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天下 第158章

    「周賜海，你莫要胡說！我何時找過你，我何時威脅過你？我看這些事情分明就是你一個人所為，什麼假賬本，什麼我女兒夫君鹽商家，我看這些都是你與明澤一起竄通起來陷害我的，老爺，你要搞清楚啊！我沒有做！我沒有！」孫氏看着修雲天，險些沒哭出來。那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可是修雲天卻是冷冷的看着她，他不信她的話了，是真的不會相信了，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前，可她卻還在狡辯。這叫什麼？這就叫不見棺材不掉淚。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不想把事情做絕，可她偏偏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這讓自己如何能不憤怒。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修雲天冷眼瞧着孫娟，聲音也逐漸冰冷了下來。

    孫氏臉色一變，再次變得蒼白，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解釋，他都不會再聽自己的話了！

    想到這裏，孫氏不由得雙腳一軟，直接是坐在了地上，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流下，痛哭流涕道：「夫君，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之前都是我糊塗！夫君，你就原諒我吧！」

    修雲天重重哼了一聲，然後便冷漠道：「其實你拿錢我也不會說你什麼，少拿一些，我都可以當做沒看到，畢竟我們是這麼多年的夫妻，可你...竟然拿了這麼多，還敢背着我拿到...你讓我憤怒，更讓我痛心，我萬萬沒有想到，和我一起這麼多年，每晚躺在我身側的人竟然背着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我難道不該生氣嗎？」

    孫氏臉色慘白，哭的更甚，她已經無力辯解什麼，從坐在這裏開始，一切就已經將自己推到了這個地步。她為什麼要拿走那麼多錢，是因為她不想好好的過日子了嗎？是她不想與修雲天做夫妻了嗎？還是說她覺得自己有了錢，即便離開，也不會一無所有嗎？都不是！

    她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她的兒子，誰讓她的兒子不爭氣！誰讓她的兒子不是嫡長子！誰讓他樣樣都比不得修明澤，就因為如此，她才需要為自己的兒子尋求一個保障，一個即便什麼都沒有了。也有錢的保障！

    而修曉雲，自然便是因為娘親和弟弟，才會答應這件事情，說到底，一切也都是為了這個弟弟！修明海！

    可她能說嗎？她不能說，即便說了，又有何用？自己終歸還是拿了錢，而且還是很多很多的錢。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事情。若你有一千兩銀子，而我偷走了八百兩。那你也一定會十分的氣惱！所以她清楚，無論自己有什麼樣的理由，做錯了事情，就都錯了。

    見孫氏無話可說，修雲天也是沉默了下來，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修明海也是一臉茫然，表情不解。作為孫氏的兒子，他並不曉得自己娘親為何會偷走那麼多的錢。他更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現在似乎很不好！

    沉默了片刻，修雲天正要開口。突然，一直沉默，身為旁觀者的韓香怡，開口了，只聽她緩緩說道：「爹，我可以問大娘幾句話嗎？」

    她這麼一說。大廳內的所有人，包括孫氏在內，都看向了她。修明澤卻是表情淡然，雖然看着，卻似乎心裏已有了解。

    修雲天原本想說的話，被他咽了回去，點點頭，道：「你問吧！」

    「謝謝爹！」韓香怡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幾步，看着孫氏，道：「大娘，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孫氏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是想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出糗？還是要讓自己徹底的離開修家？可如論如何，自己此刻都已經無力回天，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一切都結束。真正的結束！所以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韓香怡見狀，也是點點頭，道：「我知道，您對我沒有好的印象，同樣，我對您也沒有，可是，好感這種東西，是需要慢慢去培養的，而時間就是最好的東西，或許在您看來，我是個壞丫頭，而在我看來，您也不是個好長輩。或許是因為某些原因，或許是因為某些事情，或許是因為一些我並不清楚的東西，使得我們的關係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我還想要問問您，您取走那麼多的錢到底是為了什麼？我相信您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件事情，即便現在變了，可我相信當初您的想法絕對不會像如今這樣。您...可以告訴大家嗎？」

    韓香怡緩緩的說着，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在場的人沉默不語，因為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孫氏才清楚自己該說什麼。

    孫氏知道，到了這個份兒上，與其自己什麼都不說而被大家誤會，倒不如說出來，結果如何無所謂了，起碼自己也算是安心了。

    「好吧，我說，這些年我確實是拿了不少修家的錢，可我拿錢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小海！小海是我兒，可我只恨自己沒有用，我兒不是長子，得不到他該得到的東西，以後修家就是明澤的，我知道，可我兒卻什麼都不得到嗎？我不甘心，所以我想，若是如此，我不如為我兒留下更多的錢，只要有了錢，什麼都可以得到，有了錢，我兒就不必擔心以後的生活，即便什麼都不做，也可以無憂的生活一輩子。這就是我當初這麼做的原因。可是...」

    說到這裏，孫氏頓了頓，看向了修雲天，道：「老爺，我知道錯了，我做錯了，開始的我的確是那麼想的，可到了後來，我就不能控制自己了，即便我清楚那是不對的，可我還是想要這麼做！到了現在，我才醒悟，我不該這麼做，我錯了！」

    說完，孫氏又轉頭看向了修明海，心疼道：「我兒，娘對不起你！」

    修明海直到這時才算是明白了，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娘親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可笑自己當初還自暴自棄的說自己還不如當一輩子的紈絝好了。自己卻沒想到自己娘親當時會有多麼的難過傷心。

