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楊的本意,他是想坐在椅子上等着洪森派人來攻,轉念一想,便將煙蒂往茶盞里一丟,起身走到楚先生對面。
他要好好跟這個老農模樣,偏偏又被洪森尊稱為楚先生的神秘老人玩玩,試試能不能探出他的底細。
見秦楊走來,楚先生翻了一下眼皮,低呼一聲,「還不滾進來。」
門口人影一晃,兩米多高的薛正垂着腦袋走了進來。先看了洪森一眼,見洪森沒什麼反應,這才唯唯諾諾的走到老頭身後,貼牆站好。那扭捏模樣就像一個初次見人的新媳婦。
「你一招就被他放倒了?」楚先生低聲道,也不回頭。
「那是他偷襲,我沒有防備,再來一次,我一定能把他打倒。」薛正急辯道。
「輸了就是輸了,哪兒來的那麼多藉口?」楚先生冷哼一聲,「好好看着,記住了,命只有一次,要你命的時候,對手不會給你藉口。」
說着,楚先生兩手往身後一背,眼皮一抬,又沖秦楊說道:「來吧,我讓你三招。」
我靠!
秦楊差點沒樂出來。
這年頭的人裝、逼都裝出花樣來了。
昨天,封老四那邊的那個小子跟他玩單腿跳,這回,這個五六十歲的楚先生跟他來了個當面教徒弟——這是要組團裝、逼啊!
好吧,一會兒不把你好好收拾一頓,老子就不叫秦楊。
沒有廢話,秦楊一個跨步前沖,揮拳直奔楚先生的面門。
這一拳看似力道十足,但實際上,揮拳速度只是全速狀態下的七成。
既然打譜試探楚先生的底細,就不能一上來就全力以赴,要不然,幾下就把他干趴下,能試探出個球?
抬眼看着秦楊揮出的拳頭,楚先生不慌不忙的滑步後撤,腦袋一偏,秦楊的拳頭堪堪貼着他的鼻尖滑過。
楚先生不僅躲閃的動作一氣呵成,精確或者說節省到了極致,嘴上還在騷包的叨念着,「力度可以,速度差了點。」
眼光不差嘛!
秦楊心中冷哼一聲,直接收回拳頭,沒有多餘的動作。
「一招了,再來。」楚先生後跨一步,兩腳又站成了標準的丁字步。
秦楊卻是搖頭一笑,掏兜兒點上了一根煙,就那麼斜布拉幾的吊在嘴唇上,就跟國產凌凌漆里的周星星一個樣。
他實在受不了楚先生這幅裝逼的樣子。
裝、逼誰他麼不會,我也來!
「看好了,這會再看看速度夠不夠?」秦楊嘬了一口煙,手臂橫着掄了出去,速度加到了九成。
楚先生雙目寒光一閃,腰身猛一用力彎成了一個鐵板橋,秦楊的拳頭再次貼着他的下巴滑了過去。
「這會速度倒是不錯,力度差了點。」還沒直起腰,楚先生的叨念又響了起來,這會比上回更變本加厲,「薛小子,他剛剛兩拳犯得毛病你都有,力道足的時候,速度不夠,速度夠了,力道又不足了。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嗎?」
「不知道。」薛正搖搖頭。
「力量傳遞的技巧不夠!」薛正一陣見血道,「回去多練練單槓,什麼時候能連轉三十個大迴環下來大氣不喘,什麼時候力量傳遞的技巧就算成了。」
單槓大迴環練力量傳遞?
這事聽着就新鮮!
再一想薛正的體型,秦楊這才釋然。
對這個兩米多高、體重超過三百斤渾身蠻力的壯漢來說,普通的辦法的確很難讓他把全身的肌肉都調動起來,把自己掛在單槓上練大迴環也許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了。
可問題是楚先生教的路子似乎錯了,對薛正來說,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力量傳遞,單是胳膊上的力量就超過普通人好多倍,他更需要的是出拳的速度。
這一點,楚先生似乎不應該看不出來。
難道他想把薛正照着天下無敵來培養?
也太晚了點吧,薛正已經三十多歲,這個時候再練什麼力量傳遞,等他練出來了,估計老得牙得全掉光。
「恩。」薛正重重的點點頭,一雙環眼中滿是興奮之色,仿佛在沙漠中迷失的人看到了希望一樣。
秦楊強忍住笑意,收拳站定,斜叼着煙頭,懶洋洋的看着楚先生,「兩招了,輪到你攻擊了。」
「年輕人,」楚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楊,「少要沉穩老要張狂,你師傅沒教過你嗎?你的天賦還算不錯,若是沉得住心,未來不可限量。可惜啊……」
可惜個鳥蛋!
秦楊真想把猥瑣大叔拉過來聽聽這個什麼楚先生的念叨,他太想見見猥瑣大叔被人嘲笑後的那張愈加猥瑣的老臉了。
猥瑣大叔會把他揍得爹媽從墳地里爬出來都認不出來吧?
「少廢話!」秦楊裝模作樣的瞪了楚先生一眼,「你打不打?不打我接着打了,一會兒別說我以少欺老。」
「儘管來。」楚先生依舊背着手,一幅吃定了秦楊的樣子。
「接招吧你。」
秦楊前跨一步,一拳衝出。用的招數與之前的第一拳一模一樣。只是出拳的速度加到了十成。
兩拳試探出了楚先生的實力,接下來就沒有必要繼續藏拙了。
楚先生同樣是後撤一步,但在後撤的同時,卻伸出了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
兩招之後不再想相讓,楚先生也出手了。
看到楚先生手臂一動,秦楊心中頓時一緊。
怨不得這老小子敢在他面前裝、逼,手上確實有貨。
就在秦楊的拳頭距離楚先生的面門不到十公分的時候,楚先生伸出的右手橫着切在了他的前臂上,力度雖然不大,卻足以把秦楊的拳頭撥到一邊。
四兩撥千斤。秦楊的拳頭再次滑過楚先生的面門。
但這回,秦楊變招了。
上臂方向不變,前臂順着楚先生手臂橫切的方向彎曲,身體借着前沖的慣性,將所有力道都集中在一起的胳膊肘再次沖向楚先生的面門。
肘部力量自然比拳頭的力量更大,若是中招,楚先生肯定脫不了一個滿面桃花。
秦楊變招快,楚先生的反應更快。
在身體後仰的同時,背在身後的左手揮了出來,握成拳頭擊向秦楊露出的軟肋。
如果秦楊不收手,楚先生的這一拳絕對會後發先至。如果被擊中,半邊身子都會酥麻。
不得已,秦楊猛地將上臂下壓,用胳膊擋住了楚先生的這拳。
「嘭!」
隨着一聲悶響,二人再次分開。
楚先生雙目精光閃爍,秦楊的神情也鄭重起來。
高手啊!
二人心中同時感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