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西瓜,那些人的怨氣也就消了。
這個事兒算是應付過去了,但是衛靖澤這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
他能夠理解大家窮了這麼久,有了機會就想拼命撈錢的心情,可是也不能因為為了自個兒碗裏的三毛五毛錢,就把全村的生計給砸了啊!
雖然食府那邊是應付過去了,但是村里這個事兒還沒過去,衛靖澤也不想就麼替他們瞞下來,作為代理人,他承擔着巨大的責任,有任何失誤,都對不住村里人。
眼看着快中午了,衛靖澤便想着等老漢回來商量。
老漢最近在忙着育秧,等收稻子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管秧苗的事兒了。
中午,衛靖澤做了飯,如今,衛靖澤終於學會做飯了,味道一般,幸虧菜的滋味本來就好。
老漢一回來,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飯桌上,衛靖澤就說了今天的事兒,老漢都愣住了:「還有這事兒?」
衛靖澤點頭:「當然是真的,我這心裏挺不是個滋味的。」
老漢手拿着筷子放在碗上,嘆了口氣,孫子確實是不容易,雖然叉水村不大,只有二十多戶人家,加起來還沒一百個人,可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衛靖澤又年輕,壓不住事兒。
「等會兒咱們就去跟村長說說這個事兒,看看村長怎麼說。還有,小澤啊,現在大家都喜歡你,但是村長還是村長,要對人家尊敬一些。」
老漢不愧是活了半個多世紀的人,有些事情比衛靖澤想得周到的多。
衛靖澤點頭,這事兒只有村長出來發話,才有分量。
吃完飯,祖孫兩個也沒怎麼休息,就上村長家了,大風也在旁邊跟着。
此時村長家也剛吃完飯,見祖孫兩個頂着大太陽來了,十分意外,又是倒水又是切西瓜,招呼的十分熱情。
這事兒還是衛靖澤開口說的,最後說:「村長,我處理這些事兒沒啥經驗,還是要你給拿個主意。這事兒關係到咱們村的生計的事兒,這次我是運氣好,發現了這個事兒,可是我也不能時時刻刻盯着。真出了什麼事兒,江先生那邊我也不太好交代。」
村長聽了這事兒就提起了一顆心,聽到最後,心裏更是舒坦不少,這兩天本因為那天晚上小剛說的話而心裏有些疙瘩,現在想想,衛靖澤也是一個毛頭小伙子,很多事情都沒經驗,還得靠自己。
商量來商量去,還是覺得要村長去黃婷家裏走一遭,把這個事兒說清楚,還要給全村一個警示,絕不能再干出這樣的事情了。
幾個人一起去了黃婷家,如今中午天熱,大家都吃了飯在家裏休息,所以此時不僅黃婷在,黃婷的公公婆婆也在,不過黃婷的新婚丈夫是去外面打工了。
村長才把這個事兒說了,黃婷的婆婆就一巴掌扇在黃婷的臉上:「你竟然背着我們做這種事!這麼惦記娘家,還嫁到我家來做什麼!」
衛靖澤看的目瞪口呆,按照黃婷的說法,這件事他們一家都知道,現在這五嬸倒是好,一下子就把責任全都推到了自己的媳婦的身上,難道自己家的豬欄里多了那麼大一頭豬,她會不知道?
