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靈光綻放,掀起斑斕如潮,將徐陽逸吞沒於光的暗處。光芒投射進這間房間,爆發的狂風吹熄了燭火,一片森然。
他沒有廢話,手一揮,一個日月沙漏出現,和之前不同,沙漏已經開始拼命旋轉,散發出片片銀芒。其中的沙飛快得倒向另外一邊,頂多數十分鐘,就會完全流逝。
「半個時辰。」他沒有掩飾自己的靈力,兩億七千萬的靈力噴薄而出,舔了舔嘴唇:「來,決定吧。」
「空虛尊者半個時辰之內必到!」
他如同捕食猛虎一樣的目光掃蕩全場:「放心,咱們這裏開戰,沒人會來照顧,現在想讓我們這些不安定因素消失的人大有人在。」
「你們有五分鐘考慮。」
死寂。
雖然看到他剛才的表情八位魔頭已經可以猜測,但是真正親耳聽到,真正到了抉擇的時候,卻難以邁出那一步。
身上背負的滔天大罪,手上沾染的滿手血腥,心中衝擊太虛未遂卻不死,以及朱雀樓頂的不老大聖,一切一切都匯聚成一個問題。
做?
還是不做?
沒有人問他是不是開玩笑。問天君深呼吸了好幾口,捏起一隻酒杯,卻怎麼也喝不下去,數百年的軟禁讓他們患得患失,心有猛虎,卻不得不細嗅罌粟。酒杯被他握得咔咔響,沙啞道:「你確定?」
「四分五十秒。」徐陽逸雙眸微垂,手中靈光已經悄然亮起,腳下黑霧乍現。
一個人是沖不過去的……門口兩位掌寶使就不是善茬,他必須要這些老魔頭攔住他們。
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等楚昭南和趙子七抓住蟲洞太初。就算再親密,這種把牌壓在別人身上的做法,對大局也極其不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整個房間安靜若死,只有思維交錯的粗重呼吸。四分鐘後,徐陽逸踏前一步,握緊了拳頭:「最後一分鐘。」
「想要洗白,想要更上一層樓的,站過來。如果不想……」他於黑夜中綻放一絲微笑,沒有再開口。
他真的做得出來!
所有人都從這一笑中讀出了無邊殺意,同樣他們也清楚,徐陽逸說出如此大的秘密,誰敢不參加,只有死路一條。
聯手起來徐陽逸不是對手,但是……他們誰能保證人人一條心?
無人開口,無人回答。
誰的胸口都起伏得厲害,這可能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出去和呆在這裏,代表的可能就是生和死。外面還有兩位實力遠在他們之上的掌寶使!
「八魔鬧參天麼?」就在此刻,青一尺展顏一笑,身形一晃來到了徐陽逸右手邊:「本宮還年輕,可不想枯死此地呢。」
徐陽逸心中無聲地舒了一口氣,儘管早就猜到有人會來,但是猜到和證實絕對不同。
這是底氣。
在參天城紛亂的戰局中,在所有人都被監視的情況下,在媧皇降臨的前夕,通往五王二後的第一份底氣!
「五十秒。」面容波瀾不興,他沉聲開口。
「本宮也提醒各位一句。」青一尺打開了一柄猩紅的摺扇,話中含冰:「我們是修士。」
「當年誰不是一身殺劫?誰沒有衝擊過太虛?一位五王二後隕落,虛晶絕不止一塊,不去,只能做守戶犬。去了,才有可能讓別人尊稱一聲大人。」
「修行千百年,我等求的難道不是這個?」她的目光幽幽看向眾人,有人沉默不語,有人微微頷首,有人眉頭糾結。她緩緩道:「誰不願意,可別怪本宮手下無情,好歹也是幾百年的鄰居,下起手來總歸有些不忍。」
「說的輕鬆。」一位滿頭白髮的麻皮老者磨牙道:「那可是不老大聖啊……」
「屹立於七界頂端,和廣寒大聖南北稱霸!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要他老人家翻翻手掌,我們全都得死!!」
他呼吸非常急促,目光赤紅地低聲嘶吼:「去了,會死,不去,能活!」
「不去,也是死。」話音未落,問天君眼中露出一抹決然,渾身靈氣噴薄如潮,狠聲道:「你難道以為我們會留一個知情者在這裏?」
他站到了徐陽逸身邊。
第二個!
