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璃坐在墨黎的車裏,望了眼窗外,完全陌生的環境,但是,身邊坐着歐陽白,她覺得很安心,略微思索了一下,給葉子回了條短訊——我在去機場的路上,你呢?
身邊的歐陽白注意到她的舉動,作勢要搶奪她的手機:「小樣兒!給誰發短訊呢?不會是你那個混蛋師父吧?居然連手機號都知道了,快說!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花琉璃把手機往遠離歐陽白的方向挪了挪,很淡定地回答:「比賽前師父想帶我沖級,要跟我約個時間,懶得打字,所以就手機通話了。」
「誰問你這個了!」歐陽白顯然對這個回答頗有不滿,「我問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不會已經私下見過面了吧?」
「沒有。」花琉璃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見過她的照片,她在面基當天看到一個疑似他的人,這些應該都不算「私下見過面」吧?
歐陽白定定地看着花琉璃,期待她再說些什麼,副駕駛座上的墨黎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然而花琉璃完全無視了兩人的反應,自顧自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機,直到它再次震動起來。
花琉璃連忙打開新短訊,果然是葉子發來的,只有四個字——我在機場。
「他說啥?」
歐陽白使勁把腦袋往花琉璃手機的方向湊,花琉璃無奈地把屏幕轉向他:「師父說他已經在機場了。」
「哪個機場?」墨黎問。
「沒有特別說是哪個機場,那應該跟我們去的是同一個吧?」回答她的是歐陽白。
「這麼說,我們小組在機場就能集合了?」墨黎說着,眼睛一亮,「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他了!真好奇現實中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自己的想法被另一個人說了出來,花琉璃怔了片刻,心裏不知為何騰升起一絲落寞……
「我看他多半是個摳腳大叔吧!」歐陽白大大咧咧地說,「操作那麼牛,肯定一天到晚宅在家裏打遊戲,連課都不去上!」
花琉璃「噗嗤——」一笑:「歐陽哥,你在說你自己嗎?」
墨黎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會吧!你也說了,他操作那麼牛,說不定是個職業玩家?或許早就在各大遊戲的比賽現場出現過了。」
「欸?」這一點花琉璃倒是沒想到。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連忙打開手機,上網搜索起了國內一些有名的職業玩家。
一個多小時後,一行人總算到達了機場。飛機是8:55起飛,現在是8:10。
墨黎把陳叔打發走後,帶着兩人熟門熟路地進了候機廳,契靈惡魔網遊的工作人員正舉着一面巨大的旗子坐在不遠處,上面畫着契靈惡魔的宣傳圖,很好辨認。
「我去!就不能低調點?」歐陽白忍不住吐槽。
聽到他的吐槽,花琉璃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低調了我們還怎麼找?」而是——「歐陽哥,以你平時的打扮和作風,居然還知道什麼叫低調麼?」
「都把身份證準備好——註冊遊戲賬號時用的那張。」墨黎說着,從她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個名牌錢包,優雅地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欸?身份證?」歐陽白拉開腰包,一通亂找,終於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證,長長地鬆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沒帶。」
花琉璃的身份證早就拿在手裏了,她仔細打量了幾眼坐在那面旗子附近的人,忽然看到一個非常帥氣的男人——很像面基那天看到黑衣男子,卻又不太一樣。
哪裏不太一樣呢?
花琉璃歪過頭思考了一會兒,得出答案——對了!他的皮膚並不蒼白!身體似乎也比那個黑衣男子要健壯一些。
驗過身份後,契靈的工作人員非常熱情地分發了免費的早餐——麵包和甜牛奶。
歐陽白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吃剛到手的早餐,花琉璃坐在他身邊,忍不住又打量了幾眼那個和黑衣男子很像的男人,只見他板着一張帥氣的臉,眉頭微皺,不時四處打量,像在等什麼人。
忽然,墨黎出現在男子眼前,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風凌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男子抬頭和墨黎對視,眯了下狹長的雙眸:「墨黎?你也玩契靈?」
墨黎點了下頭。
「呵……我以為你不會再接觸任何和他有關的事情。」名為風凌的男子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花琉璃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笑容很冷,不帶半絲笑意。
「我說過了——我之所以跟他取消婚約,不是因為討厭他,也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而是,我本身就很反感家族聯姻。這都21世紀了,還家族聯姻?說出去讓人笑死。」墨黎說着,沒有給風凌回應的機會,冷冷地問,「所以,你也玩契靈?別告訴我你就是殺戮三界。」
聽到這個id,花琉璃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風凌看,歐陽白也一邊嚼着麵包,一邊向兩人投去疑惑的視線。
就在這時,花琉璃的手機震動起來——這次是電話,她連忙滑動接聽鍵:「餵?」
「琉璃,我看到你了。我在你正前方。」手機里傳來一個好聽的嗓音,是她熟悉的師父的嗓音。
花琉璃盯着正前方,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注意到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黑衣男子正拿着手機通話。
「沒錯,就是我。過來。」葉子說着,突然掛斷電話,轉身離開。
花琉璃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好怕下一秒,自己的眼睛就跟丟了他,所以,她想也不想就向他的方向追去,甚至都來不及跟歐陽白說一聲。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子,花琉璃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不知道是因為劇烈跑動的關係,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好不容易追到他身邊,花琉璃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該說些什麼呢?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只因葉子的一句「過來」,她就真的乖乖地跑了「過來」,完全不問緣由。這樣的她,是不是太沒警戒心了?
