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道:「鬼使的武功確實讓人欽佩,你的易容術也讓人讚嘆,只是以鬼使一人之力,能夠讓黑蓮教度過此番大劫?」
鬼使淡淡道:「無非是同歸於盡而已。 」
「可是鬼使如果願意談判,這黑石殿內,還是有許多人可以活下去。」齊寧肅然道:「鬼使總不想看到此番黑蓮教真的全軍覆滅吧?」
鬼使笑道:「你說你是前來談判,為何還要鬼鬼祟祟來這裏救人?救了這些人,可以讓他們與你一起殺出一條血路,這自然便是你的打算。」
齊寧嘆道:「鬼使,恕我直言,如果換做是你,又該如何?生死談判,只是迫不得已的最後選擇,如果有機會不用妥協,而且能夠立下大功,誰又能拒絕?我確實是被他們派來談判,可是如果我真的可以不通過談判,救出這些人質,和他們殺出去,自然是立下大功,到時候!」卻並無繼續說下去。
鬼使冷笑道:「本使明白了,你想在八幫十六派面前大出風頭,從此名動江湖?」
「不錯。」齊寧道:「現在看來,我是自不量力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調氣,此時感覺丹田的內力雄渾,所受鬼使那一掌的傷勢似乎已經是蕩然無存。
若不是鬼使的武功詭異,頗為了得,齊寧早已經趁勢出手,將他控制,但他既知鬼使並非泛泛之輩,倒也不敢輕易出手,耐着性子坐等時機。
鬼使若有所思,齊寧瞧了那邊的羅戰一眼,只見羅戰似乎也正在不動聲色地調運氣息。
「你說得倒也是人之常情,膽子也確實不小。」鬼使若有所思,背負雙手,微微向齊寧靠近,齊寧正自歡喜,猛地見得身影一閃,鬼使竟已經是再次如同鬼魅般欺身過來,速度快極。
齊寧心下一凜,便要出手,他本想出其不意打鬼使一個措手不及,孰知這陰氣森森的鬼使竟然已經率先出手,齊寧手臂剛剛抬起,便覺得肩頭一麻,隨即身上數出位都被點上,一時間內力被堵,身體竟然已經不能動彈。
鬼使陰陰笑道:「小兄弟,你還真是狡猾得很,不動聲色在調息內力,只是想在我面前耍花樣,還是太嫩了一些。」
齊寧雖然身體不能動彈,口中卻還能言:「鬼使,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臉上的氣色逐漸恢復,豈能瞞我?」鬼使嘿嘿一笑,「怎麼,想要找機會下手偷襲本使?」
齊寧心思被鬼使一語道破,心下頗有些驚駭,暗想黑蓮聖使果然了得,便在此時,卻聽到腳步聲響,有人破門而入,只見到數名黑蓮教眾沖入進來,瞧見眼前景象,都是一怔,鬼使已經淡淡道:「守好此處!」
那幾名教眾俱都是向鬼使行禮,齊寧隨即感覺背後一緊,竟是被鬼使從背後提起來,整個人已經輕飄飄地掠起,卻是鬼使提着他向門外而去。
齊寧不知鬼使究竟想要做什麼,感覺風聲呼呼,鬼使即使提着一人在手,也是速度極快,過了小片刻,感覺身體一沉,竟已經被鬼使丟在地上,隨即聽到一個聲音道:「洛無影,這是什麼人?」
齊寧感覺四周頗有些明亮,鼻中聞到頗為濃郁的燃油味道,隨即感覺鬼使手指點在自己身上幾處道,血氣瞬間通暢,道已經是被解開。
他身體有些發麻,卻還是勉強站起身來,四下里瞧了瞧,只見自己身處一處極為空闊的大廳之內,大廳都是以巨石砌成,豎着幾根方形石柱,每根石柱上面都有專門的火籠,裏面正燃着火焰,七八根石柱散發出來的火光,將大廳照的異常明亮。
大廳東邊,有一處拾級而上的石台,台子上面有一張黑色的大石椅,上面鋪着一張黑色的獸皮,石椅後方一面大牆上,雕刻着一朵綻放的黑色蓮花,雕工異常的精巧,那黑色蓮花在火光之下,泛着烏黑光芒。
殿內黑壓壓的滿是人,火光之下,更是寒光閃爍,在場少說也有六七十名黑蓮教眾,齊寧一站起身,六七十人上百隻眼睛全都盯在他的身上。
「老毒物,你沒有想到,聖殿固若金湯,還能有老鼠溜進來吧?」鬼使嘿嘿笑道:「此人聲稱是前來談判,想要救我們活命,嘿嘿,老毒物,你信是不信?」
齊寧立刻扭頭,便瞧見在自己身側,站着一人,膚色蠟黃,宛若在臉上塗了一層黃油,臉龐瘦削,眼眶深陷,頜下一綹白續,那雙深邃且陰鷙的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不是九溪毒王鞦韆易又是誰。
四周黑壓壓一片人,形成一個圈子,將齊寧圍在中間,就像一群餓狼盯着一隻小綿羊。
齊寧暗暗叫苦,鞦韆易打量齊寧兩眼,蠟黃臉上露出古怪笑容,陰陰-道:「原來是你!」