這一家也是老漢兄弟的兒子家,是衛靖澤的五堂叔,關係雖然有,卻並不十分親近,這關係隔了好幾代了。
衛靖澤本想說些什麼,可是村長和老漢對此也什麼都沒說,衛靖澤就不好開口了。
而五堂叔也覥着臉說:「我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沒想到這兒媳婦這麼大膽,竟然干出這種事兒,我們一定好好教。」
人家都這麼說了,村長他們也不好直接戳穿,便說:「這是全村人的生意,不是你們一家的生意,以後你們要是再這樣,小澤可是有權力讓你們退出去的。」
警告了幾句之後,幾個人也不想多留,直接回家。
夏天的太陽將土路也是曬得滾燙的,大風的肉爪子踩在地上,估計也挺難受,所以他就一直往樹蔭下草叢裏鑽。
看的老漢忍不住笑:「看你還大中午的跟着出來。」
衛靖澤卻想着,大風是到了要驅蟲的時候了,天天到處亂跑,身上恐怕有一些虱子了。
回了家,衛靖澤問老漢:「那一家,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老漢一下子就明白了衛靖澤的意思,說:「咱們鄉下也是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的,你五堂叔,本來就有不少心眼子,再加上有個厲害的媳婦,他們做出這種事兒,我也不覺得奇怪。」
「那一巴掌打的可真狠。」
老漢說:「沒辦法,都是為了面子,就算咱們知道真相是啥樣,為了給他們留面子,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的。婷婷是新媳婦,還有的熬呢!」
這婆媳關係的問題,農村城市都常見,城市裏的媳婦可能還能跟婆婆幹仗,農村的媳婦完全沒有那個底氣,不管婆婆做得多過分,做媳婦的都要忍着,沒辦法,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不能忍的就是不孝,要被戳脊梁骨的。
這難道不是從受害者轉為加害者麼?然而社會主流竟然還認為這是對的。
衛靖澤想想就覺得難以接受,對婚姻這種事兒,就更加沒有期待了,雖然他們家現在沒有什么女性長輩。
村長去五堂叔家裏走了一趟,這事兒在村子裏是瞞不住的,很快大家就知道五堂叔家用兒媳婦娘家養的豬來頂替自家養的豬,想賣個高價的事兒了。
衛靖澤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把這事兒告訴江延宗了,雖然沒賣成,但也是給江延宗那邊提個醒兒,下次在遇到這種事,或者雞鴨鵝被換掉的事兒,可以警惕一些。
江延宗掛了電話之後,問陳寒:「你說這傢伙是不是傻的可愛?」
陳寒那邊正在搗鼓一個水果拼盤,夏天的水果多,而且甜,讓人愛不釋口。
「確實是有點傻,可正因為這樣,才值得做生意,才值得做朋友。你想咱們多久沒碰到過這麼實誠的人了?」
江延宗哈哈一笑,十分認同陳寒,商場上的都是老狐狸小狐狸,實誠人早就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陳寒把做好的水果拼盤擺在桌上,自己捻起一個紅彤彤的樹莓,說:「這東西號稱是優良品種,我吃着,也是糖水一樣,沒什麼前勁後味。」
「就你舌頭金貴。」江延宗沒好氣,這東西可是幾十塊一斤的。
陳寒說:「你說,如果小衛那邊種水果,會不會好吃很多?」
江延宗說:「那你去跟他說說,說不定人家會考慮你這個意見。」
「那也行。」陳寒點頭。
最近叉水村可熱鬧,五堂叔家那個事兒一直沒完,黃婷的日子很不好過,有事沒事要被婆婆罵一頓,跟娘家說,娘家也只讓她忍着,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兒,誰家媳婦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沒想到兩天後,就聽說黃婷要自殺,可把大家嚇一跳。
打聽了才知道,原來黃婷被小剛從水裏救上來了,被不少人看到了,聯想到最近的事情,大家就想着是不是五堂嬸罵的太兇了,把黃婷罵的不想活了。黃婷自己說是洗衣服的時候沒注意,腳滑了才掉水裏的,可是長舌婦們都是喜歡捕風捉影的,沒事兒都給傳出事兒來了,所以大家聽到的都是五堂嬸把媳婦逼得要自殺。
衛靖澤無語之下,問老漢這事兒怎麼辦。
老漢說:「還能怎麼辦,等開始收穀子的時候,大家忙起來,也就不會記得這個事兒了。」
鄉里的傳言跟城裏的明星八卦是一樣一樣的,傳過一陣之後就沒人關注了。
這事兒衛靖澤並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他阻止五堂叔家賣豬,把這個事兒告訴村長,都是正確的做法,所以他不會自責,但是想到黃婷的日子是水深火熱的,不免又有些對不起人家的感覺,便問老漢:「黃婷的老公呢?兩人新婚沒多久,人家就去打工了?」
老漢點頭:「可不是?年前辦的婚禮,那時候我還在村里,那孩子過完年好像就出去了,我也是聽說的。」
新婚就分開什麼的,還真是挺不人道的,衛靖澤便讓老漢想個辦法,讓黃婷去找她丈夫得了,家裏兩個老人能自己干,又不需要人照看,小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有個伴不說,感情也能夠好一些。
老漢覺得這樣也是,便想辦法去辦這個事兒了。
不知道老漢用了什麼辦法,總之是讓老漢給辦成了。