男子徑直走到廁所門口,停下腳步,轉身和花琉璃對視。
他的五官極其精緻,有着東方人特有的柔和,卻不陰柔。黑色的鴨舌帽下,一雙漆黑的眼眸深邃卻也水潤,長長的睫毛投下撩人的陰影,唇角微牽,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這應該是第二次見面了,琉璃。」
花琉璃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啊……我面基那天看到的人果然是你!」
「我叫風笑葉,叫我葉子就行。」男子說着,向花琉璃伸去一隻手。
花琉璃下意識地握住——比自己想像的要暖和。看來,體溫和膚色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聯繫:「我叫花琉璃。」
「花……」風笑葉重複了一遍這個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容裏帶上一絲戲謔。
「怎麼了?」花琉璃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沒什麼,突然有了靈感……」風笑葉說着,沉默片刻後,低頭去看花琉璃的手,「你要握到什麼時候?」
花琉璃恍然驚覺,連忙鬆開他的手:「抱歉……」
「沒事,你的手很軟,握得我很舒服。」風笑葉隨口說着,看了眼兩人走來的方向,「那個把睡衣穿來比賽的二貨,就是你哥吧?」
「噗——」花琉璃發誓,她絕對沒有要嘲笑歐陽白的意思,不過,他那套休閒裝真的很居家,很像睡衣呢!「師父……哦不,葉子,你為什麼不過去啊?」這是花琉璃現在最大的疑惑——他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裏來,而不是過去找她呢?
風笑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看着契靈旗子的方向,皺了下眉:「嘖,還是被他發現了。」
「啊?」花琉璃一臉懵圈,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男人忽然衝到她和風笑葉之間,一把抓住風笑葉的手,狠狠地壓在了廁所門口的牆上——尼瑪!什麼情況!
花琉璃一眼認出這個男人是剛才跟墨黎說過話的風凌。
風笑葉,風凌——都姓風!難道?
「葉子,你早就出來了,為什麼不回去?」風凌冷冷開口,態度很不好。
風笑葉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臉上的神情很淡然,甚至漠然,一副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樣子:「關、你、屁、事。」
這四個字,他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顯然激怒了風凌,所以風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風笑葉!你再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信不信我捏斷你的手?沒了手,你就是個廢物!」
風笑葉抿了下唇,似乎猶豫了。他側頭看了眼風凌身後的花琉璃,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花琉璃和他對視了一眼,不知為何,心裏騰升起一股強烈的衝動,致使她腦子一熱,做了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她衝到風笑葉身邊,抓住風凌那隻對他有威脅的手,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風凌吃痛,本能地鬆手,然後看着花琉璃皺了下眉:「你是哪根蔥?」
「蔥?」花琉璃怔了一下,無辜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蔥,我叫花琉璃。」然後換上認真的神情,「你是葉子的哥哥吧?不是說要在遊戲裏給葉子好看嗎?可這裏並不是遊戲世界。決賽今天下午就能進行,所以,還請再耐心地等一會兒。」
風凌冷冷地看着花琉璃,看得花琉璃一陣毛骨悚然。一旁的風笑葉很悠閒地揉了揉自己的手,然後親密地勾住花琉璃的脖子,對風凌說,「聽到沒?比賽還沒開始呢!備賽期間不能攻擊。」
風凌斜了風笑葉一眼,幾次欲言而止,最終一句話都沒說,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他剛走,花琉璃便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不滿地瞥了眼身邊的風笑葉:「你要勾到什麼時候?」
「哦,抱歉。」風笑葉收回手,微微一笑,「琉璃,你救了我一命呢!不過,我在遊戲裏沒少給你好處,所以就算扯平了吧!」
「本來也沒想讓你還……」花琉璃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過,你怎麼知道他說過要在遊戲裏給我好看?」風笑葉饒有興致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會是上次面基的時候偷聽到的吧?」
花琉璃臉一紅,有些尷尬地側頭避開他的視線:「是又怎樣……」
「那你也知道跟我通話的是誰咯?」
「神秘人。」花琉璃想也不想就吐出了這個答案,「因為,你在遊戲裏也叫過他『小天』。」
「呵……花琉璃,你真是個神奇的人。」風笑葉說着,忽然壓低了聲音,「還記得你問過我——我有沒有女朋友麼?」
花琉璃的臉更紅了,卻只能點頭——因為她的確問過。
「我的回答是——沒有。」頓了頓,風笑葉繼續道,「現在換我問你了——你有男朋友麼?」
花琉璃怔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頭和風笑葉對視——這個發展不太對勁啊……難道他要……表白?
心跳變得更亂了……好怕自己下一秒就突發心臟病猝死……花琉璃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的興奮,有些緊張地吐出了一個音節:「沒……」
「是麼?那……」風笑葉雙手按住花琉璃的肩膀,將自己的唇湊到她的耳邊,緩緩啟唇,好聽的嗓音里透着一絲認真,「我喜歡你,琉璃,和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