齊寧深吸一口氣,忽地拱起手,向鞦韆易笑道:「毒王,許久不見,一向可好?你老人家看起來是越加的精神了。」
鞦韆易並不理他,看向鬼使,含笑問道:「洛無影,你可知道此人是誰?」
鬼使洛無影略有一絲詫異道:「老毒物,難道你認得他?」
「當然認得,老夫便算忘記所有人,但此人還是記得的。」鞦韆易往前踏出一步,「堂堂大楚錦衣候,老夫如何能不認得。」
此言一出,四周所有人都是一震,洛無影也是吃驚道:「他是他是錦衣齊家的人?」
鞦韆易冷笑道:「不錯,齊景死了,此人是齊景的嫡長子,承襲了爵位,如今在楚國可算是個紅人。」
洛無影立刻笑道:「本以為溜進來的是只老鼠,想不到竟然還是一位侯爺,錦衣候,本使方才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他雖然口稱侯爺,但眼中卻宛若是看着一塊大肥肉。
齊寧卻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無妨,不知者不罪。」
洛無影只是含笑不說話,齊寧卻已經四下里瞅了瞅,問道:「據本侯所知,黑蓮教有太陰玄陽四聖使,毒使和鬼使我是見識到了,不知其他幾位可在此處?是了,黑蓮教主不知在何處,本侯想要見一見。」
鞦韆易目光冷厲,道:「教主豈是你想見就見?」
齊寧「哦」了一聲,皺眉道:「教主見不到,那太陰玄陽也不能見到?本侯可是前來談判,要和能做主的人說話。」
洛無影這才笑道:「老毒物,小侯爺說,八幫十六派讓他前來與咱們談判,只要將你交出去,然後放了人質,咱們黑蓮教或許可以免過一場大難。」
「嘿嘿!」鞦韆易陰冷一笑:「老夫的性命不足道哉,若是能為聖教獻身,義不容辭,可是黑蓮教從來只有戰死之人,並無屈膝之輩。」盯着齊寧,道:「小侯爺,咱們還有舊賬沒有算清,老夫還在遺憾,只以為這筆舊賬要留到來生再算,想不到你卻自投羅網,嘿嘿,老夫這筆舊賬算清,此生再無憾事。」
九溪毒王縱橫巴蜀,可說是威風至極,他乃是毒中之王,誰都不敢輕易靠近他,更不必說得罪他,他也算來是傲慢非常,可是前番被齊寧神功吸取內力,差點死在齊寧手中,那可是多年以來從未吃過的大虧,心裏一直是耿耿於懷,此時見到齊寧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自然是要一雪前恥。
齊寧嘆了口氣,道:「毒王,我只以為你縱橫巴蜀,名動天下,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想不到你因私廢公,目光短淺,實在是讓我大大失望。罷了,反正只有本侯一人在此,你們黑蓮教上百人在這裏,本侯死在你們手裏,也不算無能。」
洛無影嘿嘿笑道:「老毒物,這小侯爺想要用激將之法,有些意思。」
九溪毒王也是笑道:「小侯爺多慮了,我們雖然人多,但卻不像神侯府和八幫十六派那些無恥之輩,不會以多欺少。你和老夫的恩怨,便有你我兩人來解決。」
「毒王,你一心想着自己的恩怨,就不想讓這些黑蓮教眾都活下去?」齊寧搖了搖頭:「滿足一人之欲,不顧部下的身家性命,就算你是毒中之王,卻也讓人佩服不起來。」
鞦韆易冷笑道:「你也不必在這裏挑撥離間,黑蓮教上下一心,此戰之前,也都做好了與聖殿共存亡的打算,絕不會屈膝求生。」
「我知道你們都是不怕死。」齊寧嘆道:「可是他們的家人呢?這裏有上百號人,總不會都是孤家寡人吧?誰都有父母妻兒,你們死在這裏倒是乾脆,家人誰來照顧?如果是非死不可,你們浴血一戰,我倒是佩服你們的勇氣,但如今你們明明有活下去的希望,卻還要在此求死,豈不是糊塗?」
四周諸人有不少臉上便顯出一絲猶疑之色。
黑蓮教地處西陲,許多教眾的家人其實也都在千霧嶺一帶生活,這些教眾固然做好了殉教的準備,可是一想到家人,終究還是有些不舍。
齊寧察言觀色,知道自己所言有些效果,立時道:「你們效忠黑蓮教,無非是效忠那位教主,據我所知,黑蓮教主乃是五大宗師之一,神功無敵,他若在此,即使是八幫十六派,也未必能夠殺死你們,但是現在,我並無瞧見那位大宗師,恕我直言,如此生死存亡時刻,黑蓮教主身在何處?兩大護法,還有其他聖使又在何方?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殉教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