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里,唐傲都是在看儒門學說,在天雙城時他小小年紀便成就地玄之身,對只會口若懸河教化世人的儒門沒多大興趣,但這些日子以來他發現,儒門能傲立三門之中,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儒門修浩然正氣,練就內心公正,崇尚禮儀廉恥之道,着重君臣綱常,自有一股清流在心間,雖然這些年來與其他二門爭鬥,但因為修煉太難,出現了青黃不接的勢頭,如若不是朝堂上的幾尊大儒健在,恐怕三門早就變成釋道二門了。
神武書院便是此次儒門招收弟子的地方,原本這裏並不叫神武書院,乃是神武大帝為了平衡三門,所賜下的名字,好讓儒門能止住頹勢,只是這些年大帝不顯,儒門的頹勢越發的明顯了。
「儒門招收弟子,你們不去嘛?」
「有什麼好去的,浩然正氣修行太難,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根本不能小成,太浪費時間,我還是等過段時間去投佛道二門吧!」
帝都中不乏這樣的人存在,他們都是從帝國各處而來,要麼為了能有個好前程,能夠光宗耀祖,要麼能攀上佛道兩棵大樹,能夠保下族中利益。
唐傲來的比較早,此時的神武書院門前人煙稀少,與三門的身份有些不符,誰也不願意押寶在頹勢盡顯的儒門身上,說句不中聽的話,那幾尊大儒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儒門恐怕就會被佛道瞬間吞噬掉。
「我來應試!」唐傲沒想到會如此冷清,招收弟子的老夫子手撐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旁邊的書童更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雞腿,在一個勁的大快朵頤。
這與唐傲想像中的儒門不一樣,原本他以為儒門都是風姿高雅之輩,但這看起來完全和高雅不搭邊啊!
「哦?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可有讀過聖賢書啊?」老夫子揉了揉眼睛問道,小書童也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雞腿看着唐傲。
「小生唐風凌,乃是無雙城而來,讀過書經半部,特都說神武學院乃是我輩書生的聖地,小生特來朝聖!」儒門中人大都自命清高,喜歡謙虛也喜歡恭維,唐傲在來之前做了萬全準備。
「嗯!」老夫子明顯對唐傲的話很受用,「儒門清流你還算有點眼光,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夫子我今日就破格錄取你了。」
唐傲有些愣神,他準備了許多,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選上了,「多謝夫子看重,小生定會勤做學問,不墮儒門門風的。」
「小童,帶他進去吧!」老夫子喚來小童,將唐傲帶進了書院中。
「老夫子,小生特來投奔儒門,還望夫子行個方便!」唐傲前腳剛走,就有人來應試,一臉的興奮,只是相貌有些不敢恭維。
「家住何方?名叫什麼啊?可有讀過聖賢書?」老夫子例行公事般問道,明顯沒了剛才唐傲來時的語氣。
「小生葉山嶽,從三葉城而來,讀過書經半部。」剛剛唐傲應試時他都在場,照着唐傲的答案應道。
「哦?那書經中第三百篇說的什麼啊?你背一遍我聽聽。」老夫子閉着眼老神在在的問道。
「這,剛剛為何他不用啊?」葉山嶽不解的問道。
「會不會背啊?不會背就早點離開,別耽誤了後面人來應試。」老夫子不悅道。
葉山嶽朝身後望了望半個人影都沒有,這老夫子明顯是在刁難自己嘛,但他又不好發作,腦海中極力搜索着書經三百篇的文章來。
「到底會不會啊?別浪費時間了。」老夫子不耐煩的斥道。
葉山嶽被老夫子這一嚇,剛剛想到的又沒了,本就心中煩悶的他,兩眼如同銅鈴般瞪着老夫子,一張大臉被憋得通紅,巨塔一樣的身形將老夫子眼前的陽光遮得死死的。
「怎麼?連個尊師重道都不懂,還想入我儒門,你碰我一下試試。」老夫子來了風骨,伸着脖子指着自己的頭說道。
沒想到葉山嶽那如同巨塔般的身形哐的一下跪倒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求道:「老夫子求你,小生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追尋學問的心絕對赤誠,家中就小生一個獨子,就是希望將來能夠做個能教化萬民的夫子,求求你了,給俺一個機會吧!」
