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全文字閱讀】
雲葉跟秦氏正在廚房忙着,金娥慌慌張張的過來,道:「娘,有個人,要來給我們幫工換口飯吃。你跟大姐出來看看吧。」
雲葉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跟着秦氏,一眼便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背着包袱,正跟雲爭說話,見自己出來,忙看過來。
雲葉一愣,男子身量不高、眉清目秀,貌似有些熟悉似的,這張臉卻又沒見過。
「娘,大姐」雲爭道:「這位小哥,前往東邊兒投親,身上的錢在永安城被偷了。你看……」
衛讓忙道:「嬸子、這位大姐,我還有個妹妹,馬上就趕上來。」
「我們兄妹都是好人,斷不會給你家找任何麻煩的。天冷路滑身無分文,實在是寸步難行。若是能收留我兄妹幾日,感激不盡。」
「我們不會在你家白吃飯的,我有把子力氣,我妹妹也會做些家務。等攢夠了路費,我們就走。」
前幾天剛下過一場小雪,路上是有些泥濘,看這人腿腳、鞋子上厚厚的泥巴,便知走了不近的路。
雲葉眼睛微閃,「看他言談舉止不像奸詐之人,只是來歷不明……」
不等雲葉說話,秦氏竟已經允了,「我們家雖不是富貴之家,也是樂善好施的……」
自己家窮得差一點去要飯呢!此時有能力幫助落魄之人,秦氏自然不遺餘力。
「謝嬸子!」衛讓高高興興地解掉包袱,大步來到磚堆,摞起幾十塊磚,搬起來就走!
眾人都點頭。
秦氏笑着道:「這孩子實誠,果然有把子力氣!」
衛讓一個趔趄,想哭的心都有了,「我力拔千斤、萬金不換的雙臂,是萬軍叢中揮動寶劍、取敵首級的,淪落到給農戶人家搬磚……」
不大會兒,衛萍也到了。
雲葉看了,也覺得身姿有些熟悉的樣子,看臉卻又不認識。
秦氏忙招呼給兩兄妹盛飯,兩人哪敢勞動雲家的人動手?衛萍忙給衛讓盛好,自己也盛了飯吃了。
兩人剛安頓好,虎子跟金柱兩個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雲爭哥、雲爭哥,有人找你呢!」
眾人轉頭,不遠處,兩個男人牽着兩匹黑色神俊的高頭大馬,正往這邊兒走來,不由得都直起了腰。
雲二更是慌忙沖了過來,嘀咕道:「這又是誰啊?你看那馬,嘖嘖嘖,一看就是有錢人!」
等近了,雲葉突然一愣,丁陌文!
秦氏和雲爭自然喜出望外,看丁陌文溫和的笑臉,此來必是有好事的。更何況,兩人皆知他對雲葉有意……
衛讓、衛萍兩人卻知道此人來者不善,不由得看向雲葉。
丁陌文把馬韁繩交給身旁的小廝,施施然走了過來,雲爭早已經迎上前去,道:「丁老闆!」
丁陌文面帶微笑,背着手在院中隨便看看,「房子蓋得不錯。」
雲二跟在身邊,用胳膊肘搗搗雲爭,「雲爭,這位大老闆是誰啊?」
當着客人,雲爭只得道:「這位是永安城裏第一樓的丁老闆。」
丁陌文衝着雲二道:「在下丁陌文。」
雲二忙自我介紹,「我是雲爭的二叔!你來可是請我們雲葉去做飯的?上次那個……」
雲爭黑着臉,沖雲二低喊:「二叔!」
見雲爭橫眉立目的,雲二忙住了口。
雲葉俏臉帶着淡笑,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過來,「丁老闆,稀客。」
丁陌文點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雲葉,也沒說什麼,卻跟秦氏打了招呼,「嬸子,陌文不速之客,叨擾了。」
秦氏哪會跟他文縐縐的,忙道:「你看看,這院子裏亂得很,外邊兒也冷。丁老闆若是不嫌棄,雲爭陪着進屋喝茶吧。」
見雲葉表情淡淡的也不說話,丁陌文只得搖頭,「跟雲爭說幾句話就走,就不進屋了。」
秦氏跟雲爭相互看了一眼,雲爭忙坐了下來,「丁老闆但凡用得着,直說便可。」
「快到年底了,鄉下人進城的多,城裏的吃食生意紅火得很。」丁陌文看着雲爭,眼風卻不時掃向雲葉。
「你家的攤子不擺挺可惜的。第一樓旁邊的位子我給你們留下了,若是有空,便過來吧。」
雲爭看了看雲葉,見雲葉暗暗搖頭,只得道:「丁老闆也看見了,我們家現在也忙,一時去不了。可能要辜負丁老闆的好意了,過幾天閒了,到時候再說吧。」
見雲葉一言不發,丁陌文心中十分失望,初見到雲葉的欣喜漸漸淡去。