徐陽逸暗中長長舒了一口氣,即便是他,也沒有半分把握和這些馳名已久的老魔頭同時動手。他看向其他人,靈氣更盛:「大聖交給我!只要本聖君在,他就不敢對我下死手!」
針落可聞,但聞秒針的咔咔聲和劇烈的心跳。
「最後三十五秒。」他靈氣轟然暴漲!殺生沖天而起,將這裏化為一片地獄。
血光之中,他仿佛地獄魔神,殺生幻化出的一把把劍,一根根搶對準所有人,神識已經纏繞上了吞噬欲望符籙。拼命搜尋着提拉岡底斯的意識。
「來,或者死!!」
「幹了!!」七戒和尚猛然踏前,目光吃人一樣盯着還在猶豫的其他尊聖:「唯一可以衝上太虛的機會,你們還在猶豫什麼?」
「是啊。」追魂血手也走了過去,聲音嘶啞中帶着難耐的熾熱,從牙縫中說道:「顯無邊法力,離龍坎虎,修成萬劫金仙。當年反出宗門都不怕,現在怕個卵!!」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徐陽逸身邊。
轟隆隆!驚雷疾走,銀龍犁天,拉出九道身影。
朱雀樓中,已然是五對四。
「二十秒。」徐陽逸手從袖中伸出,青一尺,七戒和尚,追魂血手,問天君靈氣同時爆發,海嘯一樣壓了過去。
但凡有人不做,這裏勢必化為一片血海。
…………………………………………
噠……三宗駐地,楚昭南於同一時刻捻起一枚白子落定,神色平靜地放於一處。
「楚道友棋藝精湛,在下自愧不如。」這是金剛道的內堂,老道和他對弈於一方木案之上,雲淡風輕。
一燈,一桌,一局。
兩椅,兩茶,兩人。
焚香繚繞,燈影迷離,屋內一片寂靜。楚昭南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掩蓋眼中暴起的殺意。
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了……洋芋還在等着自己,然而他媽現在自己根本動不了一步!
他能感覺得到,對面的老道不弱,而且領域應該非常克制他,他坐在對面有一種相當不自在的感覺。
換句話說,要擊敗對方,根本做不到無聲無息,必須一擊制敵!而這「一擊,」聲勢絕對非小,必定引起更多人注意!
他也很清楚,就在三宗駐地之外,數千修士枕戈待旦,包括十幾位元嬰數千金丹,趙子七那邊也是如此。一旦他們有所異動,迎來的就是正面交鋒,徹底和七界撕破臉!
如果徐陽逸榮登五王二後,一切作罷。但……
萬一呢?
走得太急,對方根本沒有給自己透底的時間,現在卻把這個艱難的抉擇交給他們,他恨不得一拳揍在對方臉上,拉出來問個清楚。
「楚道友,再來一局?」老道微笑着收着棋子,楚昭南手頓了頓,輕輕放下茶杯:「本聖君哪裏都不會去,道友這又是何必?」
「是麼?」老道捻起一枚棋子,微笑道:「那麼……道友為何一直心意不定呢?」
該死的老鬼……
楚昭南強壓下殺意,正要開口,就在此刻,整片參天城的天幕忽然閃耀。
「這是……」他猛然抬起頭,心中一滯,身形立刻衝到窗邊。
光華滿地,參天城之戰都為之寂靜,天穹中鋪滿五彩的極光,美輪美奐。
仿佛……宣告着什麼不可知的存在即將來臨。
要到了麼……
他閉上眼睛,手在窗欞上握得卡卡響,虛空中一種和地球極其親和的波動正在緩緩靠近,去過南華蝶母的地方,他太清楚那是什麼了。
身外身……即將降臨!
現在就要做出決斷!
就在同時,另一間房間中的趙子七也心有靈犀得睜開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閃耀星穹,思緒萬千。
數秒後,楚昭南耳朵微微一動,深深看了一眼枯骨觀所在的方向。緩緩低下頭,輕輕掃了老道一眼。
正好,老道也收回目光,四目相對。
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聲中火花四溢,殺意不寒而慄。
「來……」老道渾身一抖,魂飛天外,靈氣轟然炸開,來人的人字還沒喊出,楚昭南袖袍猛然一鼓,隨着一聲轟然巨響,閻王雙槍帶着兩條鎖鏈呼嘯衝出,金光絢爛,若雙龍出海。
他聽到了。
就在剛才,趙子七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傳過來了「動手」兩字。
沒有猶豫,完全相信對方,他悍然出手的瞬間,兩人所在的房間虛空微不可查的一震,如此浩大的聲勢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你大膽!!」千鈞一髮之際,老道一聲怒喝,一圈青碧色的領域從腳下瞬間爆發,化作千層疊浪,飄搖漫天青蓮,明月潮生,居然活了一樣,在咫尺方圓間形成一隻水流巨手,死死抵住楚昭南的攻擊。
卡卡卡!水與金的碰撞,不大的房間中光華乍起乍滅,方寸間的殺戮,光華湮滅之後兩人在一層金光水幕之後怒目相視,老道鬚髮皆揚,衣袂亂舞,怒喝道:「楚少宗主!你要作甚?!你要造反不成!!」
「滾!!」楚昭南咬牙之下,金色雙龍不退反進,化為兩位判官身影,虛空勾畫,飛快記錄着周圍一切。
他不知道趙子七能保持多久,但必須在可能的時間內擊敗對方!
狹路相逢勇者勝。
是啊,從地球一直走到如今,為了掀開塵封的歷史,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眼前,何須猶豫?
如果前方無路,那就殺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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