老夫子也沒想到葉山嶽會來這一出,這場面他主導儒門招收弟子以來還從未遇到過,「你先起來,放開我!」
「不,夫子要是答應我,我就不起來。」葉山嶽犯起渾來,死死的抱住老夫子的腿不鬆開。
「好了好了,算夫子我怕了你了,小童帶他進去吧!」老夫子招架不住只好召喚小童過來。
葉山嶽見目的達成,眼中狡黠的一笑,站起身來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禮,「多謝夫子!」
老夫子在葉山嶽走後嘆了口氣,頗為的無奈,小書童不解的問道:「夫子為何嘆氣啊?」
「沒什麼,好好招收弟子,別讓長相奇特的人再來了!」
進了書院的唐傲被帶到了一塊足足有五人高的石碑面前,石碑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這是神武書院院規和介紹,你要熟記這裏的每一條規定,要是觸碰到了會給你帶來禍端的。」小書童說的很正式。
唐傲站在石碑前,石碑之上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意念,刻着的字也仿佛是有生命般在跳動,不斷的鑽進他的腦海之中,這不是院規,更像是一部功法,一部只屬於儒門的功法。
這是激發浩然正氣的法門,小書童眼中驚駭,沒有打斷唐傲,而是朝着書院最深處而去。
「大道有缺,以仁義教化世人,然世人貪,想據道為己有,浩然正氣生,朗朗乾坤下起清流,抑欲關愛乃為天道。」唐傲的腦海中有人在念着。
「何為浩然正氣?」唐傲問。
「乃剛正之氣,乃人間正氣,更是大義大德所早就!」仿佛有人在與他論道。
「何人能修?」唐傲再問。
「你能修,我亦能修,仙能修,魔亦能修,在乎心不在乎人。」
唐傲懵懂,在他的潛意識中儒魔兩道本該對立,浩然正氣克制妖魔之道,但這個聲音卻說出了違背常理之言。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如同巨喝般的聲音將唐傲直接從入定中生生給震了出來。
唐傲懊惱的睜開眼有些怒氣的看着來人,在發現來人身上那身神武書院的衣服後,瞬間將那股怒意給收了回去,「小生唐風凌,是今日入門的學生!」
「你怎麼會一人在此,帶你的書童呢?」那人神情嚴肅,那張方正的臉不怒自威。
「他將小生帶到此處,讓小生熟悉這石碑上的院規,剛剛還在這裏呢。」唐傲回道。
「哦?這石碑上的院規你可看仔細了!」那人說完直接轉身離去了。
小書童此時也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老頭,雙目有神且深邃,雖然已經雞皮鶴髮,卻顯得身體硬朗,最近邊催促着要小書童快點,邊把長衫往身上套,一着急扣子還扣錯了一個,他倒也不在乎,走的飛快。
「院正,就是他,咦,他剛剛明明已經入定了啊?」小書童疑惑道。
被小書童稱為院正的老頭打量着唐傲,從小書童的話語中唐傲清楚了來人的身份,此刻也在打量着這個老人,神武書院的院正,儒家的幾尊大儒之一,雖不在朝堂之上,但卻門生遍佈朝野,在朝中甚至整個神州帝國都是威望頗重。
「小生唐風凌,拜見院正!」唐傲不卑不亢,進退之間頗有儒家風範。
「嗯,剛才在這石碑上可看到了什麼?」院正點了點頭問道。
「似乎看到了,也似乎沒看到,被人打斷沒有悟透!」唐傲覺得有必要將被人打斷入定之事對院正說起。
「被人打斷?是何人所為?」院正眼中了怒氣,打斷人家的入定這是極其卑鄙的舉止。
「應該是書院中人,身穿書院服飾。」唐傲如實的說道。
「小童,剛剛你去叫我之時,可有遇到有人來此?」院正問道。
「有,剛才碰到了嚴監院。」書童回道。
「嚴監院?」從院正那稍縱即逝的殺機中,唐傲明白了神武書院內部並不是一潭清水。
「小童,你帶他去找地方住下,將院服發給他,明日去天院報道。」院正說道。
小書童微微有些愣神,天院已經快二十年沒有招收過學生,但院正的話不容人質疑。
「多謝院正關心!」
院正沒有回話看着石碑似乎在想着某件事,就連扣錯了的長衫也沒有糾正過來,而就在這時,葉山嶽那龐大的身軀跑了進來,後面是追得氣喘吁吁的小書童。
「葉山嶽,你站住,夫子叫你呢。」小書童邊追邊喊着,而葉山嶽根本不理會他,好不容易進了書院,說什麼也不會再出去。
「麻煩,老頭借過一下!」葉山嶽拍了拍院正的肩膀,將院正從思考中打斷了出來。
院正正想到關鍵處被葉山嶽打斷,一扭頭又發現了五大三粗的葉山嶽,「誰放你進來的?書院乃是讀聖賢之道的地方,你給我速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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