話已說完,再坐下去便沒有意思,丁陌文起身道:「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一聽丁陌文要走,雲葉忙站起身來送客。
見雲葉第一個站了起來,丁陌文心中更涼。
謝絕了秦氏和雲爭留下吃午飯的好意,丁陌文道:「年底館子用料多,我們還要到別村採買食材。下次若還順路,定過來叨擾。」
說完,看了一眼雲葉,「陌文告辭!」
雲葉淡笑,「丁老闆走好。」
丁陌文欲言又止,轉身走了。
雲爭送了一段,進院看了一眼雲葉,卻也沒說什麼。
衛讓跟衛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暗皺眉。
第二日,遠在邊關的寧寒便收到了飛鴿傳書。
「雲家起了六間青磚瓦房。雲葉姨表兄已送聘銀五兩。丁陌文進村,請雲家去第一樓旁擺攤。雲爭謝絕。」
「聘銀?」寧寒俊臉鐵青、大手握拳,「砰」地一聲狠狠地砸在身前案上,咬牙切齒地道:「雲葉,你找死!」
抬頭衝着門外,寧寒聲冷如鐵,「來人!」
王洲應聲而入,「將軍?」
「備馬!即刻回京!」
……
自那日從曹記牙行回來後,隔上一兩天,便要進城。雲葉見家裏的房子蓋得差不多了,便帶上了雲爭。
一來,是為了不被村裏的人說閒話,到底一個大姑娘,老是單獨出去也不好。
二來,雲爭也大了,既然走仕途不可能,早晚也要學個掙錢養家的手藝。有自己這麼個現成的好師傅,還需要去別處拜師嗎?
家裏的銀錢,沒幾天便又積攢了二百兩,雲葉看着院中的青磚,便打算着先把家裏的院牆拉起來。
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秦氏卻道:「馬上便過年了,先把磚瓦買了,等年後再說吧。」
家裏一下子起了這麼六間青磚大瓦房,十里八鄉的都傳遍了。
要是再接着拉圍牆,就太招人恨了,說起來,本村的地主和幾家富戶都是拉得土牆呢。
雲葉倒一時沒有想到這個,見秦氏說的有道理,村裏有些家裏過不了年的也有,自己太露富了,反而不好。
再說,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帶領大家一起掙錢,只得歇了心思。且等開春了,再想辦法。
雲葉之所以同意不拉院牆,其實還有另一方面的考慮。
自己若是到曹記牙行買了人,娘和金娥年紀小,就不用天天跟着進城。
家裏老是有人在的話,院牆不拉關係也不大,那先這麼着吧。
眼看快到小年兒,秦氏給衛讓兄妹結算了工錢,又特意多給了些,備好三四天的乾糧,衛讓兄妹千恩萬謝地「尋親」去了。
雲葉見家裏攢夠了錢,便跟全家商量:「若是不拉院牆,我倒想去買些人過來。」
家裏其實都不怎麼贊同,「生意現在已經停了,買些人過來,都是白吃飯的……」
雲葉心中卻十分激動,「我捨不得她們幾個!你們是沒看見她們的樣子,想想小翠,我就受不了!」
一想到那個叫婉兒的女孩子,跪在冰冷的地上給自己「通通通」地磕頭,雲葉就十分難過。
小翠眼睛通紅,卻不說一句話。
這天,雲葉一大早便帶着雲爭進了城,到曹記牙行去買人。
進了城,雲葉一報曹記牙行,車夫直接便給拉到了那條熟悉的小胡同。
雲爭一下車,便攥起了拳頭。
雲葉用手摁摁懷中揣着的四百兩銀票,上前拍門。
門「吱呀」一聲,果然還是那個可惡的門房老頭走了出來。
一看兩人,老頭兒點頭哈腰,滿臉諂媚地道:「兩位少爺、小姐,可是有生意?請跟我進來吧。」
「是的,前頭帶路!」
雲葉便知道是自己和雲爭的衣服起了作用,心中暗罵:「這個慣會以貌取人的老貨!」
雲爭也不答話,跟着雲葉進了後院。
老頭進了院子,仔細上好了門閂,轉身衝着迎上來的小廝喊道:「有貴客!」
那小廝飛一般的去了,想來必是喊管事或者老闆去了。
丫鬟上前,帶雲葉、雲爭進了院子。雲葉細細一看,果然便是自己住過的那個小院,眼睛看向西廂,腳步有些急切。
雲葉猛地想到一事,忙拐了方向,跟着丫鬟進了堂屋,「買家太心急,可不是好事。若是姓曹的坐地起價,倒虧了銀錢。」
丫鬟上了茶,雲葉剛端起茶杯,便聽丫鬟在門外道:「老爺。」
雲葉一凜,竟是曹老闆親自到了。
果然,曹老闆一進屋,便抱拳道:「在下失禮,竟讓貴客久等了。」
雲葉放下手中茶杯,直接開門見山,「我是福祥居的大廚雲葉,長公子大婚日,我來幫過廚的。曹老闆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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