    想到這裏，修明海不由眼眶有些濕潤的喊道：「娘親！」

    「好了！你說這些，也不能掩蓋你偷走修家這麼多錢的事實！香怡，你還有話要說？」

    「是的爹爹。我還有話要說。」

    修雲天皺了皺眉，道：「好吧，那你繼續。」

    「謝謝爹。」韓香怡看着孫氏，道：「您說的我可以理解，既然如此。那您所犯下的錯，其實也就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嚴重了！娘為兒做的事情，即便再大的錯，也都可以理解。起碼我是這麼認為的。」說着，韓香怡看向了修雲天，道：「爹，其實這件事情可大可小，都在您的一念之間！」

    「怎麼？你是想要我原諒她？這不可能！」修雲天還在氣頭上，又怎麼會答應呢！

    韓香怡笑着搖了搖頭，道：「爹。您誤會了，我並不想讓您原諒，只是我想問您，若是您的娘親為了您做出這樣的事情，您覺得，您會如何做？爹，或許香怡這樣說話會讓您覺得香怡不尊敬您，可是香怡只想知道，若是換做了您，您要如何做？」

    修雲天臉色一沉。眉頭皺起，道：「我？我的娘親從不會為我做這樣的事情！」

    「可如果呢？」

    「如果？」修雲天話語一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這個問題的確是很難回答，因為無論是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無法回答，因為無論對與錯，都不是一個兒子該做出的答案！

    「您也答不上來吧！那麼，我可以理解為，這個娘親其實做的錯事，在親人眼裏。並不是錯事，那是情，那是一種母子的情！雖然我不認同她，可不代表我不認同她作為一個娘親的事實！我想，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娘親都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做出很多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的事情。所以如果換個角度來看，我想大娘她或許做的並沒有錯！」

    「嗯？難道按照你這麼說，這錢就算白偷了？」修雲天瞪着眼睛質問道。

    「不會，老爺，我...我拿走的那些錢大部分都還在，我只是...只是用了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孫氏見這是個機會，便急忙說道。

    到了這個份上，修雲天在想說些什麼，也突然覺得沒了之前的那種憤怒了，於是便一甩袖子，冷哼道：「你說的我都清楚，可偷便是偷了，我剛剛也說了，只要不是像如今這樣，小小的拿一些，我不會說什麼，我只會當沒有發生一樣！可她拿的實在太多，這才是讓我無法忍受的！而且...」

    說到這裏，修雲天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修明海，這才繼續道：「而且我已經留給了小海屬於他的東西，你覺得，我會什麼都不留給他嗎？他也是我的兒子，也是我修家的男兒！我怎麼會...算了，如今說再多都已無用！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得，既然做了，就該想到會有被揭發的一天！若不是澤兒，你還要對我隱瞞多久？所以我想，修家或許留不下你了！」

    聽到這話，孫氏臉色大變，瞬間慘白如紙，自己這個年紀被人休了，若是這事被傳出去，自己就一頭撞死算了！

    「爹，香怡有話要說！」

    「你不要說！我意已決！」

    「爹！」沉默的修明澤突然站起了身子，沉聲道：「您就聽香怡說吧！」

    修雲天看着修明澤，猶豫了片刻，便只得是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說！不過不管你說什麼，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的！」

    韓香怡點點頭，道：「爹！香怡清楚，您很生氣，因為這件事情真的很值得生氣，可是爹，您有沒有想過，您若是這樣做了，那大娘她會如何？想必後果如何您比香怡清楚！爹！人無完人，是人便會犯錯，所以大娘她也是人，她也會犯錯，既然她已經知道錯了，那您為何還不可以原諒她呢？是，或許讓您原諒您還做不到，可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您和大娘是夫妻，這是多麼不易的事情！而且大娘還為您生下了一女一子，女子便是好！好的生活，好的關係，好的夫妻！您難道要拆散這個好字嗎？爹，其實人活着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不是嗎？」

    「這...」修雲天猶豫了，其實他也只是在氣頭上而已，畢竟他和孫氏當初也是有愛在的，所以他再生氣，也不想真的這麼做，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了那麼多，現在被韓香怡這麼一說，他反倒是猶豫了！

    「爹！我娘子說的沒錯，是，這件事情的確是由我打開的，而我當初也是想要向您一樣做，可後來娘子說服了我，是啊！還有什麼比得上枕邊數十載的情分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爹，懲罰可以，但休妻這樣的話，您就不要再說了！」

    「澤兒，你...真的這樣覺得？」修雲天看着修明澤，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修明澤點點頭，道：「是的，我剛剛之所以那樣做，也只是想讓她醒悟而已，畢竟這件事情若繼續下去，對誰都不好！而且，我娘子說得對，人活着還有比錢更重要的事情，您說呢？」

    ......

    「夫君，你想讓她們永遠的離開修家？可這...可能嗎？」她很想說，可是爹爹會這麼做嗎？畢竟他們還是結髮夫妻，就算再大的錯，他也未必會真的狠心將她們母子趕出修家！

    可是修明澤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道：「離開與否我沒有決定的權力，但我只能說，我要說的事情，一定會讓她徹底完蛋！」

    「夫君！」

    「嗯？」

    「其實，懲罰一個人，不一定要讓她收到多麼嚴重的懲罰，不是嗎？之前我也一直以為她這個人真的很壞，就需要懲罰她，讓她離開修家，可是昨晚我突然想通了！或許，我們對她的懲罰就是應該讓她自慚形穢！讓她心裏面對我們愧疚一輩子，這樣的懲罰不是更嚴重嗎？而且...」

    「人活着，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真心不必為了這樣的事情壞了自己的心境！是吧，夫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