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嚴凌峴想了一想,才道:「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過後,神候就很少離京了,也許是年紀大了,不再出遠門。」
「四年前!」齊寧目光銳利,喃喃道:「原來是四年前受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